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琦道:“若是他们和咱们动手,跑得最快的哪一个趁机就溜回去报信去,若是能稳住他们再做商议。” 周亭琦又对强盗们笑道:“各位大爷真是过奖了,小弟不过一介考生,打搅到各位真是抱歉,还请各位好汉宽宏大量。” 白面男子骂道:“放屁!你这个读书人艳福不浅,赶考还带着女人?你是去考试?还是去玩女人?”说着他们一伙儿贼帮大笑起来。 郦子夏道:“各位大爷,你们守护一方山林,辛苦劳累,我们途经贵地,理该答谢些什么东西。我们的行李就在山下,各位大爷若是不嫌慢,就派我们的人下去拿,若是不放心我们和各位爷一起下山去拿,多少是有些心意的,还望各位好汉原谅。” 那白面男子哈哈大笑,走上前来,看着郦子夏道:“我们也不用你们的人下去拿,我们也不下山。我们什么都不要,就要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说着,一众贼帮又哄哄大笑。 周亭琦吓得脸色煞白,叫道:“啊!不行,不行!”把一众人吓得浑身一抖。 白面的盗魁微微一扭脸,冷笑道:“先把这个油滑的书生绑起来。” 这帮贼盗多半还没发过财,大部分人也没有兵刃,还好周亭琦和四名侍卫都携带了刀剑,一众人围了上来,连伤了他们七八个,一个小个子侍卫趁空儿就逃回去报信了。 打斗也未多时,竟将周亭琦和郦子夏全抓了起来,让他们跪在火堆旁边,天色也渐渐晚了。 原来这帮盗贼在附近村落打劫牛羊上山,就在这片空地上宰杀了,地上扔着牛头和牛羊皮,血淋淋的一大片,刚才正是他们烤肉时节,被周亭琦他们发现了。 那白面盗魁骂道:“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今日害我这么多弟兄,我也要把你宰了。”他说着,手摸着郦子夏的脸,道:“你这小子,叫我几声爹,说把媳妇儿给了我,爹就饶了你!” 郦子夏却道:“这位大爷,我劝你聪明点吧。你可知道这男子是谁?” “他是谁?他就是玉皇大帝,我也要睡了你这七仙女。” 周亭琦骂道:“混账!我是桐城藩王,你知趣的,快放了我们,我便能饶你们。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个侍卫去叫人了,若是晚了,人来了,你们就别想逃了。” 白面的盗头子听了半信半疑,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又是冷笑,“那真是我的大幸!我若是怕了,还在此地混么!” 郦子夏又道:“我发誓,你信我一句,保证各位不吃亏的。” 也情该他们二人有此劫数,任是郦子夏怎么说,这个盗魁脑筋已经转不过来,突然道:“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扔到山坡下,省他娘的事了!管他什么狗王驴王!” 底下的一帮人也没什么头脑,七手八脚把周亭琦帮了起来。 郦子夏忙喊道:“慢呀!你们扔下去,你们可是人财两失,你们若再等一等,我保你们无事,快放下来。” 那盗魁已不能等,“快着,扔下去!我们带着这女人逃!” 两个人将周亭琦举起,一人抱头,一人捉足,将周亭琦扔到山坡下面,只听他喊着郦子夏,声音渐入谷底,声音嘎止。 郦子夏一声尖叫,冲到山崖边,只见下面松杉茂密,看不见一点地皮,更看不到周亭琦落在何处。 绝望和痛苦瞬时从心底蔓延开来,眼泪不止,大叫了几声,只听空谷回声连绵,却听不到周亭琦的回应。 那盗魁生怕郦子夏的叫声引来了人,忙道:“快堵住她的嘴,带走,此地不可久留了。” 郦子夏当时已是心灰意冷,不等人来,抱着一丝希望跑向山崖。 这山崖并非峭壁绝顶,临崖相接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松杉和草木,以前有许多猎户和农家在此葬身,都道此地有妖怪出没,再也不敢下到谷里了。 那盗魁决意要将周亭琦扔下谷底,多半也不是摔死他的心,而是想有什么虎豹豺狼将他吃了,岂不是最干净的。 郦子夏一下跑下来,不料这里根本没有路,斜坡陡峭,未跑几许,竟也摔倒,翻翻滚滚,跌落了十几丈远,恰好掐在一颗树下,没有再往山谷下滑,也晕倒在此了。 那帮大盗看此情景,心中多半起疑,无心去救郦子夏,扔下另外三名侍卫,落荒而逃。 郦子夏再次醒来时,已是夜里,朦胧睁开眼睛,只见林梢月色皎洁,已过中天,想必已经是后半夜了,稍微一动弹,身上就无比酸痛,自己一个女儿家,何曾到过这样的山林,只听着远近虫鸣兽吟,心中是无比害怕的,只是想到周亭琦还没下落,心中的害怕已放在后面,忍痛挣扎起来,长喊道:“周亭琦!” 几声喊了下来,毫无回应,倒把猫头鹰惊得鬼泣连连,郦子夏扶着树勉强站起来,从地上寻了根树杈,一路走,一路哭喊。 她自己从崖上滚下来,已经是这般狼狈,何况周亭琦被扔了下来,而且他身上还负有旧伤,想到这里,实在不敢再往下想,一路哭,一路走。 山谷狭长,郦子夏也不知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只隐约记得周亭琦被扔下来的位置,在四周不停地转来转去,郦子夏叫上一声,停一阵子。 忽而,听到有似乎男子呻·吟之声,郦子夏仔细聆听,果然是人的声音,急忙扒开草丛,寻了半天,直到摸到人身才发现周亭琦,郦子夏喜极而泣,急忙给周亭琦松绑。 