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回来后,悄悄走到卧房外,从门缝朝里头看了看,见那鬼正面对着墙侧躺着。他把下人都打发到了院外,又去找了李全,请他安排人将院门守住,别让其他人进来。他自己则悄悄去了厨房,提了个桶。他轻轻推开卧房的门,垫着脚往床边走。 门刚一响,杨一善就听到了,躺了这么许久还是没能睡着。她开始以为是下头的丫鬟进来添茶水,倒是没在意。可这会儿她听那脚步轻轻,便觉出有些不对。她麻利地坐起来朝外头望去,不想迎面却被浇了个满头满脸! 杨一善懵了,她闭着眼,闭着嘴,生怕一张开,那血就流了进去。她是又惊又气,气地有些发抖。刚刚要不是她及时把眼睛闭上,这么大的劲泼过来,怕是都要被泼瞎了。杨一善暗想,李盛岩这随侍是不是早就看他家主子不惯,想趁这个机会把李盛岩整死整残。 这倒真是错怪李渔了,这其实还是李盛岩之前吩咐好的。上次综试之后,世子回来就发了大火,对着屋子大骂了一通。并吩咐李渔,下次这鬼再来,便泼它一脸的黑狗血,即便不能伤它,也要恶心死它。 杨一善确实快要被恶心死了,那血不仅一股腥气,还散着浓浓的酸臭味,估计是放了有些日子。她咬着牙,把那几撮湿哒哒,留着血的头发捋到了后头。又拿手囫囵地擦了把脸,这才睁开了眼,她恶狠狠地瞪了李渔一眼,把手上的血往被面上擦了擦。她默默地把被子掉了个头,深吸口气又睡下了。杨一善想,她暂且忍住这恶心,快些睡着,好把李盛岩换回来。叫他也好好感受感受这股子恶心。照李盛岩那脾气,定是会将李渔拉下去狠狠打一顿。她想了下李盛岩暴跳如雷,李渔在院子里被打地嗷嗷求饶的情形,心里才好受了一点。 李渔站在五步开外,那血刚泼出去的时候他害怕极了。他怕那鬼被黑狗血烧着了魂,再发起疯来,他一个人怕是招架不住。不过这会儿看着,那黑狗血好似没什么用处,泼上去后那鬼不痛不痒地,还扯着被子继续睡了。 李渔站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找李全商议商议。李全年纪大,知道的总归比他要多些。他又踮着脚往外头走,可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那鬼叫了他一声,他吓地一个激灵。 “李渔,备好热水,我要沐浴!”。杨一善实在是撑不住了,这味道浓烈地叫她想吐。而且脑袋上,脖子里都是血,黏糊糊地,像爬着许多蛐蟮,她恶心坏了。 李渔还是站在那,不应声也不动。 杨一善坐起来,斜着眼看他,想装出点气势来,“哼,我是叫不动你了?”。她这歪打正着的,还真有点李盛岩平时的样子。 李渔瞬间露出了喜色,“爷,是你吗爷?你回来了?”,李渔说着上前两步。 “是我”,杨一善压着声音,顺势而为。 “那爷您还记不记得我是哪年哪月哪日进的王府?”,李渔满眼希冀地望着杨一善。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晚了点。倒霉的杨一
第24章 鬼话连篇 “我记得你个大头鬼!”,杨一善咬着牙闭了眼不想说话。可这满鼻子的血腥味叫她不得不又开了口,“李渔,你去弄些热水来,我洗个澡,睡一觉便走了”。 “你你到底是谁?”,李渔又往后退了两步,心中更为惶恐。这鬼倒是很像人,有些聪明。刚刚要不是他机灵,险些就被蒙骗了过去。 杨一善顿了顿,在心里酝酿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不过是抹孤魂,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走在投胎的黄泉路上,有时候也不知怎么地就附到了你家世子身上。李渔,不管你信不信,我并不想变成世子,我只想赶紧投胎”。说完,杨一善还叹了口悠长的气。 她半真半假地撒了个大谎。杨一善可不敢让他们知道她的真实来处,防止这两黑心的主仆起什么歹心。 她设想了下要是让李盛岩知道她是杨一善的后果,觉着约莫有两个结果。一,李盛岩将她捉进王府关起来,一旦她有异动,李渔便拿着狗血将她泼醒;二,李盛岩干脆设个局,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弄死,这就一劳永逸了。杨一善猜,他应该会选择后者。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我们世子去哪了?”,李渔满脸疑惑地轻轻问了句。 李盛岩去哪了?这她还真不知道,估摸着躺在里头睡着了。“他这会儿正替了我在黄泉路上排着队呢。可他毕竟是个生魂,黄泉那地方到处都是些妖魔鬼怪,最爱吃他这样的生魂。