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另侧的刘莺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见状轻声问了句:“表嫂,你这是怎么了?” 称玉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只觉腹部上方翻滚作呕得难受,那股子酸味很快窜至喉口,她一张嘴,终究没能忍住,全吐了出来,把桌案上和她身上衣物都给玷污了。 “表嫂!” 刘莺忽唤了声。 这下众人的眸光皆往这处看来,称玉失态至此,姑母怕要更厌恶了她。 没想到刘氏看到动静竟没多生气,只问道:“玉娘无事罢?” 后头伺候的宫人忙递了帕子和清水给称玉。称玉狼狈地擦了擦嘴,又将身上脏污勉强弄去了些,不过那股子味儿还是去不掉。 好在来时早带了两身替换的衣物,她在宫人搀扶下去了一旁阁楼里更衣。 不多会儿,陈姝元令人请来的太医匆匆赶至。 太医替她摸了脉,便躬身笑着道:“恭喜国公夫人,您这是有喜了,只才两个月,月份尚浅该多歇息着。” 陈姝元派了菱月跟来,菱月见状跟着欢喜道:“方才圣人娘娘便是有所猜测才唤了奴婢,您暂且在这处歇着,奴婢去回圣人。” 称玉摸着肚子道谢。 她原先坐的那位置让人收拾好,人一直到宫筵结束都不曾出现。 刘莺侧身看了眼刘氏,不由心生狐疑,怎姑母面上隐隐带着喜色,连酒都多喝了两盅。 筵罢,称玉坐着辇轿出了宫门。 三个月内不宜声张,虽陈家不说,但宴上夫人哪个不是人精,只看这样子都能猜出一二,这国公夫人怕是有了喜,秦氏自然心中也有数。 綡玘団隊整理 陈姝元倒私下与刘氏说了几句:“梁氏有孕,三郎原就不愿纳妾,如今恐更不同意,您何苦做那恶人。不顾念旁的,也好歹想着她腹中三郎骨血。以后三郎要有那心,您拦都拦不住。何况,我看那刘莺并非善类。” 刘氏面色讪讪道:“即便梁氏不是有孕,母亲今日回去也会遣了她。” 她那嫂嫂果真不大会教女儿,难怪当初母亲在时非要将眉娘养在自己那处,否则怕也要养歪了。 原先刘氏只当刘莺眼皮子浅,没想到才这么大点年纪,心眼便坏了。
第五十五章 我能摸摸么 筵席直到晨光熹微方罢,正和帝赵慎饮多了些酒,由宫人半搀扶着去了仁明殿,不曾想陈姝元人并不在。 问了她殿中宫人才晓得圣人娘娘原是去金水河放花灯去了。 赵慎倒不知道她何时多了这雅兴,往年他来殿中,她早早就令人备下了醒酒汤。 这会儿赵慎头本就有些昏沉,听到这话不由心生烦躁,只偏身吩咐卢崇贵道:“还不随我过去。” 那金水河是宫中用水河源,除了官家和圣人娘娘,怕也没哪个敢在这上头来放水灯。 金水河畔仅零星点着宫灯,这会儿东侧天边微微泛红,连漂浮在水面上唯一一盏羊皮水灯都不觉黯淡起来。 陈姝元人就站在水畔亭边,菱月和郭忠远远守着,谁也没有上前。 直见到赵慎过来,两人忙请了安,赵慎根本未理会,抬腿便往陈姝元身边走。 “怎突然想起放水灯了。”赵慎走到她身侧,忽然开口问道。 陈姝元早察觉到身后动静,她没有回头,低头平静地看着水面,笑道:“臣妾记得民间今日该放这水灯祈福的罢,刚才起了兴致让郭忠临时寻了盏。” “元娘许了什么愿?”赵慎与她并肩而立,“直接说我听不是更好,不管你要什么,我总会寻来给你的。” 陈姝元面无表情,心中叹了口气方扭头看他:“不过是些祈福的话,官家可是喝了不少酒,回宫去罢,这河风吹了明日头要疼的。” 连胡话都说出来。 她拢了拢袖口,招呼卢崇贵来伺候他主子,赵慎看向卢崇贵,又看了眼水面上那盏孤零零的羊皮灯。卢崇贵心领神会,很快明白过来正和帝的意思。 赵慎在仁明殿中喝了醒酒汤,陈姝元亲自在一旁帮着宫人服侍他沐浴更衣,又替他揉了会子太阳穴。 他总算觉得好些,这会儿陈姝元去内殿梳洗去,他手端着茶盏,一手接过卢崇贵递来的字条。 卢崇贵没那个胆子私拆了圣人娘娘的花笺,是以不晓得上头写着什么,倒是看官家舒展开来的眉头,他兀自松了口气。 “退下吧。”赵慎将花笺又递还给他,“放回去,莫搅了圣人的兴致。” 卢崇贵躬身应“诺”。 陈姝元身着寝衣出来,见赵慎面色温和,一脸笑意地看她,她脚下微顿,却仍作不知地迎上前去。 “官家可是遇上什么喜事?”陈姝元走过去帮他将肩后软枕理了理,低头瞧见他的眸光,狐疑道,“官家如何这般看我?可是臣妾面上有什么?” 她伸手要摸脸颊,却猝不及防叫赵慎扯了把,人半扑在榻上。 “我早与元娘说过,若有心愿照直同我说便是。”赵慎轻笑声,“如今不还是要来找我。” 她那花笺上,只有前朝韦相公的《与小女》一诗。 陈姝元闻言,半怒半嗔看了他眼,道:“官家可是瞧过我的水灯了。” 赵慎搂着她道:“元娘难不成还想瞒着我不成。我今日听说陈三夫人可是有孕了,一晚上都见他神不守舍在那儿坐着。” “什么都瞒不过官家,她自个儿也是糊涂,先前还不知情,我见她那样子有异,便让张太医给她瞧了瞧。”陈姝元笑笑,又道,“官家想梁宸给晞哥儿当伴读,我今日已问了那孩子,他自己倒是愿意。” 赵慎“嗯”了句,将她压在身下,他低头去亲她,哑声道:“元娘,小娘子可不会平白冒出来。” 陈姝元盯着这人温润的眉眼,但觉一阵恶心,然而她只是凑过去亲了亲他唇角。 赵慎当下自觉爱极了她,他抚平她略凌乱的鬓发道:“元娘,我昨日梦见了你十五六岁时的样子。