“谁说没有证据?” 一道爽利的女声从远处传来,众人回头一看,是裴夫人。 只见她大步的往穆雨淅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人群中还有几个被束缚了手脚的男子。原来裴夫人之前离去,并非是前往探望裴三郎,而是去对面的船上控制了船工,寻找证据。 “这几个是驾驶郡主所在的那艘船的船工,他们都是长公主府豢养的私奴。领头的是掌握船体方向的船家,恰巧上次参加赏花宴是我见过他向长公主回禀事务,也是长公主府中的掌事。据他们交代,原本今日的计划是往湖的南边去赏灯。但行至此处,郡主突然变色,命令他们撞向我们所在的这艘船。人证都在这里,长公主还有什么好说的。” 面对如此铁证,便是长公主也无法继续狡辩下去。若是其他人,她还可以凭借长公主府的权势将事情压下去。但今日面对的,却是文臣之首的穆家和掌握了边关兵权的裴家。最关键的是,乐平得罪的又恰巧是两家最为受宠的子弟,一个比一个麻烦。不是能凭长公主这三个字压服下去的。 脸色漆黑的看向穆夫人和裴夫人,半晌后,长公主挥退了附近的闲杂人等,终于开口。 “你们想怎么样?” 有心想要以牙还牙,但穆夫人心中知晓,长公主必定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不说其他,只凭乐平郡主的身体状况,当真将她丢入水中,恐怕她第二日便会香消玉殒。作为一个母亲,长公主不可能会答应这个要求。 只是其他的要求又显的太过轻描淡写,无法给乐平郡主一个深刻的教训。 “让郡主亲自写下认罪书,一式两份,交由我们保管。”陪同丈夫镇守边关十几年的裴夫人显然更懂得釜底抽薪这一招。一旦拿到了认罪书,乐平郡主便有所顾忌,再也无法随心所欲的伤害穆雨淅他们了。 “不可能!”长公主一口回绝。这和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敌人有什么区别。 “其实有人证在手,郡主写不写认罪书对我们来说并无差别。之所以要认罪书,不过是为了大家以后能和谐相处罢了。” 这个说辞无法说服长公主,她冷笑一声:“你们也别把我当傻子糊弄。认罪书一写,你们随时都能伤害到乐平。我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 裴夫人和穆夫人两人对视一眼,惋惜的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便将认罪书换成赔罪书总该没问题吧?我们也不是非要和长公主你过不去,只是乐平郡主行事实在出人意料,没有个保障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双方各退一步,长公主思索良久,终究还是答应了这个条件。袖摆一甩,便离开了此处,应当是回去哄乐平郡主写赔罪书去了。留下穆夫人和裴夫人两人在此,互相对视了一眼,皆视对方为知己,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另一边,被穆夫人打发出来的穆雨淅正站在裴三郎的对面。 此时,裴三郎刚刚梳洗完毕。发丝尾部还带着点湿气。站在穆雨淅的面前,竟完全看不出来白日里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样。 被穆雨淅细细的打量,裴三郎颇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避开了穆雨淅的目光,半晌后才轻轻开口。 “元娘你让大夫给你诊脉了吗?虽然是长夏,但落水不是小事,还是让大夫开一副药饮下才好。” 穆雨淅点点头。 “你放心,我母亲已经到了此处,我便是再不喜喝药,母亲也会强行给我灌下去的。” 听见穆雨淅言语间的郁闷,裴三郎嘴角微勾。还没来的及说点别的,便见穆雨淅伸手塞了个什么东西在他手上。 “这是我让大夫给开的驱寒药,你也不能大意,睡前要喝副药才行。” 裴三郎身体一僵。 “我毕竟是男子,身体强健,并不需要驱寒药。” “不行!”穆雨淅坚定的反驳道:“你也说了,谨慎点总是没错的,必须喝了药才行。” 还想再继续交代点什么,穆夫人却已经派人来接她回去了。穆雨淅回头应了一声,又叮嘱了裴三郎一遍不要忘记喝药,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第30章 信誓旦旦说自己身体强健,并不需要驱寒药的裴三郎果然染上风寒了。 “……” 收到裴六娘信件的穆雨淅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旁边的玉清见穆雨淅叹气,开口询问:“娘子,你怎么了?” 穆雨淅摇摇头:“没事,是六娘来信,说三郎染了风寒,被裴夫人勒令待在家中养病。” 玉清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娘子不是给裴三郎送了驱寒药吗?大夫的驱寒药效果挺好的,娘子你喝了之后一点事都没有。按理说裴三郎身体比娘子你强健,怎么会染上风寒呢?” “唔……”穆雨淅沉思片刻,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裴三郎接过驱寒药是满腔抗拒的模样,他不会是怕苦吧? “不会吧?”穆雨淅喃喃自语。 “不会什么?”玉清好奇的问道。 穆雨淅摇摇头,将那个离谱的猜测甩出脑海。 “没什么。玉清,”穆雨淅抬起右手拖住下巴,突然开口:“你说,我们去裴府探望裴三郎如何?” “可是夫人才因为娘子你落水的事恼了裴家三郎,这几日不准娘子你出门。”玉清声音平淡的陈述道:“而且裴三郎既然感染了风寒,必定会在房中休养。毕竟男女有别,娘子你便是去了裴府也见不到裴家三郎的。” 