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摇摇头, 有些咬牙切齿:“好好地一个人,伤成这样, 这些北越人真是狠。双姑娘是没看到, 世子身上……” 他叹了声没再说下去,快步走过去, 将正屋的么打开,随后往旁边一站, 将无双请了进去。 相对于外面的明亮 ,屋里略暗, 有一种说不出的寂静。 鼻尖嗅到淡淡的药味儿, 无双轻着脚步往里间卧房走去。才到门边, 便透过珠帘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此时的他很安静, 平躺在那儿,身上搭着一条软被,能看出轻微起伏的呼吸。 适才在前厅,是龚文柏和宋夫人亲自接待,无双知道龚拓直到现在都没醒。可昨晚,她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曾抱着她说话,他说要和她成亲,胡乱说着话,看不见也听不见,露出从来没有过的脆弱。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看到了男人满是伤痕的脸。大火将他的发丝烧焦,一道道的划痕横亘在俊美的脸颊,可是眉峰依旧凛然,带着他天生的傲气。 无双鼻子一酸,随后坐上脚踏,捞起盆中的湿手巾:“我帮你擦擦罢。” 男人细长的手,现在也满是伤痕,烧伤的地方涂着药膏,是奇怪的味道。无双只小心的擦着他的手掌。 擦完一只手,她想给他擦另一只,只是那只手臂在床里侧。 想了想,她干脆脱掉鞋子,小心从床尾上了床。 龚拓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呼吸很轻。 幸而床够宽敞,无双在床里侧跪坐下,手里捏着湿帕,腰身微弯,另只手去掀被子。指尖刚碰上龚拓的手背,突然发觉他的手动了下。 无双一惊,下意识看去男人的脸,他的眉头也皱了下。 她想他醒过来,可自己现在待在他的床上,这如何是好?如此想着,干脆一动不动,让龚拓继续睡着。 果然,龚拓的呼吸平稳下来,刚才的微动可能只是不适。 无双哪还敢继续留在床上,想赶紧下到床下,刚一动弹,手腕攸地被人攥住。瞬间浑身僵住,往床头看去,方才还在沉睡的男人悠悠睁眼。 “谁?”龚拓手里用力,冷冷问了声。 无双瞪着眼睛不知所错,又想他现在应该看不见罢?加上他身上都是药味儿,不一定能闻到百馥香,认出她。 “无双?”龚拓视线迷蒙,眼睛还未完全恢复,只瞧着自己身侧缩着一个影子。 无双抽手,又不敢大声说话,这要是被人进来看见,可还了得?谁知对方就是不松,反而还将她拉了过去。 她挣着,怕力气太大扯到龚拓伤口,只能开口:“是我,你松手再说。” 对方动作一顿,大概听力没有恢复,在辨认她的话。就在无双以为龚拓会松手的时候,忽然听他笑了一声。 “真是你?”龚拓没松手,撑着身子坐起来,“说清楚,你跑到我床上来做什么?” “我……”无双心虚小声。 “探病?”龚拓看她,因为看不清眼睛半眯着,“探病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谁人探病也不会探到人床上去。无双摊开手心,给他看那枚湿帕,生硬细若蚊呐:“我上来,想给你擦擦手。” 说完这话,她看见龚拓拧了眉,似在沉思。那些伤痕并没有让他的脸有多难看,反而多了种邪气的美感,苍白衬着血痕,微乱的发落在肩头…… “真的?”龚拓问,一脸认真。 无双忙不迭的点头,赶紧应道:“千真万确。” “好,我愿意,”龚拓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愿意和你白头相守。” “什么?”无双一诧,白头相守?她说的是给他擦手,“不是,是你的手脏。” “听你的,”龚拓点头,“我们儿孙满堂。” 无双眨眨眼睛,不可思议:“你耳朵伤得这么厉害?” 自己在这里费力的解释,他全听岔了,怎么能扯去儿孙满堂? “一定的,我能做到,”龚拓手臂一圈,便将发懵的无双揽来怀中,“对你上心,给你溺爱。” 无双鼻尖一疼,脸颊贴在人的胸前,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衣,听见了胸腔中有力的心跳。 她试着挣了几下,做着最后的解释:“你耳朵伤了,根本没你说的这些事。” 话音未落,一只手掌落在她的后脑,轻轻抚摸。知道他满身伤,她也不敢乱动。 龚拓低头,脸颊贴上她的发顶,微微合眼,鼻尖全是馥郁的香气:“好,我记下了,只会与你一生一世。” 无双彻底泄了气,跟一个耳朵不好的人,她能挣到什么? “你也是,”龚拓手指托起无双的下颌,对她笑得好看,“保证以后不准躲我,更不准跑。” 无双觉得很不对劲儿,来探一次病,这就背上一堆海誓山盟?心里劝解自己,不要和一个看不清听不见的病人计较。 龚拓俯身,薄唇印了下去,贴上女子的两片柔软:“无双,我真的好喜欢你。” 浅浅相碰,继而粘合辗转,他托着她的后脑期待她的回应,直到淡淡的药苦在两人齿间蔓延开。 外间有人进来,是来查看的御医,彼此低声交谈着。 无双大惊,身子扭着逃离,手一把推在龚拓肩膀上。 “嗯!”