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是深秋,想找一片没变黄的叶子不容易,宋清河也是找了小小半天才看见一片的,拿在手上更多了几分珍惜。 吹起这不知名的小曲儿,宋清河脑中不禁浮现娘亲的身影,更忍不住想起娘亲弥留之际的模样。 许是宋清河自己伤心,那小曲儿吹起来,竟是带了几分隐隐难过。 用完午膳后,沈洺神情凝重地翻看着密信,听见这小曲儿,不禁停下手中动作。他眼皮一掀,深邃眼眸闪过一抹惊讶,没想到宋清河竟还会这个。 且这曲子……沈洺听得出来,她是有些难过的。 为什么?因为今日他提起了顾西洲吗? 宋清河也没去细想沈洺是不是听得见这件事,她只自顾自吹着小曲儿,反复几遍过后,才沉默地望着窗外已然发黄的树叶。 这时,门外传来极有规律的阵阵敲门声。 宋清河心想不会是外边的守门太监来寻麻烦吧?但这般想,她也没有磨叽,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才发现来人是沈洺。 沈洺一身白衣,眉眼间满是冷意,满脸写着不好惹。但与这一身森冷寒意很不和谐的是,他手中提了一个食盒。 “主子?”宋清河一怔,上下打量着对方,目光停留在食盒上,一时间忘了行礼,下意识脱口而出,“您又翻墙出去了?” 沈洺脸色一沉,将那食盒整个儿塞给宋清河,一句话都没留下,大步离开。 这是叫她给气跑了? 宋清河虽说反应慢半拍,但动作比脑子快,将食盒往递上一放,拔腿追上去。 “主子!”宋清河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儿,竟是抓住沈洺的袖子,察觉不妥却也忘了自己是可以松手的,只低着头小声道谢,“谢谢……” 沈洺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缓缓回头,深深看了宋清河一眼,抽出袖子,径直离开。 一直到走进房内,沈洺都没能全然平静下来。方才宋清河抓他袖子时,他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痒痒的,平白生出几分躁动。 可那躁动只叫沈洺心烦意乱,倒也没别的什么。 只是那失控的感觉,让沈洺一时间难以接受。自那年之后,他的掌控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任何……任何的失控都能让他陷入无边的焦虑当中。 沈洺用力闭上眼,坐下来时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仰头猛灌下去。 也许,他刚刚就不该亲自送过去。 - 入夜。 自沈允信到福泉宫后,便笑着叫宫人都出去,连掌事姑姑青岩都不许留下来,与福慧一并被赶了出去。 其余宫人只当是皇上与自家娘娘温存,只青岩和福慧知晓,今夜沈允信很是异常,想来并没有那般简单。 福泉宫内,灯影灼灼下,是谢玄姝颤抖的身躯。 “朕倒是不知,朕的贵妃竟有这么大的主意。”沈允信阴恻恻看着谢玄姝,看着那滴在赤.裸身躯上的烛泪,咧嘴笑得癫狂。 谢玄姝双手被粗麻绳勒得发疼,身后沈允信一腿跪在她腿上,更叫她不敢挣扎,生怕稍稍一动,便惹得他更为不快,到时候招来更难捱的惩罚。 但沈允信明显不打算轻易放过谢玄姝,他拿着一支笔,在那绽放着烛花的洁白脊背上游走着,带着那烛花一点点扩散开,绘成一副带着绮丽色彩的画。 谢玄姝在家中也是娇生惯养来的,这样的惩罚,又如何受得住。她终于痛哭起来,尖叫起来,忍不住蹬起腿来,被捆住的双手挥舞着,想挣脱,想挣脱,却无从挣脱。 这样的挣扎只持续了小一会,而这小一会之中,沈允信一次都没有阻止。 他只似笑非笑的,目光停留在谢玄姝身上,姿态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个物件。 谢玄姝失了力气,又实在疼得厉害,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丝丝哭腔求饶,“皇上,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知错了,您……绕了臣妾吧!” 听见这生生求饶,沈允信又是笑,这回笑得更大声一些,更癫狂一些。 这异常模样,叫谢玄姝心间生出几分不好预感,几乎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缩,却不如沈允信动作快。 “啊——” 一大壶滚水,哗啦啦浇在了谢玄姝的手上。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是身后沈允信带了几分愉悦的警告声。 “看在她没毁容的份上,否则这水便是浇在你的脸上。” “往后再自作主张,自以为聪明,谢玄姝,你知道后果。” 这些话传入谢玄姝耳中,叫她脸色一白。 可心底却是想,那药只能暂时生出些许红点,根本就……不能毁容。 作者有话说: 沈允信真的是变态,全方位变态那种
