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温暖许多,贞娘将披风解下,内间三个孩子睡得极熟,贞娘给他们掖了掖被子,感觉眼皮像是要打架了一般,不过心中还惦记着秦翰连没回来,想着再等一等:“立春,你去给我倒一盏茶来吧,我再看会儿书。” 立春下去准备茶,贞娘揉一揉眼角,窗外传来哐当的响声,把她吓了一跳:“春分,出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春分没有应声,贞娘站起来:“这小丫头又跑到哪儿去了……”还未走出们就看到西侧的房子燃了起来,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贞娘尖叫的冲外边喊道:“着火啦!着火啦!” 护院们拎着桶开始去救火,贞娘却半点不敢过去,屋子里还有几个孩子,她转身跑进屋子,想要叫醒孩子们,身后的大门一下被关上,顺势跳进来两个黑衣男子。 贞娘感觉已经有些头晕,抽出床边的短剑直指两个人:“你们是谁,敢在将军府邸撒野?” 来人显然没有闲聊的心思,半声不吭直接开始动手。大刀砍过来,贞娘武力不支,勉强应付了两招便被一把推向桌边,看着长刀向自己砍来,还未及面门,就被一柄短匕打偏。 贞娘顺势向右避开,南星已经到了跟前,长剑在手,脸上的煞气倒不像是个孩子。 “闪开!我们只要这个女人的命,你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要看看,谁不客气。”南星长剑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瞬间割破了右边男子的手腕,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一脚踹到墙脚:“夫人且进去看着两个孩子,这里有我足矣。” 贞娘冲他点点头,让他小心,进了屋子,那么吵闹两个孩子却半点没有要醒的意思。贞娘给他们把了脉,心下稍安,还好只是一点点的迷药。 窗户被洞开,炙热的火箭扎破窗户纸投射进来,火苗触及到床幔上,贞娘飞快的将孩子一个背一个抱从床上避开。外间南星艰难的将那个男子解决掉,腕间有些许的擦伤。他揉了揉,这具身体还是太小了,各种力量都还是不足。 “我们快些出去,里面燃起来了。”南星点点头,拿着长剑走在前边,外间的门被锁住了,南星拎起旁边的凳子,重重的击打在门上。外间匆忙灭火的人听到声响:“这边有人被锁住了,快来帮忙!” 贞娘听见脚步声由远极进,南星也没有停止:“外边被铁链锁住了,打不开啊!” 南星向着外边喊道:“快去拿斧子来……” 话音未落就听到“叮”的一声,外边铁链断裂,门开了。秦翰连一眼看到抱着孩子的贞娘:“没事了,没事了。”他将贞娘怀中的凌游接过去,一家人来到院中,贞娘惊魂未定,冷风吹来这才发现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南星接过秦翰连手中的凌游,想让他将思玥从贞娘背上放下,突变顿生,冷箭夹杂着风声而来,秦翰连抱着贞娘向右一躲,箭尖斜斜的擦着手臂而过。破皮的手臂冒出黑血,箭上有毒! 秦翰连和贞娘蜷缩在假山后部,贞娘扯下衣带死死勒住上臂上处,以防止毒血迅速漫开。 “这样下去不行,敌明我暗,我们已经落了下乘。”贞娘有些着急。 “别怕!”秦翰连忍着痛,朝外边扔去长衫,冷箭又至,他飞身而上,一剑洞穿了廊檐沟角处藏匿黑衣人的肩胛。秦翰连松了一口气,拎着男子飞身而下,剧痛让黑衣人哀嚎不已,秦翰连抬手让护院将黑衣人牢牢捆住扔进偏殿。 一场惊吓,两个孩子也没醒,贞娘将他们放在偏殿的小床上,南星在旁边守着。 贞娘看着秦翰连的手臂开始给他疗毒,刚才运了功毒液已经扩散到周围,秦翰连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垂落。贞娘用银针锁穴,让肩胛周围的血液流速放缓,其后再施针将毒液逼出,一番动作毫无停歇,直到秦翰连毒血流尽,才缓缓地揉了揉酸痛的肩背,将桌上的药茶递给秦翰连:“喝一点,祛一祛体内的毒气。”秦翰连顺着她的手将茶喝下。 贞娘看着他的脸色好些,这才说道:“今天的种种情况看来倒像是专门对着我来的,可我完全不知道在哪儿去结了仇?” 秦翰连安慰她:“没事的,反正人已经在柴房里边押着了,别管他嘴有多硬,落在我手里边准保叫他吐露出话来。”说着便要起身,眼前却阵阵发黑,贞娘赶紧扶住他:“你才解了毒,身体还虚着,那人都已经看守得那么严实了,明早在审吧。”反正现下离天亮已经只有三个多时辰了。 “我担心夜长梦多……” “那我去看看。 ”贞娘将他扶进内室。南星站起来:“我同夫人一起去,有个照应。”秦翰连放心了许多,点点头同孩子们一起躺在床上。 贞娘和南星一起还未走到偏殿,就听到那边传来声响:“来人啦,快来人啊,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有暗线哦
第75章 内鬼 两人加快脚步往里走,还没进屋贞娘就闻到一股殊竹花的香气,若有似无,里边捆住的黑衣人已经停止抽搐,整张脸呈青紫色,南星过去探了脉:“已经死了。” 看守的护院跪下来:“夫人,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听到声音进门就这样了……” 贞娘没有理他,顺着味道朝着窗边走去,那边有一团小小的灰烬,贞娘捻起残留的香灰在鼻尖一闻:“果然是殊竹香。” “这是什么东西,有毒吗?”南星上前问道。 “单用是没什么毒性的,不过要是和和迦南香一起用,便会成为剧毒。你去他身上找找是不是有迦南香?” 贞娘让人端了水,反复洗了手,又服下一枚解毒丸药,方才靠近尸体。 扯开蒙面罩,贞娘怔住了:“这不是……” 南星将刚才搜到的香囊拿在手中问道:“夫人认识这个人?” “一面之缘,他是安大哥的弟弟。”贞娘皱着眉她有哪里得罪了这位吗?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啊。 “人都死了,线索也断了,先回去吧。”南星劝着贞娘:“山庄里边保不齐还有他们的同伙,将军中了毒,思玥和凌游还睡着,不能离了人。” 贞娘只能放弃,一路也想不明白,这位安家三公子怎么就对她们起了加害的心思。 贞娘回到屋子吓了一跳,秦翰连斜倚在桌边,春分满脸是血躺在地上,显然是磕坏了头。贞娘想要上前扶她,秦翰连睁开眼:“别过去,她就是那个内应!” 贞娘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翰连:“公子,你说什么?” “春分就是这一群黑衣人的内应,她在餐食之内下了毒,又开了后门让他们进来。南星身上配着避毒的药丸,这才逃过一劫。我在半山腰看到了火光匆匆回来,方才没酿成大祸。” 贞娘还是不敢相信:“她是为了什么呀……她跟着我们那么多年,一点情谊也没有吗?”贞娘不敢相信一直以来真心相待的人居然心心念念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什么心思现在还不得而知,你们去审人有没有什么结果?”秦翰连看着他俩神情都不太好。 “那人死了,我怀疑那香就是春分的手笔。”贞娘看着下方躺着的人还是想不懂她背叛的理由。 “趁热打铁,拿绳子来先将她捆住,现下就问话吧。”秦翰连坐在旁边的床上。 南星一盏茶泼在春分脸上,春分醒来看着贞娘,心虚的避开了眼。 “你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又有什么好愧疚的,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们家可有哪里慢待了你?”被朋友背叛的感觉太难受了。 春分依旧垂着头,半晌才说道:“夫人哪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不过是我错信了旁人。既然落到现在这般地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也是我该得的。” “你要真还念着这一点点的主仆情分就将你背后的人供出来。”贞娘蹲下来。春分却闭着眼睛再也没说话。贞娘站起身来:“你硬要这般倔着,那便让将军来审吧,营中的手段可就没这么轻巧了。” 春分咬了咬牙:“左右背后的人都已经死了,夫人看在我伺候多年的份上,给个痛快吧。” “你对我们又何曾有半分情意,今日要不是我命大,早就见了阎王,难不成我还能在阎罗殿求情,让他再给我一次机会?”贞娘没想她还敢以多年相交为由,真是脸皮厚得让人作呕。 春分涨红了脸,仍旧不愿说,立春推了门进来:“你怎么还这么犟着,难道夫人这么多年对你的好还抵不过那人几句话吗?你要不说就我说。” “立春姐姐……”春分想要阻拦,南星却没给她机会,直接点了她的哑穴。 立春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说出来:“夫人您也是知道的,春分她自小就同家人走散了,她一直在府里做工,其实最大的愿望就是挣了钱今后能去找自己的家人。回了京城不久,有一次我同她一起上街,撞到了一位大娘,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这居然是她的大伯母。这位大伯母可会说话了,三两句便让春分死心塌地的跟她们相认。平日里只要休沐就会让春分去吃饭来着,还说什么担心主家不高兴,不让春分告诉你们,也不让春分去她家,每次都请在楼里,也就春分傻,回回上赶着送银子。后边有一次春分带了我去,我拦着不让花钱,那人立即就不高兴了,转头就给春分说,她近日在主子面前露了脸,要春分去同她一块,说她那府中千百样的好。我瞧着春分动摇了,担心她被骗偷偷跟着出去,发现她去了公主府……就是上次陛下赐婚的安柔公主。” 春分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贞娘看着真是可恨又可怜。 “果然是她。”南星说着拿出了在安家三公子身上找到的香囊:“这个料子是进贡的料子,我准备回宫查,没想到现在就已经知晓了。不过这安家三公子我倒是知道一些,据说他在公主成亲之前就是狂热的追求者,后边陛下赐了婚才不得不停歇下来,沉溺于酒肆勾栏之中,要是安柔公主一心相求怕是热血上了头便会应下。” “真是欺人太甚,不过就是陛下的一时糊涂,这位公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难。安家三公子好生糊涂,为了一个女人连家人都不顾了。”贞娘恨恨地说道。 “怕是不止这一桩的事情。”南星说着和秦翰连互视了一眼。 立春跪下来:“春分犯下大罪本来不该求情,但是我与她多年相处,还是要腆着脸向夫人求上一求,您看在她年少时候失了亲人,至此迷障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贞娘还未说话,秦翰连就接了话头:“既然你都给她求情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该让她留条命的。她既然那般想要投奔新主子,那我就成全她。来人!将她好生送到安柔公主府上,算是谢谢给咱们安排的这么惊心动魄的戏码。”秦翰连说得前半句话还让春分多少有了希望,后半句话一听便是如坠冰窖,公主府里边什么情形她半点不知,不过却也明白搞砸了那么大的事,又让人抓了公主府的把柄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一时间悲从中来,才被人扶起便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刚才的伤口更重,倒下之时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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