龚拓拧了眉,捂上自己的肩膀。 无双看着自己的手,知道是碰到龚拓的伤口了,忙低声道:“我不是有意的。” “无双,”龚拓咳了两声,虚弱开口,“你下手可真重。”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还未恢复气力,只是两片嘴唇带着水渍,红的艳丽。 无双哪管他说什么,赶紧从床尾往外爬,御医进来可不用经过龚拓允许,到时候看见两人一张床上,真是说不清了。 “不准走,说清楚。”龚拓探身,抓上无双的脚踝,然后就往回拽。 无双一个不稳,整个人趴在了龚拓的腿上。 “嗯,”龚拓眉头拧得更紧,不可思议的看着无双,“你还压我?” “有人来了?”无双忙道。 “什么?”龚拓脸一侧,凑过一只耳朵,“我听不见。” 无双叹气,怎么就忘了他耳朵坏了。她指指外面,然后两根手指做出人走路的样子,来给他看。 见她满脸的焦急,一双眼睛圆圆的,发慌的对他作者手势,龚拓忍俊不禁。 眼看两名御医已经走到门外,无双眸中黯淡下来,这下可真被看到了。 不想,下一瞬床幔落下,隔绝了外面,是龚拓挥手放下来。 无双朦胧的看见御医的一只脚迈进来,接着一只手摁在她的头顶,她便趴在了他的身上,随后眼前一暗,一条被子将她严严实实蒙盖住。 “这下他们看不到了。”头顶一声笑。 无双也没了办法,动也不敢动,声音也不能出,就这样屏住呼吸的伏在人身上。姿势怪异又亲昵,难免不会让人胡思乱想,她轻轻移动,想从他身上悄摸的滑下来,刚一动,那人就轻轻哼唧一声。 得,又碰到他的伤处了。 两个御医已经走到床边,还在交谈着。 无双浑身僵硬,生怕幔帐被一把掀开。忽的,她的耳垂被两只手指捏住,随后被轻轻揉着。 是龚拓,他在这个时候居然玩她的耳垂?有一下没一下的,时轻时重。被子下的无双满脸通红,贝齿紧咬红唇,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刘大人觉得世子何时会醒?”一个御医开了口。 另一人似在沉吟,然后道:“算着也该差不多了,或许是太累了。” “也是,这些日子太过忙碌。所幸人没有大碍,只需将眼睛和耳朵养好。” “说得对,咱们届时也可回去跟皇上复命。” 两人对话一字不落的被无双听到,心里琢磨着,这是说龚拓伤不算严重,只是累的?那她刚才动他一下,他就哎哟一声? 耳边的手还在作乱,可能见她乖顺,得寸进尺的游弋到她的唇边,指肚刮着那粒柔软唇珠。 无双张嘴,下一瞬将那个手指咬住,用了些力。 明显的,她试到他身子一僵,但是并未收回手,而是用手指勾了下她的舌尖。 还是无双败了,赶紧松口。 幸而,两位御医并未久留,说了几句就离开了房间。 听到脚步声远离,无双忙不迭的掀了被子,从人身上起来,想了想,到底没有动手推他。也不想和他再说话,急着跳下床来, 龚拓身上一轻,瞧着人两片雪腮鼓鼓,泛着迷人的红润,一直蔓延到细细脖颈。手指动了动,没把她再抓回来。 “你要走了?还会来看我吗?”他问。 “不来了,御医的话我听到了,你很快就会好。”无双弯腰坐在脚踏上,低头穿着绣花鞋,闷闷道。 龚拓身子往靠枕上一倚,道声:“那我去找你罢,商量一下猎场的彩头如何分配。” “不……”无双刚想回话,突然转身盯着床上的男子,“你能听见?” “咦,”龚拓惊讶一声,然后拿手拍拍自己的耳朵,笑着道,“怪事,能听见一些了。” “怪事?还真是怪事。”无双瞪他一眼,满脸不信,随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卧房。 刚走到外间,里面的人又道了声:“无双,你说话要算话,一生一世,不许反悔!” 作者有话说: 正儿八经的船戏,有木有?晚上还有一更。
第87章 正文完结 凌家案子彻底了结, 凌昊苍洗去身上的污名。皇上下旨,原属于凌家的宅子归还凌子良,并且准许凌子良参加科考, 进入仕途。 “这是好事,大哥一身才学, 也会有用武之地。”凌无然很高兴, 身旁搂着溥遂,笑着道。 无双点头:“现在就是大哥要赶紧养好腿,这期间可以温书,眼看就能赶得上秋闱。” 对于凌子良的才学,两姐妹相当的有信心,毕竟大哥的诗句还被很多人传颂。 “谁说不是呢?”凌无然啧啧两声,声音显然高了些, “身为凌家家主,要做的可不少。争功名重振凌家, 这只是其一。” “还有别的?”无双坐在桌前,手里捏着一片小甜瓜, 眼睛闪闪发亮。 “自然, ”凌无然应和,往书架处看去, “还得娶妻生子,为凌家延续香火。” “咳咳!”无双被这句话呛到, 差点没被那块甜瓜给噎住。 “又没说你,你激动个什么?”凌无然瞅她一眼, 嘴角扯了扯, 继续道, “你瞧, 大哥不成家,咱俩回个娘家,都没有嫂子接待。” 无双拿帕子擦了嘴角,微微一笑:“姐,你说得对。” 凌无然满意与无双的配合,与她对了个眼神。 姐妹俩一唱一和的,身为大诗人良言的凌子良,从书架回过头来:“你俩现在真是沆瀣一气,联手来对付大哥了?” 他腋下夹着两本书,左手拄着木拐,慢慢挪着步子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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