第12章 逗逗她 此时的南宫。 宋清河吹熄了屋里的灯,手脚利索地爬上床去,扯了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么些日子下来,宋清河还是没能习惯南宫的夜晚。不同于从前,南宫总透着几分阴森森的气息,让她心中生出几分害怕来。 从前也曾听说,这南宫是关押罪人的地方,在沈洺之前也死过许多人。因此宫中也有传言,说每回经过南宫,总听见里边传来凄厉的哭嚎声。 虽说没做亏心事便不怕鬼,但总有这样的传言,宋清河本就胆小,身处这样的地方,多少会觉得心里头毛毛的。 睡着了就好了。 宋清河暗暗对自己说。 可越是想快些睡着,宋清河越是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想外边的风声,想地上的沙沙声,想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脚步声…… 哎呀! 想什么鬼不鬼的,还不如想想别的。 宋清河破罐子破摔,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情。 想小时候,想娘亲的死,想跟姐姐的分离,想……今日的沈洺。 今日之事,宋清河仔细想来,还是想不明白。其实沈洺一个主子,怎么会给她这个做宫女的送饭食呢?真是奇怪。 但宋清河也曾听伺候主子娘娘的宫女说,人好的主子,也是常常赏宫女吃食的。就连头面首饰都肯赏,更别说银子了。 沈洺……他也是这样的好人吗? 宋清河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看不清眼前景象,却仿佛浮现沈洺的身影。 一想到沈洺,宋清河难免想到,他在南宫的这么些年。 本是光风霁月的太子,遭此大变,沦落南宫。算来那年被关进南宫时,沈洺也才十二岁吧。都说成王败寇,也不知道他那时候有没有受折磨。 宋清河听说,那锦衣卫的诏狱,好好一个人进去,出来都不成人样了。想来其他衙门也好不到哪里去,沈洺也遭受过那样折磨吗?他……十二岁的他会疼吗?会哭吗?会想如果一切没有发生,父母具在,该有多好吗? 宋清河脑子里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许多时候自己都连接不上,东想想,西想想。就在这样的混乱之中,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下去,宋清河直睡到天光大亮。 醒来时见天色不早,宋清河还吓了一跳,慌忙穿上衣衫,草草洗漱过后,又小跑着出门去。 没想一走出门,却见明显已经收拾妥当的沈洺站在不远处,听见这边动静,回头看来。瞧见宋清河,他脸上情绪也没什么起伏,目光甚至没停留一瞬,便转身进屋去。 宋清河匆匆行礼,等人进了屋内,才快步走向南宫院门口,敲了敲门,还没说明来意,便见眼前的门轰的一下开了。 “姐姐才来,我们都等您好一会了!”矮个儿太监笑得谄媚,手中是一个食盒,姿态比平日要殷勤许多倍。 “今日改性了?”宋清河警惕起来,接过食盒,打开往里头一瞧,见那饭菜异常丰盛,想起上一回来,更是紧皱眉头,质问起二人,“这样好的早膳,怎么会送到南宫来?” 这两名守门太监哪里猜得到宋清河竟不高兴,还怀疑了起来。但上头的命令下来了,兴许还盯着这里呢,他们也不好转头就对宋清河变脸。只好摆着笑脸解释起来,小半天下来,宋清河才勉强算是接受了他们的说法。 “姐姐,您往后可是要飞黄腾达的,离里边那个远一些,没得叫主子不高兴,丢了这样的好机会。”矮个儿太监实在忍不住,还是出声说了这话。 “你别听他瞎说,什么飞黄腾达,都是他瞎琢磨的。”高个儿太监掐了矮个儿太监一下,警告地看他一眼,笑着对宋清河说。 “什么瞎说!那不就是瞧上了咱们姐姐吗?我看啊!不日咱清河姐姐就要从这儿出去了!”矮个儿太监也瞪了高个儿太监一眼,争论两句,又对宋清河谄媚地笑,“等从这儿出去了,姐姐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两个,我们……虽说没能力帮上什么忙,但到底是一块儿在南宫待过的交情,与旁人是不同的!” 这些话,站在窗边的沈洺是一句不落地听了个清楚。 这两名太监的话都十分暧昧,句句都指向是哪个人物瞧中宋清河,想趁着谢玄姝受罚的时候,将她接走。 这个人是谁?除了顾西洲,宋清河又与什么人有关系,竟是被谢玄姝调入南宫,这些人还这般念念不忘…… 脑中胡思乱想着,沈洺心底升起几分烦躁。但若说怀疑宋清河,那倒是没有的。 这些个太监,时常听风就是雨,上边的人有些吩咐,他们便揣摩出千八百种心思来,无论上边是不是这个意思,都觉得自己绝顶聪明,定是揣摩对了。 还是等盛十六来了,再叫他去查一查吧。 沈洺心底暗暗想,不再看宋清河,只关了窗进屋去。 而此时的宋清河,面对眼前两名守门太监,心底满是怀疑。但给了饭菜,她总不可能真的不要。 “不会下毒吧……”宋清河没理会他们方才的疯言疯语,只提着食盒转身往里走,嘴里边嘀咕着。 “哎哟!清河姐姐,着我们怎么敢呢!”高个儿太监忙说。 可宋清河不再与他们多话,只径直朝沈洺那屋走去,半点不搭理两名守门太监。 虽说心中怀疑,可一想到今日两份饭菜都变丰盛了许多,宋清河心底还是很高兴的。 这份高兴,一直持续到宋清河将食盒提到沈洺面前。 她照例朝沈洺行礼,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出来,笑得弯了眉眼,“主子,今日不知为何,竟是给了这样丰盛的早膳!” 见宋清河满脸雀跃,沈洺眼底划过一抹不快,神色冷冷审视起她来,“你知道为何要给你这些吗?” 宋清河见沈洺神色严肃,愣了一下,问:“为……为何?” 沈洺只笑,不说话。 宋清河瞧着沈洺的神情,许多猜测打着转从心间划过,却不知哪一种才是真的。她犹豫小一会,才猜道:“会不会是先前克扣咱们吃食被发现了,叫谁狠狠罚了一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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