她发现原来周亭琦并未醒来,但口中不断呻·吟,想必是受了重伤,郦子夏心中好不担心,借着月光,看到他的脸,只见紧紧皱着眉头,疼痛之极,难以想象。 郦子夏将周亭琦拖到平坦之地,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给他盖上,便四处寻水,回来给他灌了几口,似乎好了很多。 不多时,天渐渐亮了起来,郦子夏这才发现原来这山谷之中有一条小路,有路必有人家,有人家或许就能救救周亭琦。 她将周亭琦连背带拖,拉到小路旁边,这条山谷两边皆没入另一座山,也不知哪里有人家。 郦子夏坐在此处等,只怕耗不起,若是扔下周亭琦去找人,又怕有什么虎虫吃了他,看着太阳升起来,渐渐也暖和一点,只是还不见一个人影。 正在犹豫焦急之时,只见从南路上过来三个男人,郦子夏一开始怕又遇到坏人,便隐到树林里,直到近处时才看明白,原来是三个穿青灰布袍的僧人。 郦子夏猛地从林子里钻出来,吓得三个僧人向后一躲。 郦子夏忙施礼道:“三位师父有礼了,幸亏遇见你们出家人,不然我真是不知还能有希望么。” 这三个和尚,一个已经中年,胖墩墩的,一脸青隐隐的胡渣,倒也和气,一个还很年轻,相貌清秀,不爱说话的样子,最小的也不过七八岁,躲在胖和尚后面偷觑。 面色清秀的和尚看了看郦子夏,温和道:“姑娘勿急,是遇什么事了?” 郦子夏道:“三位师父,我和自己……”说到周亭琦,实在不知如何称呼,只见三个和尚面色变化,怕他们生疑,只好道:“我和自己男人,去京城寻亲,路过此地,本上山来游玩风光,不料遇到强盗,从山崖上被扔下来,望三位师父救救我家丈夫吧,他被摔得不轻,若是耽误着,只怕会丢了性命。”说着眼泪滚了下来。 年轻的和尚忙道:“姑娘别哭,另一位施主在哪里?” 另外两位和尚见他这般热心,不大愿意,害怕生什么事端,也不说话,跟着郦子夏钻进林子,找到了周亭琦。 胖和尚却道:“这荒山野岭的,你们一男一女,怕不是什么私奔偷情的,被乡民追到这个地方……我们可不能沾上你们。” 年轻和尚道:“晓山,不许胡言乱语!” 胖和尚道:“师兄,这荒山野岭,毫无人烟,他们两个怎么能跑到这里来?只怕有什么奸情。” 小和尚道:“师兄,会不会是妖精化成人形了,你看这女的和男的都这般好看,是不是两个妖怪,会不会把我们吃了啊?” 年轻的和尚道:“你们两个住嘴!平日里还说什么积德行善,真到了此时,却推三阻四。出了家,还怕生怕死,还不如做寻常人。” 郦子夏看着这个年轻俊秀的和尚,斜挑着眉毛,训斥他的师弟,想必他是早出家的人。 郦子夏只求他救人。 那年轻的和尚帮周亭琦验了验伤,道:“晓山,你力气大,快把这位施主背起来,咱们回庙里给他医治医治。” 那胖和尚扭着脸,只是不肯。
第54章 失忆者 郦子夏见这胖和尚毫无救人之心, 心中又气又急,只得向这个年轻的和尚道:“师傅菩萨心肠,救救我家男人吧。不劳师傅背, 我自己背着就行, 只找个人家安置我男人, 再找个郎中就好。” 那个小和尚道:“这荒郊野外的,根本没有人家, 只有我们庙里有人的, 还去哪儿找郎中。” 年轻的和尚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郦子夏, 看着她含泪的眼睛茫然无措地瞅着自己和两位师弟,心里十分不忍。 他俯身下来, 探了探周亭琦的鼻息, 道:“姑娘快起来,别急。我来背着你家相公,叫我两位师弟带路就好。” 年轻的和尚似乎有些功夫,怕伤到周亭琦病体, 用力在周亭琦身上点了几个穴位,稳住他的血脉筋络, 便将他背了起来。 他的两个师弟只好在前面领路, 嘴里嘟嘟囔囔的,牢骚不停。 郦子夏在后面帮着扶着周亭琦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攥着周亭琦的胳膊,刚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是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 忙忙的松开腕子, 也不知攥得他难受不难受。 这位年轻的和尚虽然斯斯文文, 身材也很瘦弱,但背着周亭琦,未曾大喘一口气,健步如常。 郦子夏只盼他们几个都是得道高人,能够将周亭琦救活。 其实她也知道,周亭琦被强盗从山上扔下来,肯定身负重创。 但她又实在不敢往坏处想,越不敢想,那个不好的念头却变得越清晰。 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一座破败的庙宇前,前后不过七八间屋子。 胖和尚和小和尚忙道:“晓莲师兄,你也知道师傅那个脾气,你救下他们两个人,你自己兜着,我们可担不起,你自己对师傅说吧,千万别扯上我们。” “为什么这样?你们不是出家人吗?怎么这般冷漠。”郦子夏的声音凄厉,在寂静的庙宇前显得尤为刺耳。 胖和尚和小和尚吓得头一缩,不敢瞧郦子夏,而且郦子夏此刻的面目也十分痛苦和焦躁,她已经在绝望中熬了整整一夜了,好不容易遇到人,竟然是毫无同情心的和尚。 晓莲道:“姑娘莫慌,随我进去再说吧……” 郦子夏从这年轻和尚的声音中也听到些许担忧,她现在只有不停歇的祈祷,祈祷他们发发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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