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嗯了一声,他搂着她,心想她真的好粘人。 桑窈又操心道:“那你婚假结束后,岂不是更忙了?” 谢韫沉吟片刻后,道:“严格来说,确是如此。” “那有多忙?” 谢韫道:“中午可能不会回来。” 桑窈:“……” 她沉默了半天,继而发现谢韫那张冷淡的面孔上显出几分笑意,他道:“桑姑娘,为了防止你太想我,我会想办法避免这种可能的。” 他真的好自信。 桑窈下意识就想反驳,但话才要出口,就被他揽着腰,骤然把余下的话堵进了唇里。 桑窈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搂住他。 日光透过漏窗,照在两人身上,他的吻技越发娴熟,桑窈比不过他,没一会就消了脾气,她靠在谢韫身上。 在这个吻还未曾结束时,房门就被敲响。 桑窈回过神,连忙推开了谢韫。 突然被打断,谢韫显然也很不高兴。 净敛在外简洁道:“公子,宫里传消息过来,让您即刻就入宫。” “……” 桑窈同谢韫拉开了些距离,道:“你赶紧走吧。” 谢韫抿住唇,桑窈抬头看他,发现男人唇角沾了点她唇上的口脂。 同这张正不高兴的冷脸格格不入。 她脸颊发热,上前用帕子帮他把这点嫣红擦掉,又道:“现在走吧。” 谢韫目光不耐的看了眼房门,继而看向桑窈。 少女唇色嫣红,双眸盈着秋水。 谢韫搂着她的手松了又紧,在净敛再次出声前,抓紧时间又低头对着她的唇狠狠亲了一口,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 他还留了一句道:“晚上再继续。” 桑窈嗯了一声,目光再次回到他的唇角,她眉头一皱,抬手道:“等——” 才说出口,谢韫松开她已经阔步走出了房门。 净敛飞快跟在谢韫的身边,他缩着肩膀,小心解释道:“公子,是李公公亲自来催的,属下也是没……” 谢韫看了他一眼,这会心里正烦,他道:“闭嘴。” 净敛盯着谢韫的脸,不由瞳孔放大,他跟着谢韫转了个弯,然后道:“主子,您……” 谢韫听他说话就不高兴,冷声道:“聋了吗?” 眼看就快走出府,净敛鼓起勇气,道:“公子,属下确实有事要说。” 谢韫脚步慢了下来,他睨着他,沉声道:“这件事最好跟你的命一样重要。” 净敛咽了口口水,低着头道:“主子,您嘴上还有少夫人的口脂,没擦干净。” 空气静默片刻。 谢韫出来的急,没有带帕子。 他伸手接过净敛递来的帕子,擦了一下。 一开始,桑窈以为最迟不到晚上,谢韫就会回来。 但夜幕降临,她一个人用膳,沐浴,又去院子里陪白白玩了一会,谢韫都没有回来。 等到戌正时分,才有下人传话过来,道谢韫今晚不会回来了。 皇后娘娘病重,急需一味药引,在一处商行,圣上令谢韫亲自去取,即刻动身。 这药远在京城之外,就算是快马加鞭,谢韫也得后天才能回来。 所以桑窈迎来了这七天以来,她的第一次独守空房。 怀梦在替桑窈取下珠钗后,见镜子里的美人显然没有平日有活力,便安慰道:“少夫人,公子应当后天就能回来,不需很久的。” 桑窈有些诧异。 都后天了,还不久吗? 她道:“谢韫以前经常这样吗?” 怀梦嗯了一声,道:“公子做事果决稳妥,凡他经手的案子无一不妥善解决,所以谢阁老和圣上都很重用公子。” 再加上谢韫本身对别的事不感兴趣,睡的也晚,所谓的案子,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游戏。 “夫人您没来时,公子都很少回卧房。” “这几日,公子为了陪您,可推了好些事呢。” 桑窈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高兴不起来。 她想到,等到谢韫这次回来,他的婚假就结束了。 他一定会变得更忙。 这是必然。 以前桑窈觉得,自己成婚后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夫君不爱,不愁吃穿,让她能找个地方安安生生颐养天年。 所以如果谢韫很忙的话,肯定没有时间陪她,那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贴近她的理想生活。 可桑窈想想,就觉得很不开心。 她必须得承认,她其实想让谢韫陪她。 虽然谢韫这个人总惹她不快,喜欢跟她吵架,没说过喜欢她,也不是踏实稳重的人,更没有如她想象中,变成一个温柔的人。 但事实就是,谢韫才走了一下午,桑窈就已经觉得过了好久了。 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变了。 这不太对劲。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所有的亲密接触,其实都只是一场不掺杂感情的“练习”而已。 是因为他们阴差阳错成了亲,为了完成圆房这个任务,所以才开启了这样一项奇怪的计划。 从接吻,到习惯于赤裸相对,再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震颤,这个顺序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她的思绪回到新婚第一天。 既然圆房可以“循序渐进”,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她轻易就接受了那样色情的,唇舌交缠的吻。 如果是别人,她还会接受吗。 谢韫此次,去的是上京旁边的偃河。 偃河在暗处有一商行,这处地方鱼龙混杂,商行开了多年,这些年进行了不少朝廷禁止的交易,什么稀世珍宝,名贵药材,各类铁武,甚至还有人口,但从未留下什么证据,当地官员也知情不报。 