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旭惊诧地瞪大双眸。 “你若是知道她母亲在哪儿的话,速去找她母亲商量商量,如何才能让郑氏离开咱们府上吧。如若不然,待祖父回府,有你好看!”赵桓熙说完就要离开。 赵桓旭问他:“你就是专门来提醒我此事的?” “嗯。” “你能有这么好心?”赵桓旭狐疑地瞧着他。 赵桓熙看着不远处自家的马车,曼声道:“你聪明,做事讲究个深谋远虑权衡利弊,我自叹弗如,所言所行,不过是求祖父长命百岁,不要被不肖子孙气着便好。” “你——”赵桓旭愤怒地瞪着他,可眼下发生的事让他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哼!”赵桓熙轻哼一声,将双手往背后一别,昂首挺胸抬着下巴,神气活现地走了。 上了马车,赵桓熙回想自己方才的一言一行,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是不是对赵桓旭阴阳怪气了?哈哈,他终于也学会像冬姐姐一样阴阳怪气地气人了,太好了!值得庆贺! 想到这一点,他冲车门外道:“去渔耕樵。” 到了渔耕樵,他心情大好地请车夫和护院吃了鱼羹,又带了几份回家。 路上,赵桓熙不耐车中憋闷幽暗,掀着车帘望着外头雨幕中的街景,忽见一位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男人从车旁经过,刻意侧着身子低着头,没让他看清容貌。 回到靖国公府,赵桓熙直接去了嘉祥居,令丫鬟用热水将鱼羹热来吃,自己在徐念安身边坐下,对殷夫人和赵佳臻道:“我方才在街上好像看到了赵桓朝。” 殷夫人一惊,急忙问道:“你没看错?” “虽他戴着斗笠,看到咱家的马车还刻意侧身低头的回避,但我还是看到了他半个侧脸,我觉得就是他。”赵桓熙道。 “既然有刻意回避的动作,那说不准还真是他。他偷偷回京做什么?”赵佳臻有些担心,这个庶兄曾和父亲一道害得她身陷火坑,她对他观感极差。 “他好歹也在京中混了近三十年,狐朋狗友肯定有几个的,莫不是在平凉府过不下去,回来找朋友借钱的?”殷夫人猜测。 “以他如今的境遇,既是狐朋狗友,又岂会借给他多少银子?祖父命他们兄弟去平凉府照顾公爹,他却偷偷潜回,所图肯定不简单。”徐念安想了想,看向桌对面埋头吃鱼羹的萱姐儿,问道:“萱姐儿,近一阵子阴雨绵绵,也没法出去玩了,聂公子可有来府上找过你?” 萱姐儿抬起头来,嘴里裹着鱼片,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赵佳臻笑道:“天天都来。” 萱姐儿并不害羞,见姨母替她回答了,就点点头。 “若他今天再来,你托他打听一下,最近辽东那边可有异动?”徐念安道。 殷夫人娥眉微蹙,看着徐念安道:“你的意思是……” 徐念安道:“娘,您还记得佳慧曾经说过的话吗?若是辽东再起战乱,祖父真的披挂上阵,那公爹作为嫡长子,回来还是能做很多事的。” 殷夫人攥紧手中的帕子,道:“你们祖父都七十多岁了,若还要他披挂上阵,这满朝的武将,要来何用?” 徐念安道:“若不用祖父披挂上阵自是最好,就怕有个万一。”她看向一旁的赵桓熙,道:“不管如何,从今天起,不论你去哪里,都要多带几个护院。在书院的时候也尽量不要落单。旁的不说,若祖父不在家,你又被他们拿住,母亲和我,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第145章 事实证明赵桓旭在对付女人方面还是有一套的,还没到傍晚,外头有个婢女模样的女子过来找郑蔓儿,不知说了什么,郑蔓儿竟抱着孩子带着婢女走了。 五太太有没有松口气赵桓熙是不得而知,反正赵桓熙自己松了口气。 他煞有介事地在慎徽院的正房里负着双手徘徊着,口中念念有词:“是要好好学做文章,待回了书院,我便去请教先生做文章之事。” “为何突然想起要好好做文章了?”徐念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他。 赵桓熙道:“万一将来咱俩有个女儿,一不小心所托赵桓旭这样的非人,我就先把她接回家来,再写一篇文章痛骂那厮。若是我文章写得够好,就会被口口传颂,将那厮道德败坏之事传得人尽皆知。如此,咱们的宝贝女儿,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与那厮和离,再觅良人了。” 徐念安忍俊不禁,道:“你想得倒挺远。” 赵桓熙得意道:“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不是应该的吗?” “人家为子计深远是盼他好,你却盼女儿和离?”徐念安鄙视之。 赵桓熙急了,道:“我哪是盼她和离?这不是以防万一嘛!你收拾我的衣裳做什么?” 徐念安道:“三姐姐说你只告了两天假,今天已是第二天了,你不得回书院去吗?” 赵桓熙一听恼了,过去拉住她的手腕道:“你走了二十多天,昨晚我们才刚刚见面,你今天居然就要赶我回书院?你还有没有良心?” 徐念安道:“没有了,坐船的时候不小心掉涿水里了。” 赵桓熙瞪大双眼。 徐念安噗嗤一声,侧过脸去笑得眉眼生花。 赵桓熙将她拽到怀里,赌气道:“我不走,我还要在家呆两天,不,呆三天。” “最多只能呆一天,而且,”徐念安伸手掐住他一侧脸颊,“不许你再与我做那种事。” 赵桓熙垂眉耷眼道:“知道了,你还痛。” 晚上,雨渐渐停了,院中一片静谧。 