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一日,她们两个光是光临各类吃喝小食,就足足花了三十两银子,施霓吃得少,阿降吃得多,外加还有打包的份,实实满载而归。 而负责给银子的暗卫,于后一边暗行保护职责,一边从钱袋里不停拿银子拿得手腕都开始发酸。 终于快走到这条食品街的末尾,阿降嘴里的那口雪梨酥还没咽下去,瞥眼间注意到后面的动静,于是忙抬手轻扯了下施霓的胳膊,后知后觉地小声问道,“姑娘,他,他是谁啊,怎么会替我们出钱啊?” 施霓也无奈,人家暗卫大哥都快忙活一个时辰了,这丫头却现在才发现,真是慢了不止半拍。 想了想,施霓脑子里不由闪过那日将军面对她时一派豪阔的模样,于是逗笑着回:“不知是谁,大概是家底殷实又……好心吧。” “啊?”阿降瞬间睁大眼睛,惊讶过后表情只剩认真,实在有意思得紧,“可是我吃了好多啊,是不是不太好。” 说着,阿降往后小心偷瞄着,仿佛真是信了这话。 施霓忍俊不禁,声音刻意板了板,故意说,”那我帮你问问?“ 阿降“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施霓已经回头看向那站在不远处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暗卫。 她拉着阿降走近过去,阿降则因自己贪嘴太多而不好意思,施霓开口,“请问,我们今日还有多少花费的余现?” 闻言,阿降忙看了眼自己手里正提着的大包小包,立刻竖起耳朵来听。 结果,对方只简言说了两字。 “无限。”很是精练。 施霓当然知晓这是谁的交代,只听着这两字,她几乎都能想象出将军说这话时的神情和姿态了。 定是下巴微扬,眼神微凛,一派严肃凝正的模样。 除了对她时会明显不同,将军对谁都是那副不可近的样子,倒也不难猜想。 才几日啊,她就开始想念了嘛…… 施霓思绪难免飘忽了瞬,实因将军心眼太多,又总做些磨人心的事。之前她总以为是荆善自作主张才叫她思量不周进了军营,不仅惹了将军多虑,还凭白受了回欺负,可事后再仔细想想,荆善平日里究竟有多敬怕他啊,若是将军没个暗示,荆善哪敢胆大包天地直接把她换了身份带进去。 如此前后一对,她进营一事的背后,究竟有将军的几分推动,此事恐怕只他自己可知了。 “姑娘,无限是指……”阿降出声将施霓的思绪拉回,对着那来去无踪的暗卫很是困疑。 施霓敛神,笑着对她说,“阿降听我的就是。今日逛完南市,明日再带你去北市买几件样式最新的衣裳。” “好,听姑娘的!”阿降喜上眉梢,很快就和施霓开始探讨起大梁女子时下最爱穿的衣衫款式,把那暗卫的奇怪举动全忘在了脑后,只当真是遇到了广铺钱银的大善人。 后两日,她们是乐此不疲,真的把上京城内吃的喝的穿的都各自买了遍,甚至,施霓还给院里伺候的仆婢们都个个安置了新行头,心想如此,当不负将军的一派大方慷慨。 吃、喝、穿,眼下都有了,她们就差最后一个玩的了。 可上京城她们不怎么熟,自是不知城内何处最是新奇好玩,原本也想问那暗卫,可施霓有所顾虑,觉得如此,好像她们若离了将军便什么都做不好一般,于是还是决定要自己打听。 关键时刻,阿降机灵了一次,提议偷摸去问路人,于是她们趁着暗卫付钱的间隙,偷偷在街上寻了个面相看着老实又宽和的大哥。 施霓留在原地看暗卫的动响,阿降则迎上前去,笑颜开始打听。 “这位仁兄请留步,我们……兄弟二人是外地来的,本想消遣一次,却无奈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城内哪里好玩有趣,纵是有些琐碎闲银,也无处花费,不知仁兄可否指点一二。” 施霓和阿降穿的都是男装,她们有意遮蔽,妆容也故意化得眉横显糙,一般眼力的人是看不出她们身份的。 闻言,对面男子目光打量下来,视线在二人之间逡巡,不过倒没露什么异样,阿降到底紧张,有点结巴地再次出声,“仁,仁兄?” 那人反问,“想寻消遣,找乐子?” 阿降觉得有戏,眼神一亮,于是立刻点头,“对对对,京中可有这样的去处?” 闻言,对方忽的面露了然模样,一副兄弟我懂我懂的神色,把阿降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还请仁兄指教。”阿降兄友弟恭地伪装着,心里直叫苦。 “哎呀,这小事一桩说指教岂不严重,你们是外地人可能没听过京中大名鼎鼎的香阁吧,这里就是你们要找的,全上京最热闹,最快意,最能寻消遣的地方。” 香阁……阿降认真记好了这个名字,也记住这位仁兄说的,这地方,晚上去才最好,于是道了声谢,之后回来认真给施霓回话。 “姑娘我打听到了!那仁兄说,上京城最好玩的,最热闹的地方,是香阁。” 好熟悉的一个名字,施霓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可又想不起来。 看着阿降期盼的目光,施霓问,“想去?” “想,阿降最爱凑热闹了。” 也是,小姑娘正是玩心大的时候,却跟着她被困束一隅,从一面宫墙出来,转眼又进另一面宫墙,实在可怜得紧。 又想将军还有一二日便回了,之后自己定是再没这么空闲的时间,可随意陪着阿降玩耍,于是略微一思,便点头答应了。 