朝廷不好管理,为避免打草惊蛇,也没有直接派人去查封过。 谢韫这一次,说是去为了取药材,其实是借此缘由,去偃河初探一番。 此时此刻,一行人走在一处恢宏的卖所,为首之人,是位俊美的年轻男人。 他一身墨色长袍,神情疏淡,身边跟着的偃河知府,时不时会同他说两句话。 但男人极少回应。 这一路似乎看不到尽头,两边都摆着琉璃展柜,里头是各式各样的珍宝,药材,甚至还有花纹奇特的蛇蛙之类。 谢韫分毫不感兴趣。 偃河知府对谢韫的到来如临大敌,他曾经听闻过这位的行事作风,据说是油盐不进。 他道:“不知谢通正过来,准备匆忙,还请见谅。” 谢韫道:“吴大人客气了。” 两人脚步不停,甚至有些快,这位吴知府总觉得谢韫好像有点着急。 谢韫确实有点心急。 旁边的那个三角眼正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他从没觉得哪次外派让他这样心烦过。 这婚假仿佛是个摆设。 今天他应该拒绝的, 走到一半时,不远处的白玉地板上,被印出了清润蓝光。 像将明的天幕。 一旁的知府在此处停下脚步,然后拱手,自信开口道:“听闻谢大人才新婚,恭喜恭喜。” 都几天了,现在才知道恭喜他。 谢韫嗯了一声,道:“谢某成婚已有八天了。” “谢大人,这块蓝水晶名唤碧穹□□,是此店镇店之宝,在这偃河,某还未见有谁能与之相配。” “无暇胜玉,至洁胜冰,听闻谢家少夫人天香国色,这块水晶,若是能被夫人瞧上,是它之幸。” 实话说,这块晶石对于谢家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谢韫也不觉得有什么独特之处。 谢韫早年出去的多,也没有会带东西回去的习惯。 一旁的知府见谢韫神色淡淡,心想这京城过来的官就是难对付,这都不感兴趣。 他又道:“还有这些……” 这位知府的话到底还是起了点作用,长长的甬道已经走了一半,谢韫在一开始的确只是走个过场,为了不让这儿的人起疑,才来逛一逛这些地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块紫水晶后,他就不由自主的留意了起来。 可这里实在是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什么珍宝玉石,桑窈都不缺,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 直到快出去时,谢韫在角落的一处展柜里,看见了一直憨态可掬的玉石小猫。 这让他想起那块粉色帕子。 桑窈独自一人睡了两天。 虞枝怕她觉得无聊,两人便一同来了碎玉阁挑首饰。 顺道外面走一走。 不过这街其实也没什么好走的。 说起来兴许是这几日都没有出府的原因,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明融和戎晏了。 虞枝原本正在试钗环,桑窈百无聊赖的站在一面的耳饰前,心想都今天了,谢韫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吧。 可她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只能这样等着, 然后下一瞬就听虞枝道:“咦?阿韫回来了。” 桑窈这才回过神,她诧异道:“二嫂,你怎么知道?” 虞枝站在碎玉阁门口,她指了指不远处从宫门出来的谢韫,道:“在那呢。” “应该是才回来。” 清风弄连着西华门,谢韫以往都习惯从西华门出宫。 桑窈连忙跑了过去,果真看见了他。 夕阳已经隐入天际,夜幕深蓝。 但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好些桑窈不认识的大臣,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谢韫偶尔会回两句。 仍然是记忆中的清隽眉眼,无论走在哪都鹤立鸡群,众星捧月。 他也的确像高高在上的月亮。 这场景似曾相识,但她不记得是哪。 她想,可能是在此之前她的无数次注视,他都是这样,从未变过。 桑窈瞧见他,原本想跑过去,但看到他身边的一堆人,又退却了。 但在她收回目光前的最后一刻,谢韫抬眼,看见了她。 桑窈看见他侧头同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他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她,继而笑着回了句什么。 然后谢韫朝她走了过来。 像踩着她的心跳。 等到谢韫都走到她身边了,桑窈才反应过来,她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韫道:“半个时辰前。” 顿了顿,又同桑窈解释道:“得先进宫,述职后,圣上令我在宫内用膳,我推辞不下。” 他扫了眼虞枝,然后意图明显的同桑窈道:“你要回府吗?” 谢韫的那一眼暗示性极强,虞枝不懂也难,她道:“窈窈你先跟阿韫走吧,我还要一会。” 桑窈道:“二嫂,你一个人……” 谢韫打断她:“她不是一个人,你放心。” 虞枝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担心我。” 桑窈随同谢韫一起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这一路也算不得多远,两人相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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