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蠢了……我为他……镇守边关……不问朝政,只求着他能……照拂旬月……没想到,没想到……咳咳咳!”宁王一脸悲怆:“我……只有在黄泉路上……给你姐姐赔罪了。” 丁卯已经拿了东西,恭敬地呈到宁王面前。 宁王指了指:“这些……都是给你的。黑虎令可以……调动我的暗属,其他东西……是边关人物图……忠心的人我已经一一谈过……”一长段话好像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靠在迎枕上边久久喘息。每一丝呼吸都好像没有下一次,一会儿他的脸色好了起来:“这些都给你的。”他说话也顺畅了许多。 秦翰连却心中一梗,这分明是…… 他像一个羞涩的少年一般,从胸前掏出一幅小像:“我画的……平生只画了这一幅画。终归是太孟浪了……你瞧,你姐姐……真美。”他说着将画像捂在胸口:“我要去找她了……这一次,是我先到的。” 临终最后一刻,清瘦的脸颊上露出灿烂的微笑,笑容越来越明亮,最终永远停留在他的嘴角。他终于追随者梦中的姑娘,去了魂牵梦萦的地方。 身旁响起悲拗的哭声,秦翰连站起身,直直的跪倒在地,庄重的行了礼。 屋顶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边境的第一场雪就这样飘飘洒洒的下来。 苴西镇。 第二日一起来,天黑沉沉的,店小二殷勤的送他们出了门,又仔细的说了路程,看了天色担忧地说道:“这天怕是要下雨,二位爷要不等明日再去寻人?” 云翼谢过他的好意,要不是昨日太晚,世子估计直接就去了村里,哪还能等? 两人打马一路一路找寻,半个时辰便到了桃源村。村子里少见生人,尤其是这般骑着高头大马长得一表人才的公子哥儿。 浣衣归来的姑娘们纷纷避让,又羞答答的回望,孩子们围上来,小石头冲到前边,又失望的后退,还以为是团团的舅舅呢,原来不是呀,他已经有……好久好久好久都没见到团团了。 他还没退两步,就被云翼抓住:“小孩儿别走,问你个事儿。” 小石头正不高兴,甩开他的手:“你干嘛呀。” 云翼拿出几个铜板:“我就想你问个人,这些你拿去买糖吃。” 小石头接过铜板:“你问吧。” 云阆拿出袖袋中的画像:“这个人见过吗?” 小石头仔细瞧了瞧:“这是月姐姐啊……”这人是谁? 还真的认识,云阆一下激动起来:“那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就埋在那边山上,前几日我和我娘还去上香了。”小石头疑惑的看着他,这也是月姐姐的弟弟吗?看起来不太像,倒是和小团团有些像。 埋?上香?云阆只觉得耳边一阵惊雷:“我不相信……不是的,你骗我!” 他的脸一下变得扭曲起来,小石头吓着了,想要跑开,云阆却拽住他:“你骗我!她不会死的……骗我,都在骗我!” “疼!”小石头要哭了:“娘,救命啊!” 孩子尖利的哭声一下唤来了顾大嫂:“你干什么……放开孩子!” 云翼看她那样子像是要拼命一般,连忙扯扯云阆:“公子……公子。”云阆呆呆的松开小石头。 “这位大嫂别误会,我们只是和这孩子问件事儿……” “有什么事非得拽着孩子问,你们别不是抢孩子的吧?”她说着一把将石头藏在身后:“别怕,他们问你什么了?” “他们……问了我月姐姐,我没有撒谎……月姐姐死掉了……”小石头急切的说道。 “闭嘴!”云阆又急了。 “你们是什么人?”顾大嫂谨慎的看着他。 “我……是她的丈夫。”云阆抬起头:“我想去看看她……”至少看看她住过的地方。 顾大嫂知道旬月的事,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人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来这儿假惺惺的装深情,呸,没得让人恶心。” 云阆的脸一下苍白得像鬼一般,喃喃说道:“我没有……我没有……” 顾大嫂却不理会他,只带着石头转头回了家。 云翼看着她这副样子,又看看公子好像疯了一般,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下午的时候,小石头到村子玩儿,又看到那个怪人,他正想跑回去,那人拿出一袋糕点:“你别怕,我只是同你说说话。” 小石头看看他,又站在离他十余步的地方,一脸戒备:“你想说什么?” “你和我说一说旬月好不好?”云阆小声的问道。 “可是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小石头挠挠头:“月姐姐老是病着,怀了小团团就只能在床上躺着……” “小团团是谁?”云阆一脸惊诧。 “旬月姐姐的孩子啊……以前她都和我住在一起的,我娘还说了今后让她给我当媳妇儿。不过她舅舅不愿意,他带着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我娘说没关系,今后等我长大了,我就能去找她了……”说着小石头看向云阆手中的糕点,云阆心领神会的递给他。 小石头发现这个怪人好像没那么可怕,坐得稍微近了一些,云阆又递给他一块糕点:“你能带我去看看旬月吗……看看她的……墓。” “好啊,你跟我来。”小石头带着他来到那颗花树下,冰冷的墓碑上刻着秦旬月三个字,云阆蹲下#身,脸贴在墓碑上边,泪水成串的滚落。 小石头含着手指站在一旁,他……好像很难过啊。 宁王去世,消息被快马送回京中,高公公宣完旨,秦翰连这个大将军现下最重要的事便是给这位王爷修建陵寝。地方是早就选好的,秦翰连亲自制图督建。