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日嚷嚷着, 要去街上,我今日得闲想带他去, 当然,先得练完箭。”萧元洲爽朗一笑, 转而往无双看了眼, “阿双昨晚在花园练马了?” 无双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传出去:“在湖边溜达了一圈。” 萧元洲颔首:“看起来, 你和龚大人很相熟。” “以前在观州, 龚大人查的案子与我父亲有牵连,全是走动过。”无双简单回道。 萧元洲并不知道她与龚拓的过往,事情纠缠复杂的,她也没必要对萧元洲详细说。人家或许只是找个话,说说而已。 “原来如此,”萧元洲嗯了声,眼睛看去前方,“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别的方面也是同样厉害。” “本就是在其位谋其职。”无双道,不知为什么,萧元洲要与她谈些龚拓的事。 萧元洲赞同的点头,又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并未在战场上见到过他。” “萧大人,你的后背衣裳刮破了。”无双停步,示意的指了下萧元洲后背。 闻言,萧元洲把长弓往无双手里一送,而后将外搭脱下,果然,后背的地方被划开一道口子,笑了笑道:“我倒没注意,就穿着一路这么走过来,难怪那些婢女直冲着我笑,害得我瞎想。” 人性子就是这么爽朗,一件尴尬的事在他嘴里成了趣事,无双被逗笑,往那外搭上看了眼:“可以修补好的。” “不用了,”萧元洲不在意的摆摆手,随意搭在臂弯间,“只是件衣裳。” 无双看眼手里的长弓,弓弦紧绷结实,中间握手处缠着一层粗糙的牛皮,龚拓曾告诉她,牛皮可以防滑,也可以吸汗,拿在手里更稳。 “阿双想学射箭?”萧元洲问,想也不想便道,“要不干脆你和小王子一起跟我学,北越有专门给女子的弓,轻便一些。” 无双摇头,客气谢过:“射箭我真的不行。” 想学是一回事,关键是她没有那个力气。她臂力弱,根本拉不动,龚拓曾经给她一把弓,让她闲暇里在院子里玩儿,拼了力拉弓,后来手臂疼了好几天,手筋也拉伤了。 别的东西她都会去尝试,唯独射箭,完全无能为力。 用龚拓的话说,她更擅长些灵巧的东西,力气,是别想了。 “不学啊,”萧元洲对于人的拒绝,也不在意,“我还想你学学,到时候到猎场里一显身手。” 无双笑,将长弓送还回去:“萧大人箭术厉害,是师承何人?姐姐一直夸赞,并叮嘱小王子,一定认真与你学。” “我,”萧元洲话音轻顿,低头瞅眼手中,脸色认真起来,“跟着叔父学的,他是大越最伟大的英雄,百战百胜……萧家一直擅长射箭。” 没一会儿,两人就在花园里找到了玩耍的溥遂和龚妙菡。 听说萧元洲要教溥遂射箭,龚妙菡跃跃欲试,可面对生人又不好意思开口,少女终究是知道羞赧的,一直在无双身后拽她的衣角。 “小丫头要不要一起来?”萧元洲笑着瞅了眼藏在午膳后面的小姑娘。 “好,”龚妙菡随了心意,笑眯眯的走出来,对人弯腰行礼,“谢谢先生,我会好好学。” “去箭靶那边站好,”萧元洲对着人一挥手,就见小姑娘嗖得跑了出去,他笑着对安静站立的无双道,“你们大渝,女子真是诸多规矩。” 无双笑了笑,并不反驳。 这原本就是实话,女子身上束缚诸多,拿龚妙菡来说,你看她现在快乐无忧,但是很快会面临婚嫁,到时候家里安排婚事,以后也只是活在四方的墙内,相夫教子;而男子,相对宽容,可以随自己想做的事情,女子只是他们身旁的陪衬。 至于萧元洲所说的北越,女子虽然自由,但也是男子为大,不然怎会同大渝一样,可以诸多妻妾。 所以,无双总是替凌无然开心,世上有几个女子会那般幸运,得到一个倾心相待的夫君? 不远处,萧元洲教着两个学生,首先就是严格的站姿,阳光下,三人的说话声不时传过来。萧元洲笑声爽朗,两个学生学得也轻松。 无双等在湖边的小亭内。 春日的风夹杂着暖意,水边一片翠柳,长垂着枝条招展,犹如女子的柔软身姿。 无双坐上美人靠,捞起萧元洲扔在扶栏上的外搭,展开看着上面撕开的那处。开口并不平整,一看便是外力撕扯开的。 她从腰袋中拿出针线,低头缝补起来。溥遂顽皮,有时候会刮破衣服,是以,她身上会备有针线。 过了一会儿,龚妙菡跑回来,秀丽的额头上挂着汗珠,一手端起桌上的水盏:“萧大人人真好,对我很有耐心,一点儿都不像我哥。” “学会了?”无双笑着问,随后将线扯断。 龚家兄妹说起来也是有趣,龚拓对任何人都不爱搭理,龚妙菡偏偏就愿意凑到人跟前去。左右说不出三句话,就会被龚拓嫌弃。 “还没,”龚妙菡喝了口水,遗憾的摇头,“可惜后日就要启程回京城,我学不了多少。” 闻言,无双明白,宋夫人定是不会让龚妙菡学些刀剑之类,于是安慰一声:“左右是一起上路,你还可以跟他学。” 正说着,萧元洲和溥遂也走进小亭,他一眼看见搭在无双腿上的外搭。 无双顺手把外搭递了过去:“缝好了,萧大人先凑合穿着,不用特意回去换了。” 