你我若有了小娘子,必然长得像你,我要替她招个天下最如意的驸马才好。” 赵慎是圣人嫡子,先帝并不喜他,他与陈姝元的婚事还是太皇太后懿旨定下。 太皇太后与先帝虽为亲生母子,却相争了大半辈子,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十数年,给先帝内定了娘家侄女,也正是因为如此,先帝一直属意次子庸王。 陈姝元羞赧笑了笑:“官家您又浑说,这完全还没影的事。” 不过她倒是相信,要是两人真生了个小娘子,赵慎当会珍之、爱之,视她为掌中明珠。 - 那边鲁国公府女眷的马车先到了府,陈知璟晚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刚下马车,便行色匆匆往疏竹院走。 韩平也不知国公爷怎了,方才自打宫门出来就不大对劲,要不是他及时扶了把,险些从马车上摔下来。 称玉早已歇下,陈知璟坐在床沿盯着她半晌,他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睡着的小妇人。 然而称玉还是叫他给弄醒了,男人一身的酒气,她坐起身去看他。 “您回了?” 陈知璟点头,仍盯着她不放。 称玉却笑着指了指自己肚子先开口:“大人,原我又有孕了,先前出府还当只带了兰香和宸哥儿,不想还多了个。” 陈知璟抿着唇,迟疑片刻方道:“我能摸摸么?” 称玉丁点儿都没藏私,她掀开单薄的锦被,将抹胸往上卷了卷,露出平坦的小腹来,还在上头拍了拍:“唔,现在还看不出来呢。” 陈知璟让她这动作给吓住,忙制止了她,又帮她把小衣理好:“莫冻着。” 称玉挥手撵他:“好了好了,哪有那么娇贵,又不是头一个,我要睡觉,你可别烦我了。” 她怀着身子,圣人娘娘说是让她在阁里歇着,但那是在宫里,她如何敢睡,愣是撑到有人来唤她都没阖眼。 陈知璟帮她掖了掖被,道:“你睡罢。” 外面天已大亮,男人没有丝毫睡意,走到前院唤了韩平来,嘱了他不少事才放他离去。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哒~
第五十六章 我会护着你们 如今称玉有孕,陈知璟不敢大意,尤其府中还埋藏着祸根,细细嘱咐了不少事。 韩平躬身一一应诺,临走时又忽地想起一事来:“国公爷,昨日侍卫提及那杨大夫,府中派了小厮伺候,不过只做些洒扫之类的,连身都近不得,奴才心想他或许是不惯人服侍,旁的委实没查出异样。” 陈知璟沉思片刻道:“继续盯着,你先下去罢,回头我还有事要你亲去办。” 韩平虽不知道国公爷怎突然对杨大夫上了心,但他相信国公爷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遂行了礼恭敬退下。 陈知璟转而又回去屋子,因不想扰了称玉,只将外头直裰褪掉,不多会儿眯眼在榻上睡着了。 称玉醒来时,男人还在榻上睡着,正午时分,阳光自窗棂投进来落在男人面上。 她看他不知怎的,连睡着眉头都紧锁着,心事重重的模样。称玉在原地站了会儿,鬼使神差地走去蹭了下他蹙起的眉峰。 刚触到男人肌肤,称玉就忙收回手,往后退了步,好在这会儿丫鬟婆子都在外面,谁也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进去内室换身衣裳,回头陈知璟人已醒了。 称玉道:“我让人来摆膳。” 说完便急急向屋外走去,陈知璟在她身后看着心惊胆战,道:“你慢些,还是我去罢,莫摔了。” “这才两个月,哪用得着大惊小怪。”称玉只觉得好笑,昨夜这人就跟失了魂似的。 这人打十来天前就不大对劲,连狠话都不再对自己说,还温声细语的。可那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身子,他总不至于未卜先知罢。 称玉有些想不通,但又忍不住心觉受用得很。 两人各怀揣着心思用完膳。 “我已让人去寻医女,还有产婆、乳母也要先备下。”陈知璟看着她道,“一会儿随我去趟母亲那处,她想必也惦念着你。” 称玉晓得他母亲一心想给他纳妾,以前就听说大户人家的规矩,这家中夫人有了身子,还要主动给夫君纳妾。 毕竟有孕可不能由着人近身,而男人就爱折腾这些事,关起门来把他喂饱了还好说,要饿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 她低头应声。 陈知璟盯着她头上发簪,心想还是要赶紧将那刘家娘子送回才是。还有陈知瑞,搞了个妾室膈应人,这点子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就他能做出来。 要不是他蠢笨至此,当年杨大夫进府他年纪也不算大,陈知璟倒要怀疑此事与他有关。 称玉还低着头,忽觉头上一重,男人不知打哪儿插了朵宫花在她鬓间,笑道:“昨夜赴宴官家赏赐的。” 称玉满脸通红,想“呸”他句,然而仰头看着陈知璟的脸,她摸了摸鬓发,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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