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想着,他便往前走了两步,离柳拂衣大约还有个五六尺远。 “呵呵,怕我作甚?姐姐又不吃人。”柳拂衣伸手掩着樱桃小口笑道,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赵桓熙。 赵桓熙正色道:“我没有怕你,只是觉着没必要靠你太近。” “是吗?那你倒是过来坐啊。”柳拂衣伸手指了指小木桌另一侧的木凳子。 赵桓熙暗忖:我一个男子,还怕她一个女子能对我做什么不成?就大步过去坐下了。 柳拂衣换个姿势,斜卧在藤椅上,身姿曼妙诱人。她一只手撑着额侧,问他:“小弟弟,你来找姐姐做什么?” 赵桓熙又开始忍不住皱眉头了,后来一想,还是赶紧说完正事离开的好,没必要在这跟她纠缠称呼上的细节。冬姐姐还在外头马车上等着他呢。 “我想请我的同窗去游湖,我的同窗们都很仰慕你,为了让他们高兴,我想邀你一道去游湖。”他直述来意。 “你的同窗都很仰慕我,你不仰慕我么?”柳拂衣看他年纪轻轻却故作老成的模样就想逗他。 “我……”赵桓熙没想到她竟能当面问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扭过头道:“我有家室了。” “你有家室,与你仰慕不仰慕我有何关系?你说的那些仰慕我的同窗中,难道就没有已有家室的人么?”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只喜欢我自己的夫人,不仰慕别的女子。” “哟~到我这儿来表忠诚的,你倒还是头一个。”柳拂衣曼声说着,将手里的石榴抛到他怀里:“帮姐姐把石榴剥了。” 赵桓熙下意识地接住那只被剥了一个口子的大石榴,瞧了瞧,往桌上一放,道:“我不剥。” “叫你剥个石榴都不肯,你到底是来请人的,还是来气人的?”柳拂衣佯怒。 赵桓熙看着她振振有词:“我虽不是什么凤子龙孙,但素日里也用不着亲手做这些活儿,若要我做,必得是我自己愿意做才行。这世上能让我愿意亲手为她剥石榴的,只有我夫人,我娘亲,我姐姐。”顿了顿,他补充:“还有我将来的女儿。” 柳拂衣美目圆睁,道:“若我说,你不给我剥,我就不应你的邀约呢?” 赵桓熙怔了怔,起身向她行了一礼,道声“打扰了”,转身就走。 “你站住!”柳拂衣娇叱。 赵桓熙回身。 “把你的点心拿走!”柳拂衣道。 赵桓熙拎着点心出了园子。 徐念安从车上下来。 “冬儿,我没请到她。”赵桓熙道。 徐念安拿过他手中的食盒,道:“上车再说。” 两人上了车,徐念安命车夫回靖国公府,而后问面色不太好的赵桓熙:“发生何事?” 赵桓熙还有些忿忿:“我与她吵架了。” “为何?” “她非让我给她剥石榴,我不肯。”赵桓熙找徐念安评理:“你说,我去邀她游湖,她肯就报个价,不肯就罢了,非逼我给她剥石榴做什么?这石榴,是能随便给人剥的吗?” “石榴为什么不能随便给人剥?”徐念安好奇问他。 “石榴是多子多福的意思啊,怎么能随便给别的女子剥。”赵桓熙睁大眼睛道。 徐念安失笑:“没想到你还挺传统。” “便是不传统,也不给她剥。非亲非故的,凭什么伺候她啊?我又不是白请她不给银子。”赵桓熙不乐意道。 徐念安笑看他一眼,打开食盒盖子,里头的糕点少了一块。 “她应允你的邀约了。”她道。 “没有,她说了,不给她剥石榴她就不应我。没看连糕点都没收吗?”赵桓熙道。 “盒子里的糕点少了一块,这便是她同意的意思。” 赵桓熙探头过来一看,惊奇:“还真少了一块。若是如此,那她必是在我进去前就同意了,因为当着我的面她并未动过这食盒。那她为何还要与我说那些?戏弄我?” “许是考验你呢?看看你是不是正人君子?若不是,她便会将糕点再放回去。而你歪打正着,正合了她的心意。”徐念安道。 “这位妙音娘子也太奇怪了,但愿她不会让钱兄贺兄他们失望吧!”赵桓熙忧心忡忡道。 徐念安:“……” 两人回到国公府时,正是饭点,料想殷夫人去探望三姐早该回来了,便直接去了嘉祥居。 不曾想嘉祥居里居然没人,殷夫人苏妈妈芊荷锦茵等大丫头都不在,只剩个看门的美筠,说殷夫人方才回来了一趟,带着苏妈妈芊荷等人又走了,去哪儿了她却不知。 两人正摸不着头脑,忽锦茵头发蓬乱慌里慌张地从院门处跑了进来,见了赵桓熙夫妻俩便似见了救星一般,直冲过来哭着道:“三爷三奶奶,你们赶紧去看看吧,太太和老爷打起来了!” 等赵桓熙和徐念安两人跑到依兰阁时,里头正是一片混乱。 下人们各为其主,正在院中掐架,正堂里则传来殷夫人和赵明坤的叫骂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三爷,三奶奶,快去帮太太,太太在里头呢!”锦茵哭道。 徐念安推了把愣住的赵桓熙,自己则站在院门口大喝道:“都住手!再有撕打者,统统发卖!” 她声音大,气势又足,院里撕打成一团的下人们都被喝得一个激灵,停下来向院门口看来。 赵桓熙冲进动静不断的正堂,就看到堂中杯盘碗筷碎了一地,他父亲正揪着他母亲的头发在扇她巴掌。赵桓阳站在一旁看着,他媳妇韦氏在一旁袖着手叫:“公爹,婆母,你们别打了。” 