萧元洲笑着接过,随后展开看着刚才破损的地方,眼露惊讶:“阿双,你莫不是变了一件新的出来,这上面哪有补过的痕迹?” “先生有所不知,”龚妙菡放下杯盏,抢着说道,“双姐姐针线功夫了得,别说修补衣裳,绣的花样更是栩栩如生。” “这样啊,的确了不得,”萧元洲恍然点头,面上更是赞赏,“那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识下。” 无双脸上笑容浅浅,嘴角挂着安静的温柔:“没有那么厉害,只是做的多,熟练罢了。” “不错。”萧元洲将外搭往身上一披,就这么穿上。 。 小镇的暂时休整即将结束,溥瀚漠在此期间,也准备了不少。 下面去到京城,他会见到大渝皇帝。针对两朝之间的事,做一系列的商谈,两年前龚拓出访北越那次,起到了效果,两国边境再没起争端,商贸往来也密切。 百姓们不在乎别的,就期盼个安居乐业。若是战火连天的,那日子就说不出的艰难。 明日就会出发,龚妙菡回到了西苑,临走前不忘和无双约定,路上同她一辆车。 也趁着最后一日,溥瀚漠带着凌家姐妹去街上游玩儿。女子家的,总是会想要买上些东西。 龚拓一同跟了来,说是有保护溥瀚漠的责任。 正逢集日,镇东这处相当热闹,一步一摊儿,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溥家夫妻俩穿着南渝的衣裳,自在走在街上。 “龚大人客气,我们一家人只是出来闲逛,穿得这样普通,就是为了让她们姐妹俩尽兴玩儿,”溥瀚漠看着走在前面的凌家姐妹,迈着闲适的步伐,“你安排一堆人的话,她们会不自在。” 他本身性子有些粗拉,唯独对待凌无然,是会认真去感受。这些日子,他清楚知道妻子笑多了,连带着身体也好了不少,就是因为找到了亲人。 龚拓的目光同样追随着前面的无双,闻言点头:“王爷此话有理,我并没有安排许多人,不会打搅王妃的雅兴。” 说着,四人找了一处茶摊儿坐下,歇歇脚。 方桌四面各座一人,茶博士很快提了茶壶上桌,啪啪啪,四枚瓷盏利索摆到人面前去,下一瞬里面倒满了茶。 无双看着茶,想起了远在观州的云娘母子。城里的风波过去,是否他们也重开了茶肆? “龚大人,”溥瀚漠转着茶盏,另只手往膝盖上一撑,“昔日你在我王府做客,是否收过一个舞姬?” 闻言,龚拓刚入口的茶水差点呛出来,下意识往身旁的无双看,见到人只是安静的低头抿茶,似乎并不在意。 “哪有这回事?”他刻意加重口气,这陈年的小事本就没放在心上,突如其来就问,还是当着无双的面。 “哦,”溥瀚漠挑挑眉,“那晚,她不是去到你房间了吗?” 龚拓手不禁收紧,几乎捏碎手里的杯盏。对面的凌无然已经在看他,眼神颇有冷意。 他脸上顿时严肃起来,放下杯盏:“我不知她为何出现,也没有留她,满打满算,我只跟她说了两个字,‘出去’。” 随后,他又不自觉看去无双,无双正好抬眼,与他视线相交,清眸内一派平静。 “我没留她。”这句话他像是对溥瀚漠说,可分明看着无双。 溥瀚漠不在意龚拓和无双之间的眉眼传递,他手指敲着桌面:“本王还以为当日怠慢。” 说完这句,溥瀚漠就没再说什么,转着茶盏好像在思考什么。 “夫君与龚大人先在此饮茶,”凌无然从座上站起,手里收拾一下裙裾,“我与无双去前面看看。” 无双也正有此意,回到京城就能见到凌子良,她想捎一些东西给他。 溥瀚漠看着妻子点头,不忘叮嘱一声:“别去太挤的地方,真看好什么东西,回头让下人来取。” 茶摊儿的对面,是一座两层的酒楼,最好的包厢正对着街上,能将下面的景象全部收入眼底。 窗边,一个男人往外瞟了眼,随后回来看着满桌的菜肴:“他不会如此粗心麻痹。” 他一身黑色粗布衣裳,嗓音难听,像是被什么坏了嗓子,侧着一张脸有些苍老,看着像是街边流浪的乞者。 “会不会的,”对面的人回了声,看着走进人群的两个女子,“试试看便知。” 这时,店里伙计推门进来,手中托盘上摆着两碟菜肴,窗前的两人停止了对话。 “两位客官请慢……”伙计看到老者的脸时,吓了一惊,话语卡在喉咙中忘了怎么说,反应上来,赶紧扯着嘴笑,“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 说完,麻利的夹着托盘从包厢中退了出来。 直到关上门,人还是一副后怕,实在是那老者的左半张脸太可怖,疤痕纵横不说,还缺了一只眼睛。这样一想,顿时又是一个激灵。 。 这厢,凌家姐妹俩走到了集市深处。 “无双,你觉得二哥这人如何?”凌无然问,她能看出萧元洲愿意和无双走近。以后一起回北越,早晚还是要给妹妹找个夫君,想想,若是熟悉的人却也不错。 无双一听,便知道姐姐的意思,笑了笑:“他是姐姐的二哥,照顾你多年,我理应敬重他。” 在姻缘这条路上,她真是坎坷够了,现在听着,心里都没了波澜。 凌无然被气笑,哼了声:“敬重,你对龚拓也是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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