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深沉,仿佛要将岁安的心看透。 岁安眼珠左右几动,看向谢原时,是平复过的样子:“怎么了?” 谢原:“对父亲母亲遮掩是孝心体贴,在我面前,没必要这样吧?” 这话竟像是下了咒法的催泪符,岁安的眼睛倏地红了,眼泪盈眶打转,大滴的落下来。 岁安原地哭了起来,可她愣是一声都没吭出来,哑然落泪。 谢原将她抱到怀里,按住她的后脑。 脑袋埋进胸膛的瞬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隔开,也给岁安隔出了一个私隐的角落。 伴着胸口的灼热,谢原终于听到了几丝溢出的呜咽。 下一刻,岁安忽然推开谢原,手忙脚乱的抹掉眼泪。 “不行,不能这样哭。”她紧张的捂住独自,近乎无措的看向谢原:“对不起元一,我不想哭的,我知道不能太伤心,不然会对孩子不好,我……我哭一下就不哭了……” 她说着自我宽慰的话,眼泪却更汹涌的涌出来。 谢原觉得自己也快窒息了,他上前重新将她拥住。 “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一路颠簸都没事,母亲哭两声就叫他受不了,未免太不懂事了。你忘了,你还和祝维流踢过球呢。” 谢原腾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岁安的小腹,仿佛能借着这个动作给她传递力量:“没事的,我在呢……” 仿佛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落下,岁安保住谢原,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第132章 小厨房正在熬药, 药气随着咕咚声四溢。 岁安和谢原一起在旁等着,谢原端详着手中的令牌,好奇地问:“这就是可以调动暗察司人手和陛下亲兵的信物?” 岁安轻轻应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谢原的反应。 谢原又把玩片刻, 弯唇浅笑:“这么重要的东西, 母亲却当做生辰礼物交给你, 你可知这个中深意?” 岁安试探道:“深意?” 谢原将令牌送回岁安手中:“只能说明,你比它更重要。” 岁安动容:“元一……” “我知道母亲将它送给你的意思,我只问你, 你想接受吗?” 岁安看着谢原, 没有说话。 谢原笑了笑,握住岁安的手, 岁安便也握紧了那枚令牌。 “那就好好收下。” 岁安:“元一……” 谢原:“在呢。” 岁安慢慢靠了过去,额头抵在谢原的胸口。 “谢谢你。” 谢原很配合的说:“夫妻之间, 客气什么。”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 母亲的病情, 还要守着吗?” 岁安离开谢原怀中站定,想了想, 说:“眼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马上又逢年关,母亲的确不打算将自己的病况泄露出去。她本就长居北山, 不理世事, 不见外人, 除非有人来找,否则应当没什么问题。” 谢原:“我明白了。” 没曾想,岁安刚说完这话,人便来了。 是侯府送的帖子。 据说帖子原本送去了谢府, 可岁安和谢府来了北山,初云县主让人务必将信送到谢夫人手上,不许过手旁人,所以侯府的人又从谢府折来北山。 “箫翌已经被放出来了,初云县主感激你相助,打算在府中设宴,邀你小聚。” 谢原看完帖子,笑了一下:“这么迫切的找来,应当是想早些得到回复。” 他看向岁安:“去吗?” 岁安经过刚才一番宣泄,心情已平复很多:“去。” “若要隐瞒母亲的病情,我就不能留在北山侍疾,否则迟早会引人注意。”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所以就走一趟吧。” 谢原完全顺从岁安的意思,让人去给侯府的人回了信。 药熬好后,谢原亲自动手虑好,和岁安一起送去给长公主。 两人陪着长公主喝完药,岁安便起身告辞。 谢原倍感意外,但长公主却很平和:“去吧,北山也没什么事。” 岁安又对李耀道:“还请父亲劳神陪伴母亲,若有什么事,一定要派人告知我,我马上回来。” 李耀看了眼病榻上的妻子,长公主冲他笑了笑,他便明白了。 “好。”李耀看向谢原:“元一,我也将岁岁交给你了。” 元一恭敬作拜:“父亲母亲放心,元一定会看护岁岁。” 几句话之间,似乎完成了某种交接。 回到谢府当天,谢原和岁安便被祖父叫到书房说话。 谢世知和孙氏也在场。 岁安知道母亲的事瞒不了祖父和父亲,便坦白说了情况。 谢升贤和谢世知同时变了脸色。 谢升贤:“长公主既有此决定,自然有她的道理,但为人子女,父母抱恙,理当侍疾在旁,元一,你刚处理完手头的事,之后的新政推行,大可找靠得住的人继续跟进,得了空,便陪岁岁多往北山走走。” 谢原:“祖父放心。” 从书房出来,谢原和岁安回了院子。 岁安几趟奔波,眼见着乏了,这时,鲁嬷嬷端了份汤水过来。 谢原刚接过汤水,便见鲁嬷嬷使了个眼色。 谢原不动声色招来朔月,让她伺候岁安用汤药,静悄悄的走出房间。 