听见这话,穆雨淅丧气的将右手放下,趴在桌子上。下巴抵在手背,嘴巴微微撅起。孩子气的叹息道。 “好吧,那咱们就在等几日,等母亲气消了再出门吧。” 穆雨淅从未觉的时间过的这么慢。好不容易哄好了穆夫人,又收到裴六娘的传信,说裴三郎的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时候离落水事件已经过去接近十天了。 收拾好要带的礼物,穆雨淅带着玉清往裴府而去。临出门前,穆雨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去取了个刚绣好的荷包,特意装了一些饴糖进去。 一进门果然便看见了裴六娘在门口迎接。穆雨淅随着裴六娘拜见了裴夫人她们,便在裴六娘的打趣下来到了裴府的花园。 “穆姐姐可要好好逛一逛我们家的花园,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哦。” “调皮。” 穆雨淅好笑的拍了拍裴六娘,心知肚明她指的惊喜是什么。怀着期望的心情,缓缓的在花园中走过。 裴府的花园穆雨淅在之前参加裴府宴会时已经看过一次,花园和京城中其他府邸不太一样。花少树多,少了些许富贵,却多了一分疏阔。花园的小道里还有些许动物雕像点缀在其中。望着那些神态各异的动物雕像,穆雨淅会心一笑,这些动物雕像显然都是裴三郎的杰作。 虽然只看了这些动物雕像两次,但穆雨淅在心里默默的将它们和自己的狸奴玉雕做个对比,私心里总觉得自己的狸奴玉雕制作的更加用心,也更为精致好看。 顺着小道往前走,远远的便看见了一颗巨大的榕树,是之前挂着秋千的那颗。彼时她还在此处和别人发生了点不愉快。也是在这里,裴三郎第一次救了她。 穆雨淅心中一动,脚步一转便往榕树所在的方向走去。 还未走近,便看见榕树下的木板秋千上坐着一个人影。此刻,那人影随着穆雨淅的脚步声回头,果然是仍在病中的裴三郎。 不同于他平日里的清冷孤傲。许是因为风寒未愈,此刻他的唇色有些苍白,但脸颊却又泛着点红色,像极了志怪小说中的猫妖。 此刻这‘猫妖’见着心上人前来,眼中顿时绽放出光彩,竟惊的穆雨淅不敢上前。 “元娘,你来了。” 本来打算严厉质问裴三郎落水后是否没有听她的话喝下驱寒药的穆雨淅被美色迷惑,不自觉的便放缓了声音。 “嗯,我来了。” 两人傻乎乎的对视良久,直到一阵清风拂过,裴三郎咳漱了几声,这才将穆雨淅惊醒。她快走两步上前,将秋千一旁放置的披风抖开递给裴三郎。 “你风寒还未好全,快披上披风,不要受凉了。” 裴三郎也没觉得不对,听话的将披风接过,披在了肩上。然后往旁边坐了点,伸手拂了拂秋千的另一端,示意穆雨淅坐下聊。 这木板秋千比一般的秋千要大许多,穆雨淅和裴三郎一人坐一边,中间还空着很长的位置。这般坐着,既不违背男女大防,也不显得太过生疏。 穆雨淅轻轻坐下,见裴三郎听话的披上披风,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想起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将脸上的笑意一敛,开口质问道。 “三郎你是不是没有喝我给你的驱寒药?老大夫是京城最擅长预防风寒的人,他的药向来效果很好。你怎么会感染风寒?” 听见这话,裴三郎下意识的挺直了背板,立马回答:“我喝了。”见穆雨淅眉头微皱,似乎并不相信,裴三郎连忙补充:“真的喝了。只是新煎好的药太烫了,我多放了会儿。” 这么明显的心虚,别说穆雨淅天生善于感知他人情绪,便是一个普通人过来,也能发现不对。穆雨淅眯了眯眼,语气危险的问道:“多放了会儿?放了多久?” 对面的裴三郎心虚的移开目光,半晌才开口。 “两,两个时辰。” 穆雨淅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 “两个时辰?那驱寒药早就凉透了吧?你还当真敢喝!难怪你会感染风寒,便是不喝药也比饮下放了两个多时辰的驱寒药要好。” 许是因为犹在病中,裴三郎的思绪还没有那么清晰,没能抓住穆雨淅话中的重点,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答应了你要喝药的,虽然多放了会儿,但我真的喝了。” 听见这话,穆雨淅一愣,那恼火的情绪也瞬间被扑灭。半晌之后,这才轻声开口。 “药凉透了会损失药性,喝了反倒不好。” “那我下次不放那么久了。”小心的打量着穆雨淅的脸色,裴三郎忐忑的开口。 又是一击直球。 穆雨淅眨了眨眼,将心中的异样感压下,这才歪着脑袋看向裴三郎。故意逗他。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呀?” 虽然别人向来都说裴三郎像个木头不解风情,但此刻他却神奇的感知到了穆雨淅的心情变化。敏锐的发现穆雨淅此刻似乎不再生气,他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只是怕你生气。”似乎是担心自己没有解释清楚,裴三郎继续开口:“不是怕,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 逗人不成反被撩拨的穆雨淅心中尖叫。 “生病了的影响这么大吗?那个害羞好逗爱生闷气的裴三郎去哪了?” 轻咳了一声,穆雨淅正准备转移话题,便见一个丫鬟端着托盘往这边走来。人还未过来,穆雨淅便闻见了一股药味。等端着托盘的丫鬟走近,穆雨淅这才发现,盘子里果然装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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