赵桓熙圈着徐念安睡在被窝里,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 徐念安问他:“因何叹气?” 赵桓熙道:“我帮祖父揉过一次虎骨膏,他跟我说起如今的铁勒王古德思勤,说他十一年前就是铁勒最骁勇善战的战士。当年最后一战,五叔父死在他手中,祖父也被他重创。如今十一年过去,古德思勤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而祖父却已年逾古稀……我真的不希望祖父再上战场,再对上他。” 徐念安宽慰他道:“祖父卸甲多年,年事已高,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若非特殊情况,朝廷应当是不会让祖父重返辽东,披挂上阵。” 赵桓熙问:“特殊情况?什么样的特殊情况呢?” “比如说,战事再起,我方将士作战不力,成国公之流就可能借推荐之举,行陷害之实。毕竟祖父镇守辽东几十年,可以说,朝中没人比他更了解如何与铁勒作战。”徐念安道。 赵桓熙沉默。 徐念安其实心里也感到忧虑,将来万一真的出现她说的这种情况,没人能阻止得了。而祖父本人,身为武将,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对他来说是一种荣耀,他更不会拒绝。 只是目前的靖国公府,若是没了他,谁能撑得起来? 第二日下午,赵桓熙去了书院。 过了几日,连绵二十多天的雨终于停了。聂国成传来消息,辽东暂时未起战事,但是也不太平,铁勒那边经常出动小股部队劫掠边境城镇。 殷夫人听了,稍稍松了口气,府里没人希望国公爷再上战场。 随着天气转晴,府里也渐渐太平下来。 宁氏并没有被病故,毕竟承珂还未出嫁,她若死了,承珂便要为她守孝三年,耽搁不起。她被挪到了下头的庄子上“养病”,待承珂出嫁后,大约便会“病故”了。 天放晴后,赵佳贤带着英姐儿和泰哥儿来府上做了一次客。殷夫人看着愈发壮实有力的泰哥儿,真是稀罕得不得了。 赵佳贤走后,殷夫人就开始唉声叹气,动辄看徐念安一眼,也不说话,眼神幽怨。 徐念安:“……” 赵佳臻忍着笑附耳道:“便是被我爹辜负,也未见母亲的目光这般幽怨过。” 徐念安明白,她和赵桓熙成亲整一年了,换做别家,成亲这么久肚子毫无动静,婆母只怕早有怨言了。 不过她现在已与赵桓熙圆房,有孕不过迟早的事,倒也不必太在意殷夫人的态度。 临近七月,暑气渐浓,府里又张罗着往芝兰园里搬了。 徐念安依然住挹芳苑,赵桓熙放旬假回来这一天,刚好都收拾妥当。 晚上在殷夫人那儿吃过晚饭,赵桓熙便借口要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拖着徐念安回了挹芳苑。 到了挹芳苑正房,他屏退丫鬟就把徐念安往床上抱。 徐念安从未见过他如此猴急的模样,问他:“你怎么了?” 赵桓熙委屈地亲上来,边亲边道:“这些天我想你都快想魔怔了。” “那也不能直接就……你先去沐浴。”徐念安被他放到床榻上,用手抵住他道。 “过后再沐浴不行吗?”赵桓熙伸长了脖颈小狗似的在她脸颊脖颈上流连。 “不行,那样不干净,我会生病的。”徐念安态度坚决。 赵桓熙一听说她会生病,倒是不敢造次了,亲了她一会儿本想出去叫丫鬟烧水沐浴,低头一看,夏裳单薄,有点什么变故完全无法遮掩。他俊脸通红,跑到屏风后面,道:“冬姐姐,你去叫丫鬟烧水吧。” “好。”徐念安方才无意中也瞧见了,双颊微红地出门去叫丫鬟烧水来沐浴。 等厨下烧好热水,两人前后沐浴过后,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到了床上卿卿我我好一会儿,赵桓熙终于得偿所愿。但是,九下他就结束了,甚至都没凑满一个整数。 徐念安抱着猝不及防就鸣金收兵的小夫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行军一时辰,作战交睫间,也、也行吧。 不同于徐念安这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赵桓熙简直羞愧欲死。 上次他还能安慰自己是第一次,反正以前钱明说过他们第一次都很快的,可是今天都是第二次了,为什么还这样? 带着自己“不行”的疑虑,他也没脸再作怪了。 次日一早,赵桓熙照例要去尚先生府上跟他学作画。 巳时中,从尚府出来,知一道:“三爷,时辰还早,要去琉璃街吗?” 赵桓熙垂头丧气:“不去了。”想了想,他道:“去回春街。” 回春街之所以叫回春街,是因为街上有家医馆名“回春堂”,里头有个很厉害的坐馆大夫姓陈。 医馆病患很多,赵桓熙老老实实地排了好半天的队终于轮到他。 “公子哪里不舒服?”陈大夫问他。 这堂中都是人,赵桓熙如何好意思说自己的病症,红着脸问:“不知可有私密些的问诊之处。” 陈大夫秒懂,起身道:“公子请随我来。” 赵桓熙跟着他来到后堂一个小房间内,陈大夫拿起一个琉璃镜,回身道:“公子,请除去下裳。” 赵桓熙震惊:“……为、为何?” 陈大夫道:“花街柳巷的病有好几种,不同的病有不同的病症,用药也不尽相同。诊脉未必能判断准确,还是要通过观其表征,才能最大限度的对症下药。公子,你我皆为男子,也就不必讳疾忌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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