谢世知和孙氏就等在外面。 孙氏一看到谢原便开口询问岁安的情况。 好在岁安被查出有孕以来,谢原都陪在身边,也仔细记过医嘱,母亲的问题多半都答的上来。 可谢原显然小瞧了孙氏,随着孙氏问的问题越来越深,有些甚至是月份大了后的情况,他便答不上来了。 孙氏眉头一皱,一掌拍在谢原肩膀上。 久违的痛感袭来,谢原缩了缩肩膀,皱眉:“您打我做什么?” 孙氏:“就你这副不上心的样子,叫人怎么放心让你照顾岁岁啊!” 谢原懵了懵。 本以为父亲母亲此来,是想宽慰岁安,叮嘱她好好养胎。 可现在,他们似乎不是冲着岁安来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孙氏对谢原的用心程度很不满意。 岁安肚子里是他第一个孩子,父亲母亲第一个孙儿,更是谢府这几年来第一次添丁,正常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养护,现在长公主身体抱恙,岁安肯定是最难受的那个。 “大郎啊,十月怀胎的苦,不是你端几碗热汤,说几句暖话就能缓和的。” “妇人有孕时,身子和心思都敏感,没事都能胡思乱想,更别提有事。” “岁岁第一次有孕,吃喝上我们尚且能用心,可心中情绪,就只有身边人才能抚慰,不是只有身上的病痛才伤胎。” “我们自然是在意这个孩子,可对她来说,一面是自己的母亲,一面是自己的孩子,哪一个有闪失,她都受不住。” “岁岁该注意的事情,我已跟她嘱咐完了,但有些事,得你上心些,所以我也得嘱咐你。” 谢原想到在北山岁安无助大哭的样子,那种窒息感又浮了上来。 “母亲放心,儿子定会用心。” “光用心还不够,”谢世知在旁接话:“元一,虽然我不知长公主目下为何要隐瞒病情,但你应当知道,若长公主病情传开,会对岁安有什么影响。” 谢原细想一番便懂了。 当初,北山和谢府联姻,有人觉得岁安是下嫁,更觉得他自此会被一双厉害的泰山泰水束缚,颇有些看好戏的姿态。 一旦长公主有事,就代表岁安背后最大的靠山没了。 长安城里,多得是权衡利弊的联姻,新妇因母族落败在夫家失势的例子不在少数,既然当初有人看他的热闹,往后也会有人看岁安的热闹。 谢原神色一定:“父亲放心,无论北山是什么情况,岁岁永远是我的妻子。” 谢世知:“你这么想有什么用,你得叫岁岁和所有人都明白,李岁安永远都是谢府的长媳,北山是她的靠山,谢府也是她的靠山!别给旁人非议的机会,也别给岁岁胡思乱想的机会。” 这一刻,谢原心里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感怀。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他们或是能通天遁地只手遮天,或只是安贫乐道默默无言,但对待子女,多数时候总是会想到最细最周到处。 即便前路艰难,甚至要肩负起许多从未有过的责任和重担也无妨。 父母在,便安心,能生无穷力量,敌无尽风雨。 谢原郑重道:“无论是岁岁还是北山的事,儿子都会用心对待,父亲母亲的心意,儿子定会告知岁岁,你们也莫要太过担心,没事的。” 谢世知和孙氏也没有逗留太久,怕谢原出来太久岁安找不到人。 谢原送走父母便回到房中,岁安刚喝完汤,身上热乎乎的,困意更浓,在谢原的劝说下早早睡下。 “我要睡外面。” 岁安盯着床铺,重新分配了一下彼此的位置,孙氏说她可能会频繁夜起。 谢原一挑眉:“别唬我啊,那是月份大了,要么胎儿挤着你,要么身体抱恙才会频繁夜起。你现在就睡外头,一翻身滚下去怎么办?” 岁安眨巴眨巴眼,叹道:“你竟连这个都知道。” 谢原冲岁安拱手拜了拜:“过奖过奖。” 岁安被他这耍宝模样逗笑,轻轻捶了他一下。 “哎呀……”谢原应声倒在床上。 岁安笑出声来,“还闹!” 谢原躺着凝视岁安,眼神温柔带笑,忽然握紧岁安的手。 “以后要多笑笑,笑起来好看。” 岁安怔了怔,心中的难过虽不能即刻散尽,但眼底总算多了些明亮的神采。 谢原看得分明,终于略略松了一口气。 去侯府赴宴那日,谢府的马车才刚到侯府门口,魏楚环和箫翌已亲自出门相迎。 “姐姐来了。”魏楚环伸手要扶,却被谢原抢了先。 谢原微微一笑:“县主不必客气,我来就好。” 魏楚环看了眼岁安的肚子,乖乖点头站到一旁,看着谢原将岁安扶下车。 箫翌目睹整个过程,说是叹为观止也不为过,趁着谢原和岁安走到前面,他伸手探魏楚环的额头,被魏楚环一手打开。 箫翌乐呵道:“到底是我坐了个把月的牢还是你坐了牢啊,你这改头换面的速度是不是快了些。” 魏楚环露出拳头威胁:“你还说!” 箫翌竖起两只手安抚:“不说不说不说,开个玩笑,夫人别当真。” 就算他待在牢中,也不妨碍他得知妻子为了自己奔波的事情。 此前箫翌觉得有多冤,如今就觉得自己有多蠢。 说白了,还是他不够警惕才惹来这种事。 侯府已来了好些客人,除了岁安和谢原,还有魏诗云和周玄逸等人。 魏楚环:“祝将军今日本也要来,可他好像接到了家中书信,要出城去接家里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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