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阳:“啊啊啊啊啊——”酒瞬间痛醒了一半,跌在地上努力瞪大醉眼往上一看,看到国公爷的脸,顿时吓得面色如土,大着舌头结结巴巴:“祖祖祖祖父!” 国公爷懒得看他,只盯着赵桓朝,面无表情道:“明日,你们两房收拾东西前往平凉府,你们的爹不是病了么?作为儿子,你们理当尽孝,侍疾去吧!” 赵桓朝瞳孔放大,着急地在地上膝行两步,想求情。 国公爷面色一冷,再开口,语气中就带上了风雷之意,“去了平凉府,再有丝毫行差踏错,逐出宗祠!” 赵桓朝僵在地上,这次是真的感觉有一股绝望的冰冷,蛇一般沿着他的头皮直窜到脊梁骨上。 待长房的人都离开敦义堂后,向忠给国公爷端上茶来。 国公爷双肘撑在书桌上,双手捧着头。 向忠看他面色隐隐发白,便道:“国公爷,明日请御医诊一诊脉吧,老奴看您最近有些累着了。” 国公爷放下手,道:“不必,我无事。” 他垂眸,定定地看着桌上的笔架等物,过了良久,才道:“向忠,我这个一家之主,是不是当得很不称职?” 向忠道:“国公爷,您别这么说。前几十年您都在辽东与铁勒打仗,回京后又在中军都督府任要职,何时得闲过?府里人多事也多,您只有这么多精力,又哪能面面俱到呢?” 国公爷摇了摇头,到底是没再说话。 到了嘉祥居之后,赵佳慧辞别殷夫人,带着丫鬟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半道上,赵桓朝突然冲出,掐着她的脖颈将她摁到墙壁上。 “小姐!”赵佳慧的婢女惊叫。 赵佳慧忍着脖颈上的桎梏带来的窒息感觉,看着夜色中赵桓朝像狼一般闪着冷光的眸子,对侍女们挥了挥手,叫她们先走。 “你疯了是不是?我们是你的亲兄长,你以为你帮着殷夫人扳倒了我们,她能把你当亲女儿待?”赵桓朝恨得想要掐死她。 赵佳慧并不反抗,摊着手任她掐,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笑意:“她再不拿我当女儿待,以她的品性,也不会把我送去给行将就木的老头做妾。” 赵桓朝一呆,反应过来后,愈发愤怒:“你还在我和二弟身边安了耳目?” “不然呢?拿姐妹的终身去给自己铺路的人,难不成我能相信你们会因为我是你们的亲妹妹就放过我?”赵佳慧特意咬重了那个亲妹妹的亲字,气得赵桓朝又加大了掐她的手劲。 “来啊,你……有种……就……掐死我!”赵佳慧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赵桓朝发了一会儿狠,到底是不敢真的把她掐出个好歹来,恨恨地收了手。 赵佳慧捂着脖子咳嗽着蹲了下来。 “去当殷夫人的狗吧,我看你过什么好日子!”赵桓朝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赵佳慧这会儿眸中才涌出泪来。 她独自一人蹲在黑暗无光的夹道里,哑着嗓子抽泣道:“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兄长,我生来就注定没有好日子过。”一个个都利欲熏心又没本事,只会踩着至亲的血肉往上爬。她还不如佳容,虽然佳容没有一个受宠的姨娘,可是她姨娘至少是真心待她。 当然她也没资格自怨自怜,因为到最后,她到底是做了和他们一样的事情——为了自己,把至亲踩得血肉成泥。 嘉祥居,殷夫人带着儿媳女儿外孙女吃完晚饭,打发萱姐儿回房看账本,然后将国公爷对赵桓朝赵桓阳两房的处置说了,最后长叹一声:“若是国公爷一早有此决断,咱们长房,也不至于经历这许多风雨。” 听说父亲不会回来,连赵桓朝赵桓阳两房都被打发去了平凉府,赵佳臻心中大松了一口气,宽慰殷夫人道:“晚来总比不来的好。” 徐念安在意的却是那句“如再有行差踏错,逐出宗祠”。赶出去并非一劳永逸,以后国公爷过世,身为嫡长子,公爹还不是可以带着两房庶子回来奔丧?逐出宗祠,从此不算是赵家人,那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这么好的机会,以殷夫人的人脉和财力,完全能够把握得住。就看她此番是不是能为将来这几十年的安稳日子,放手一搏了。 五房,因怕腿长不好会落下残疾,足足养了快两个月,赵桓旭才敢下床试着走动走动。 他一手撑着拐杖,贾氏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另一条胳膊,刚走了两步路,五太太来了。 赵桓旭走到桌旁坐在椅子上。 他们母子俩的事贾氏不掺和,就去隔壁看玉姐儿。 五太太低声对赵桓旭道:“你祖父要把长房的赵桓朝和赵桓阳打发到平凉府去给大老爷侍疾,这是为了殷夫人和赵桓熙过得舒心,把庶房都扫地出门了。看来赵桓熙此番考上苍澜书院,真的是让你祖父对他印象大为改观。” 赵桓旭现在听到这个就烦,也厌恶了那苍澜书院,说什么理念不理念,空有理念没有才学,说不得科举都考不上,纸上谈兵么?简直狗屁不通! “旭儿,你要想法子再讨讨你祖父的欢心。你祖母是个靠不着的,不给你拖后腿就不错了。你妹妹在何家过得也不如意。你现在还未入仕,咱们若是得不到爵位,万一你祖父有个好歹,下半辈子,咱们靠什么活啊?想到忧虑处,五太太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赵桓旭心里更烦了,赵桓熙那么废物,自己上不得台面殷夫人和徐念安都能给他抬上去,到了他这里,一个两个都是指望不着的,什么都得靠他自己。有时候他都忍不住羡慕那废物,若换做他生在长房,岂不是一切都顺理成章? 这时候三岁的玉姐儿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从外头跑进来,亲热地扑到赵桓旭膝上,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赵桓旭重重一把推开。 