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奴婢连皇后娘娘那儿都没去,直奔福泉宫来了!”管事姑姑又是笑,打量着谢贵妃的神色,见她懒懒的,心中难免忐忑,“贵妃娘娘,可是这料子不合您心意?” “瞧来瞧去都是这几个样式,你们內织染局就没有新花样吗?”谢贵妃坐下来,涂了朱红蔻丹的手撑着脑袋,一副头疼又烦躁不已的样子。 管事姑姑听了这话更觉忐忑,眼珠子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她只赔着笑,将皇后给扯了进来,“这都是宫里头不出错的老样式,奴婢原也想过做些宫外的新样式,但这不是怕皇后娘娘那儿挑出错来嘛!不过呀,即是贵妃娘娘想要,奴婢下回定叫下头的宫女染些新样式来,也叫娘娘高兴些!” 谢贵妃冷笑,哪里不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是拿皇后来取她欢心罢了。她懒得应付,话都不说一句,只摆摆手叫她下去。 管事姑姑见谢贵妃下逐客令,也不敢多留,只照例留下谢贵妃喜欢的几个颜色,便匆匆离开。 福泉宫是离皇上处理政务、午间小憩的福康宫最近,离皇上住的福宁宫也只有小一段距离,甚至比凤仪宫过来还要近一些。 几乎是每一代,都只有最为受宠、身居高位的妃嫔才能住福泉宫,可见谢贵妃的得宠到了何种地步。 谢贵妃出身永昌伯谢家,名唤玄姝。八年前那次选秀,尚为燕王的沈允信少见地向先帝讨要谢玄姝。先帝待这些弟弟一向仁慈,只要不是太过火的要求,一概是答应的。不过是要个侧妃,先帝又怎会不答应。 遂从那时开始,谢玄姝到了沈允信身边,成了燕王侧妃。直到他宫变残杀帝后,以残忍手段登上帝王宝座,她又从燕王侧妃变成贵妃,住进象征无上荣宠的福泉宫。 直到今日,谢玄姝在沈允信跟前荣宠不减,仍是这宫中风头最盛的一个。 忆起从前种种,更是叫谢玄姝心头烦闷。她喝了一口冷茶,丹凤眼凌厉扫过屋内的宫女,狠狠将手中茶杯掷出去,“滚!都杵在这儿做什么?通通都给本宫滚出去!” 宫女们吓得跪下来,听见谢玄姝叫自己滚,又赶忙爬起来退出去。 外头正准备进来的大宫女福慧见状,板起脸来教训宫女,“又是你们几个惹娘娘不快!往后都机灵一些,再这般惹怒娘娘,仔细你们的皮!” 宫女们更是吓得腿软,低着脑袋不敢言语,离开的脚步更是快了一些。 呵斥完宫女们,福慧才换上笑脸走进去,朝谢玄姝行了个礼,“娘娘何必跟这些贱蹄子置气,还是听听好消息吧!” 谢玄姝掀了掀眼皮,姿态仍旧是懒懒的,细眉微蹙,“什么好消息?这宫中哪里会有好消息呢。” 福慧明白谢玄姝心中忧愁,半跪在她腿边,恭敬地为她捶起腿来,“自然是娘娘想听的,奴婢才敢说是好消息!那胆敢勾引皇上的宫女呀,已经到南宫去了!奴婢听那守南宫的太监说,她一进去就被废太子吓了个半死呢!” 谢玄姝听了这消息,才坐正了身子,扶鬓浅笑,“这宫女也是可怜,本是要去皇后宫里的……呵,谁叫她确有几分姿色呢,叫皇上分了心,这可就不好了呢!” 福慧连连应是,笑容谄媚,“是呀!那是个什么贱骨头,也敢觊觎皇上!打量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飞上枝头,这可真是白日做梦!宫中有娘娘,皇上一颗心只扑在您身上,怎么瞧得上她那样的贱种!” 谢玄姝听了这话,笑容却是一僵,凉凉扫了福慧一眼,“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福慧知晓谢玄姝的性子,也不敢说太过了。她略一思衬,便给谢玄姝出起主意来,“娘娘,要不奴婢叫人抓些蛇,放到那贱蹄子的屋里,咬死了她也不会有人怀疑。左右那南宫偏僻,野草丛生的,有几条蛇也是寻常事。” 谢玄姝眉头一皱,重重拍了福慧一下,骂道:“蠢货!她一过去就出事,皇上岂不是即刻怀疑到本宫头上!” 福慧痛得不行,却眉头都不敢皱一下,生怕惹谢玄姝不快,忙将注意力放到出主意上来,“那咱们……” 谢玄姝不想再听些没用的,怒斥一声,“好了!别再出馊主意了!给本宫放到废太子屋里去!叫废太子生疑,借他的手杀她。” 福慧心思一转,便明白谢玄姝的意思,忙恭维道:“高!娘娘这招太高了!那贱蹄子刚过去,废太子就出了事,可不得怀疑到她头上吗!”