阿降开心坏了,却依旧记得补充,“对了姑娘,方才那位仁兄说,香阁晚间时候还有灯彩,更为人多欢闹,不如我们吃过晚膳再去?” 闻言,施霓犹豫了瞬。 将军似乎对暗卫有过交代,他不在的这几日,不许她夜间出门,而暗卫无疑只听将军一人的命令,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看着阿降亮闪的一双眸子,以及里面隐隐的期翼,施霓实在不好给阿降浇盆凉水下来,于是点点头,心头也一瞬有了主意。 “那就晚些时候,我们偷偷出来?” “好!” …… 到了晚间,旁人都睡下,暗卫也隐去。 施霓和阿降蹑手蹑脚穿上事先备好的男子服饰,放轻动作出了院门,然后朝着先前打听到的方位,怀揣新奇的直奔着香阁去。 上京的夜市同样热闹,这个时间点,若是在西凉,恐怕只有北风肆意狂卷了,而上京夜间却只叫人觉得清凉,生意更是寻机做得火热。 距离不远,她们没走一会便到了香阁近处。 入目,果然跟所描述的一样,人头攒动,门口围挤着一圈又一圈的人,不过好像……男子更多些? 想想也能理解,大梁的风土人情就是如此,丈夫不喜妻子在外抛头露面,像是同行用餐之类的友聚,也都成了男子的专属,没丈夫作陪,妻子便只能留在家里顾家,更不必说女眷之类的一同在外言聚。 这一方面,倒是西凉更约束宽松些,在都城潍垣,女子开怀畅饮,三两成汇,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放到大梁,则是举止失端,为不雅之风。 被人群拥挤到花楼正前,不知是被谁伸手推搡了一把,于是施霓和阿降一齐前挪了下,猝不及就在人群最前列了。 花楼门口负责招待来客的一个模样艳丽的美妇人,看见她们,美妇立刻热情地扬着嗓子说话。 “两个公子看着面生啊,是第一次来。” 施霓和阿降彼此对看一眼,隐隐觉得对方是不是过度热情了些,还有说话就说话,干嘛一直往她们身上蹭?着实奇怪得紧。 施霓只好硬着头皮,刻意粗着嗓子回,“慕名而来。” “懂了懂了,翠儿娟儿快过来伺候着,两位上宾。” 施霓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被人拉扯着,一进去就和阿降一左一右分了开。 她出声唤了阿降两声,可里面实在太吵,根本听不到彼此的声音,接着,带她进来的那两个姑娘就一人提着一壶酒,一人抱着一个果盘儿,殷勤地凑到她身边来围拥。 她们身上的香味太浓,施霓不忍蹙眉,她擅辨香,可这会却是没那个兴致了。 才刚坐稳,左边的姑娘就迫不急地要靠过来,“公子,奴家喂你喝酒。” “不,不……” 她刚躲过,就遭另一位的紧追,“公子,奴家亲手给你剥了甜橘,你尝尝嘛。” “……” 这,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施霓终于感觉出异样,后知后觉的有点明白过来。 消遣处,寻乐子。 那个面容和善,看着就老实的“好大哥”,就是这么给阿降指的路? 施霓腾地一下立刻起身,再不理会这两位姑娘的纠缠,想起阿降方才好像是被拥上了楼,于是立刻寻上去。 上去后,她一排排的雅间挨个落眼,怕阿降就在其中,可走着走着,忽的隐约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传耳。 不是她的错觉,更是绝对不会听错。 二楼人少些,不至于乱耳得嘈杂,所以施霓确定那声音来自…… 来自,上京的贵人们。 “二哥,我和五哥真不是故意来这给你惹麻烦的,我也不知道那藏酒那么贵,更不知道五哥拉我出门,居然钱袋都没装满!” “宁儿,你这实实没良心了啊。方才是谁为了帮你寻人,满城地帮你张贴描着画像的寻人启示?还为了掩人耳目不能用下人,你五哥的隔壁都快抬不起来了。” “还说呢,早知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主意,我才不会出宫犯傻,这法子一看就寻不到人啊。” “那你还贴那么卖力,就口是心非吧。” 这是宁乐公主和宣王萧承凛的声音,像是还有第三人在。 二哥?施霓自是知晓,大梁皇长子为庶,早年夭折,而当今的东宫太子,正是排行在二。 所以,一直未出声的,是太子殿下? 可他们如此尊贵之身,竟也来得花楼吗,施霓有所思虑,但当下还是觉得先藏匿自己为好,她出宫一事为隐,除了将军和梁帝该是无人再知,岂能徒惹麻烦。 思及此,她正打算蹑手蹑脚地小心退下。 可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阿降的扬声直呼,把施霓惊得一凛。 “姑娘!可寻到你了,他们一直灌我酒喝,还说那酒要花费三百两,这是在抢钱啊!” 施霓还没说什么,但明显这话已经叫宁乐公主听见了。 公主自是不识阿降的声音,当下扬言似乎只是打抱不平。 “好啊,方才强卖强买一回就罢了,这是又坑上人了?叫我看看是谁又被骗了钱,我来替他做主!” 雅间布帘从里一瞬被拉开,施霓躲避不及,四目而视,宁乐公主同样目光一滞。 她差点尖叫,“施霓?你也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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