东院主事的人没了,丧事全靠丁卯一个人上上下下的跑。但他却没有半点不耐烦,每一件事都做得极为细致,到出殡的前一天,他自刎于房内,再一次追着跟了三十余年的主子去了。 秦翰连将他葬在宁王旁边,四皇子自从宁王走了就不大吃饭,他四岁的时候看见哥哥和阿娘死了,现在又看着叔叔死了。死亡一次又一次在他身边发生,让这个小小的孩子越发沉默。 高公公就要启程回京,秦翰连拦住他的车架:“公公四皇子尚在此处,难道不应该一并带回京城吗?” “可陛下并没有旨意召唤四皇子回京,这主子不开口,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又怎么能自作主张。”高公公官腔说得甚是流利。陛下身边的孩子十来个,又怎么可能想起这远在边城没有母族支撑的小哑巴。 “那你的意思堂堂天家骨血就任由他流落边城吗?”秦翰连直接戳穿。 “将军这话就说得岔了,当年陛下便有意将四皇子过继给宁王,现下宁王走了让他尽尽孝心,守守灵,也算是叔侄一场,全了情谊。陛下想必也是这般想的。将军就别再多多为难了,我真是要启程了,再晚怕是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下一个都城了。”说着径自让车夫绕开秦翰连,马车滚滚向前,秦翰连转头看见,院门里边有个小小的身影跑走了。这孩子,应该也是盼望着能够回去团圆的吧。可惜他那个父皇从未分给这个孩子半分怜惜。 秦翰连还未追进去,就看见贞娘抱着团团出来:“人送走了?那四皇子……” “跑进院子了,估计正伤心呢,那老匹夫说陛下没有旨意坚决不带他回京,被他听见了。” “我进去瞧瞧。”贞娘低头告诉团团:“我们进去看哥哥好不好,告诉哥哥不难过。” “走走。”团团扯着贞娘的衣裳,一脸开心估计是想着去和哥哥一起玩。 “我先进去瞧瞧。” 贞娘抱着孩子进了院子,内侍用眼神示意她,贞娘跟着走进去,在假山后边找到那个小小的孩子。他垂着头,拿着小棍子戳着地上的泥土。贞娘走上前:“在想什么?” 孩子不想理她,转过身子,贞娘将团团放下来,团团走过去,小胖手抱着四皇子:“哥哥。” 她步子还不太稳当,饶是伤心四皇子也伸手护着她,团团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上:“哥哥,玩玩……飞飞。” 四皇子摆摆手,表示这么专业的技能他还没能掌握,团团也没有不高兴,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块松子糖,塞进他嘴里:“甜甜。” 四皇子被迫吞下糖,然后笑了。生活实苦,唯你和糖独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又名叫姐姐的男人们,为什么花一章来写呢,因为姐姐是我想写的第二本书的女主角啊。小天使们出来聊五毛钱儿的呗,你们觉得是让姐姐重生好,还是两位候选人重生好啊,谁是你心中的男主呢?
第43章 天意 东院已经基本算是空了,四皇子搬来同秦家同住,贞娘给他诊过脉,他的嗓子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自己不愿说话。贞娘索性在教团团学说话的顺带让他一起学。 秦翰连每日早出晚归,宁王留下的暗属是一把锋利的刀,他要将他们打磨得顺手。他挑了为首的齐耘化暗为明做自己的助手。 齐耘对边境熟悉,秦翰连下的第一个指令便是让他将东西两府的人彻查一遍,好几个暗钉寻了由头,赶出府外。 其中有两个被查出是徐副将派的人,秦翰连直接让齐耘带着人去了徐副将府中。 徐勇正在府里边听曲儿,唱的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心里着急。秦翰连一日不除,他心口就一直扎着一根刺,时时刻刻都难以忍受。 下方的徐寅却同他完全不同,他来边境的时候秦家早就倒了,几年日子顺风顺水,靠着他叔叔在这里称王称霸。连一个王爷都能让他们弄得丢了命,更别提秦翰连,他完全不把这个人放在眼里。抬眼看见那个第三次回旋妩媚低头的舞姬,伸手招了招旁边伺候的人,低声吩咐了一番……边关就是太冷了些,弄个美人暖暖床也是应该的。他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喝完这一杯,就该去和美人喝交杯了。 还未等他将酒饮完,外间的侍者匆匆跑进来,凑在徐勇耳边说道:“将军,秦将军府中的人前来拜访。” “什么?”徐勇乍一听还以为是秦翰连来了,失手碰到了桌上的果盘,哐当一声,一众舞姬匆忙跪下:“将军息怒。” “都下去!”徐勇哪还有心思看歌舞,舞姬鱼贯而出:“他来做什么,一个人来的?” “不是秦将军亲来,而是他家中的总管……” “你个蠢才,吓我一跳。”徐勇拿着桌上的帕子擦了擦脸:“谁来的?随便找个人打发……不行,不能留下把柄。徐寅,你去瞧瞧。” “是叔叔。”徐寅大摇大摆的走出门看向站在门外的齐耘:“你是何人,来将军府作甚?” “在下秦将军府上总管,奉将军之命来为徐将军送些年礼。”齐耘带着笑,一脸的恭敬。 “年礼?这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你们将军未免太好笑了些。”乡巴佬想要找机会来讨好,也不知道找个好些的借口,真是笑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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