第3章 有蛇 深夜,宋清云抱着薄薄的被子,在又硬又薄的木板床上缩成一团。 深秋九月的夜,已是有些冷了。宋清河原本身子骨就不大好,碰上这般凉秋,被子又不厚实,自然是冷得直发抖,连觉都睡不踏实。 好冷…… 宋清河翻来覆去的,努力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想用那薄薄的被子暖一暖自己冰冰的脚。可那薄被压根就不保暖,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暖不了多少。且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意叫那窗户缝隙透进来的风一吹,便只余下冰凉。 宋清河眼圈一红,忍着心头苦涩,紧紧抓住手中的被子。忍不住想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谢玄姝,才会被赶到这种地方来。 仔细想来,宋清河可是连谢玄姝的面都没见过。从来都只听说宫里有位极为得宠的贵妃娘娘,至于贵妃娘娘生的什么模样,又是个什么性子,她一概不知。 既如此,她宋清河又是怎么得罪的贵妃娘娘呢? 宋清河越想越不明白,这天儿又冷,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好在外边的风停了下来,四周恢复深夜寂静。 可就在时候,宋清河却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奇怪响声。这样的声音,让底不禁害怕起来,睁开眼打量四周,死死抓紧被子坐起身来,往角落缩了缩。 什么声音? 是风吹树叶吗?可外边的风不是已经停了吗? 宋清河害怕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半边脸都埋在被子里头,几乎只留出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周围景象。 可屋子里黑漆漆的,宋清河只能借着外边的月光,才勉强看清些许屋内摆设。她越看越是害怕,一颗心跳到嗓子眼,手心也冒出汗来。 而就在这时,宋清河又听见什么东西刺入肉的声音,随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没有那般频繁,可还能听出依旧没有停止。 沈洺,还有沈洺呢。 宋清河忽的想起这位不待见自己的主子来,忙从床上爬起来,套上鞋就往沈洺那屋跑。 刚跑到沈洺屋门前,宋清河却是顿住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一身素白中衣的沈洺站在屋内,手上拿了一根棍子。棍子的另一头,是一条被刺穿的蛇。棍子上还滴着血,地上也是一滩红,不知究竟是谁的血,瞧着怪可怖的。 许是听见动静,沈洺转过头来,月光正好打在他脸上,衬得这素衣男人如修罗一般,比白日里还要透着一股森寒冷意,仿佛那手中木棍随时都可能将人也刺个对穿。 宋清河吓得小脸煞白煞白的,哆哆嗦嗦地问:“怎……怎么会有蛇?主子,您没事吧?” 沈洺见宋清河还问,上下打量她一番,嗤笑一声。刚要说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嗖的一声响。 是蛇,又有蛇! 宋清河自然也听见了,她根本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便扑了上去。想着把沈洺推开,以免他受伤。 可沈洺高宋清河许多,又壮实许多,怎会是她这小身板推得动的。最终她只刚好挡在沈洺身前,感受着那蛇扑到自己身上那冷冰冰又滑腻的触感,吓得她尖叫起来。 “啊——” 极端惊惧之下,宋清河下意识想躲,可想到自己一旦躲了,那就是沈洺被蛇咬,又咬着牙,强撑着不动。 沈洺目光落在宋清河那吓得苍白的小脸上,凤眼微眯,一时间看不懂这个小细作来。但看不懂归看不懂,他还是抓住那扑在小细作身上的蛇,往旁边一扔,眼疾手快将那蛇捅了个对穿。 “抱够了没有?”沈洺解决掉屋内的蛇,冷冷出声提醒宋清河,目光从她身上因动作而有些松散的中衣上移开。 “蛇……蛇走了吗?”宋清河吓得直哆嗦,小心翼翼转过头,紧闭着眼,只在说话间睁开一条小缝。 “死了。”沈洺推开宋清河,转身坐下,狐疑地打量起她来,脑中浮现起方才她扑过来的那一幕。 奇怪,真是奇怪。 这女人难道不是沈允信派来的吗? 既然是沈允信派来的,那不是应该袖手旁观吗?就算想取得他的信任留下来,那也不该这样不要命地扑上来。 沈允信不至于让一个监视他的细作做到这等地步吧? 还是说……沈允信又有什么新的阴招? “您没事吧?”宋清河缓过劲来,忙去看沈洺,眼中紧张担忧不似作假。 “出去。”沈洺没看宋清河,只转身往床榻走,下了逐客令。 “那……奴婢先告退了。”宋清河福了福身退出去。到了外边,她踢着地上的石子,撇撇嘴,心想自己救了沈洺,他态度还那样差。 宋清河气呼呼的,等走到自己门前,猛地回神,再没心思去管沈洺的态度如何。只低下头,看着身上松散的中衣,脸颊瞬间发起烫来。 怎……怎么穿着中衣就出去了。 还散开了,难怪后来沈洺能不看她就不看她,这是避着呢! 宋清河脸颊烫得厉害,忙回到房内,扯好自己的衣衫,爬上床去睡觉。 - 已是深夜,可福泉宫仍是灯火通明。 谢玄姝懒懒靠在美人榻上,看着满屋子的灯火,用力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在灯光下睡去。可沈允信不在的夜晚,她没法儿靠着疲累睡下,也不敢灭了灯,装作他在自己身旁。自从来到他身边,她便惧黑得厉害。可即便这般满屋子亮堂堂的,她仍旧总在梦中惊醒。 循环往复,叫她心头更是烦闷。 这时,一名小太监满脸笑容地跑进屋来。 “小点动静!咋咋呼呼的,若惊了娘娘,仔细你的小命!”福慧忙上前拦住小太监,瞪了他一眼,“究竟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奴婢刚从南宫过来,事儿已经办成了。虽说宋清河多事,偏还跑去救废太子。但奴婢瞧废太子那神色,该是怀疑上了,不会有错。福慧姐姐,都说那废太子最是阴狠暴戾,叫他怀疑上,想这贱蹄子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呢!”小太监说话间,脸上洋溢着办成了事儿的喜悦。 “办得不错。”福慧听了也是高兴,夸了小太监一句,却绝口不提赏。 “福慧姐姐,这娘娘不喜宋清河,寻个由头将人杀了就是,何必还这般大费周章……”小太监也不敢问赏赐,只压低声音,好奇地问起宋清河的事。 “你个蠢货懂什么!直截了当死了多痛快,就是要她多受折磨,慢慢儿耗死她!”福慧白了小太监一眼,心里又骂了一句蠢货,摆摆手叫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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