他皱着眉头去看自己的小腿,五太太也吓了一跳,关切的问他:“你没事吧?” 玉姐儿摔在地上,又怕又疼,瘪着小嘴不敢哭。 贾氏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比玉姐儿晚进来一步的乳娘忙去把玉姐儿抱起来。 玉姐儿这时才张嘴大哭起来。 贾氏从乳娘手中接过玉姐儿,冷着脸转身要出去。 赵桓旭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故意的!” 贾氏猛的站住,回过身嘲讽道:“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是本能反应罢了。你那腿多金贵啊,玉姐儿怎么比得了?” 赵桓旭“哐”的一声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呵斥道:“你在那阴阳怪气什么?难不成我瘸了你就高兴了?” 贾氏怒道:“她不过是伏在你膝上,碰到你伤处了吗?你明明只需要把她抱起来就可以解决问题,偏把她推倒。她才多大?她懂什么?对自己的骨肉都没有怜爱之心,你能有什么大作为?怪不得苍澜书院宁收赵桓熙都不收你!” “你——”赵桓旭气得拄着拐杖站起身来。 五太太一看情况不对,忙起身拦住他,劝道:“算了,算了。”媳妇娘家好歹是个助力,这时候不宜再得罪了。 贾氏冷笑一声,抱着玉姐儿就出去了。
第131章 赵桓朝和赵桓阳两房离开没多久,就到了五月,各书院放田假。 赵桓熙从书院回了家,活像被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狗,四处撒欢。 徐念安被他拖着满山满院子地逛,累得不行,问他:“这次盐梅先生不组织你们去寂园上课了?” 赵桓熙得意道:“不组织,他出京访友去了。”说罢他就将徐念安抱住,不满咬着她耳朵:“你竟嫌我在家烦,想把我赶出去!” 徐念安又痒又疼,一边笑一边推他的脸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放假了,尚先生璩老他们也都知道你放假了,你就天天呆在家里与我厮混,也不去拜会拜会他们,这合适吗?” “你别找借口,你就是嫌我烦。” “对对对,我就是嫌你烦,行了吧?” “不行!” 小夫妻俩在花朵洁白的玉兰树下追打嬉闹,徐念安腰侧,润白的牡丹花玉佩随着她跑动的步伐在紫色的裙褶间若隐若现,秀丽风雅。 一番追逐后,徐念安累了,折了一支玉兰花在手中,对赵桓熙道:“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去。” 对于她这样的要求赵桓熙自是乐意得很,蹲下身让徐念安趴上了背,起身时却突然起了坏心思,故意往前踉跄一下装作要摔的模样。 徐念安吓得抱紧他脖颈。 “啊!咳咳,喘不过气来了,冬姐姐你快勒死我了。”他站稳身子装模作样地叫。 徐念安这才知道他是故意戏弄她,气得狠捶了两下他的肩膀,又把玉兰花插他发冠下面。 赵桓熙笑着背着她脚步轻快地往芝山下走,遇到路上有石块草丛,他还能跳过去。 “你慢点,好好走。”徐念安一手扒着他肩膀一手揪他耳朵。 赵桓熙道:“不是说夫妻要同甘共苦吗?我们现在好好走着算是同甘,万一摔了就算共苦,难不成冬姐姐只能与我同甘,却不能共苦吗?” “没错,我就是不能与你共……”徐念安话还没说完,他脚下又是一个踉跄,而后哈哈大笑。 徐念安气得要命,在他背上扭动道:“不要你背了,放我下来。” “我不了我不了,我好好背你。”赵桓熙道。 他背着她下了芝山,绕过兰湖,从客院前头经过慎修院时,侧过头看了眼上锁的院门。 徐念安跟着他看了眼那把大锁,见他不说话,便问道:“五月二十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赵桓熙看着前头,道:“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为什么讨厌我了。他说我是恶月出生的,天生不祥。” “哪有这话?当今陛下还是五月出生的呢。他也就敢对你说这种话,他敢到外面去说么?”徐念安道。 赵桓熙语调带上些惆怅,问道:“冬姐姐,你说,被父亲疼爱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徐念安沉默。 她也不知道,在她印象里,父亲的形象传统又刻板,奉行的是抱孙不抱子那一套。他会耐心地指导弟弟功课,温和地和她们姐妹说话,但,也仅此而已。 “待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待我们的孩子会说话了,你问他吧。”徐念安将下巴搁在赵桓熙肩上道。 赵桓熙微微侧过脸来,双颊带着点薄红,问:“冬姐姐,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徐念安毫不犹豫:“儿子。”这世道对女子的要求太多,束缚太多,过得太辛苦了。虽说男子也不易,但再不易,也总比女子活得容易些。 “我想要女儿,一个像你一样聪明乖巧的女儿。”赵桓熙腼腆道。 “或许是个像萱姐儿一样的女儿呢?”徐念安与他开玩笑。 赵桓熙脊背猛的僵住,想了一想之后,又松懈下来,道:“萱姐儿只要不缠着我跟我比刀法,也挺好的。反正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我一定好好疼爱她,不让她受一点我小时候受过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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