他上去一把握住赵明坤高高扬起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他狠狠往后一推,眼底充血:“不许打我母亲!” “赵桓熙,你竟敢对父亲动手!”赵桓阳叫嚣着要过来揪他。 赵桓熙回身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拳,打得他鼻子里冒血,趁他踉跄又抬起腿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满地的碎瓷,赵桓阳当场就见了血,韦氏惊叫。 “畜生!”赵明坤脸上脖子上满是殷夫人抓出来的血道子,看爱子被打,冲过来就要揍赵桓熙。 “姓赵的,今天我就与你同归于尽!”殷夫人手里握着一支簪子,凄厉地尖叫一声,披头散发不顾一切地朝赵明坤扑过去,那疯狂的模样倒将赵明坤吓得一跳,转身就跑。 赵桓熙见了,忙一把将殷夫人抱住,急道:“娘,娘,您别做傻事。” 这时徐念安处理好院中下人的事,也赶到了堂中,没顾上去看赵明坤他们,她瞧着被赵桓熙抱在怀中面色苍白满脸泪痕,看上去伤心欲绝的殷夫人,直觉是出了大事。 “娘,不论出了什么事,这样闹下去都无济于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她走到殷夫人面前,慢慢伸出手,从殷夫人因用力而青筋迭起的手里缓缓地拿过那枚簪子。 殷夫人能忍得住不嚎啕出来,却忍不住泪如雨下。 被赵桓熙和徐念安扶着往外面走时,她斜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怨毒地瞪着一旁的赵明坤,狠声道:“赵明坤,这才刚开始,你等着!” 赵明坤被她阴狠的眼神瞪得心头一凉,等人都消失在门外了,他才反应过来,跑到门口冲着殷夫人的背影大骂道:“你这泼妇,你敢对夫婿动手,我要休了你!” 殷夫人没理他,事实上经过刚才那一番歇斯底里的发作,她现在连走路都费劲。 徐念安看着她的脚步几乎是在地上拖着走,担心道:“娘,要不让三郎背你吧。” 殷夫人摇摇头,忽然一阵面白如纸,她痛苦地捂了捂胸口,猛的弯腰呕出一口黑血,人就昏了过去。
第89章 见殷夫人呕血昏倒,众人难免一阵慌乱。 还是徐念安最快冷静下来,对赵桓熙道:“你快背娘回嘉祥居。” 又吩咐芊荷和苏妈妈:“芊荷,速去请大夫。苏妈妈,速派人去邬府跟冼妈妈打声招呼,近几日不要让四姐姐见公府派去的人,她有身孕,经不得受惊吓。” 两人都跑着去了,徐念安才跟在赵桓熙身后,将殷夫人送回嘉祥居安顿。 片刻之后,嘉祥居正房里,大夫还没来,徐念安让丫鬟打了水,自己坐在床沿上用湿帕子帮殷夫人擦脸擦手,整理头发。 “冬姐姐,我娘会没事吧?”赵桓熙站在一旁,看着床上苍白虚弱的殷夫人,声息颤抖地问。 他从未见过殷夫人这副模样。 从小到大,在他眼里心里,母亲都是强大的,就算不是无所不能,却也是永远都能替他撑起一片天,给他遮风挡雨的。 看着徐念安给她擦脸,给她梳头,他才发现,母亲早不像他印象中那样年轻了。 她的脸上开始出现皱纹,她的鬓角开始长出白发。她早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悄地开始衰老了。 徐念安转过头来,见刚才在依兰阁红了眼都没哭的人,现在却满眼泪水。 她道:“三郎,别担心,娘会没事的。人有时大喜大悲就会血行不畅气结于胸,会吐血会晕倒,就像娘这样,喝几服药调理一下就会没事的。” 赵桓熙心中稍安,点了点头,抬袖子掖了下眼睛,没让眼泪掉下来。 待到殷夫人用惯的张大夫来诊过脉后,他才知道情况并不像徐念安说得那般乐观。 “夫人多年来积劳成疾,本就有身重困倦,体虚盗汗之症,如今大悲之下气血逆行冲破胸腑引动内症,可谓来势汹汹,情形不容乐观啊!”张大夫抚着花白的长须叹道。 赵桓熙急问:“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张大夫道:“好好调理着,应当不会。只是要仔细,不可再大喜大悲,过度劳累,且这个调理的过程,不会短。” 徐念安道:“劳张大夫费心,只消能治好,不计要什么,咱们都是肯的。” 张大夫点头:“那老夫先去开药方。” “有劳了。”徐念安行了一礼,看着赵桓熙带着张大夫出去开方子。 苏妈妈和芊荷都哭红了眼,此刻见房里只剩下徐念安,才敢走到床边来瞧殷夫人。 “苏妈妈,婆母这到底是遇到了何事?怎会如此?”徐念安问苏妈妈。 苏妈妈摇头:“老奴也不知,明明到定国公府时还好好的,可是从三姑奶奶院中出来后,夫人神情就不对了。回来的途中她一句话都没说,到了府里回了嘉祥居,喝茶的时候手抖摔了茶杯,她就冲去了依兰阁,撕打大老爷去了。” 徐念安听这话,知道八成是三姐佳臻出了事,便不再多问,专心照顾起殷夫人来。 半个时辰后,老太太带着五太太来探望殷夫人了,辈分在那儿,徐念安做孙媳的,也不能拦着。 老太太到了房里,瞧了床上昏迷不醒的殷夫人一眼,问:“大夫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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