你赶紧烧了水来,我洗了澡好去换他”。杨一善见李渔还是不动,又劝了几句,“你说我就洗个澡,睡一觉,与你,与你家世子能有什么损失?还是说”,杨一善抬头盯住李渔的眼睛,“你是故意拖着,就为了拖死你家世子?”。 “你你胡说什么?”,李渔又气又急,“你在这等着,我去叫人打水来”。诚如她所言,他并不会损失什么,倒不如按她的话试试。 “把床单、被子也都换了。床板也擦擦,我爱干净,闻不得一点腥味”。 “呸,你一个落魄鬼还矫情起来”,李渔也只敢在心中暗骂。他背着身,敢怒不敢言。 王府的下人动作很快,没多会儿浴桶里就放了热腾腾的半桶水。杨一善闭着眼睛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她虽不是什么君子,可也知道非礼勿视。但她往浴桶里爬的时候,又不得不睁开眼来,防止磕着碰着。这就不免看见了李盛岩白花花地胸膛,和光溜溜地大腿,她有些脸红。等进了桶里,她又忙将眼睛闭起,不再看了。 不论李盛岩怎样蛮横霸道,杨一善觉得自己都不能趁人之危,看人家的身子,占人家的便宜。再说,她觉着这辈子她只能看一个男人的身子,那便是她未来的相公。她想,此情此景若是换成魏先行,不,换成她未来的相公,她希望那人也能守住底线,给那位姑娘,给自己一个尊重。 她先洗的身子,后洗的头发。头发洗好的时候,那桶里的水都染成了血色,又把她恶心了一顿。她叫李渔将水换了,重新洗了一遍。 洗完了身子,她有些虚脱,坐在软榻上,喝了杯热水。后就闭着眼睛靠着,由着丫鬟们给她擦头发。她刚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洗了两遍,又花费了许多力气。再加上丫鬟的手劲轻柔,十分舒服,这擦着擦着她便睡着了。 “爷,爷?该用午饭了”,李渔喊了两声,他想看看那鬼走了没。 “鬼叫什么?一大早吃什么午饭?”,李盛岩闭着眼睛训斥了两句,训完又立即睁了眼,坐了起来。他先发了会儿愣,又抬头往外看,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秋猎结束了?那鬼又来捣乱了?”。 “结束了爷”,李渔走上前来,“那鬼半天什么也没猎到”,他竟还告起了状来。 李盛岩看了看身上,“黑狗血没用上?”。 “用上了,泼了它一身呢。可好似也没什么用,并不能伤它,它只是觉着恶心”。 “那它是怎么走的?” “睡着了走的。那鬼说她也并不想来,她还要忙着去投胎呢。每次来这它也不知缘由,不过她说只要睡着了她便能走”。李渔回想了下他和那鬼的对话,又加了句,“对了,它还说,它来的时候您就得在黄泉路上给她排着队。还说那边的妖魔鬼怪最爱吃你这样的生魂。听它那意思,您要是真被吃了,好似就回不来了”。 “哼,鬼话你也信?”。李盛岩没睡好,头还有些晕乎,他抚了抚脑袋,“秋猎的时候,其他人没看出什么吧?”。上次综试他就怀疑那鬼露出了破绽,要不代辰也不会有事没事就盯着他的脸看。 “这我也不太清楚,结束前我也不能离地太近。不过爷您也不用担心,反正”,反正您平时也喜怒无常,不论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他们也见怪不怪。但这话李渔自是不敢说出口的,“反正走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异样”。 “你是怎么发现它来了的?”,李盛岩倒是有些好奇。 “秋猎一结束我就觉着不对了,它连个兔子都没猎到,说是头晕。我就想,就算头再晕,咱们爷随便放一箭也就有了。后来她又叫我替一个娃娃放羊,这不明摆着是当着外人的面打我的脸吗?那时我便知道是它来了”。 “它打的不是你的脸,是我的脸”。随侍和主子本就是一体的,李盛岩虽说有时候脾气不是很好,可还从未在外人面前下过李渔的脸面。这回,那鬼当众叫李渔没脸,那几位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如何议论呢。 “李渔,上次那个姓孙的,说他有个什么师兄擅捉鬼,你还记得吗?”。 “记得。孙逸仙说他有个师兄叫丁元,住在水城的画眉老街,学的是捉鬼的把式”。 “你去找李全,让他去把这人请来,记住不要声张”。李盛岩这会儿下定了决心,要让这鬼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要说: 爱告状的李渔
第25章 何为往生鬼 水城大小只有边城十分之一,却也并不是个小城。水城有新城老城,画眉老街便是在那老城。老城约摸只有新城的三分之一大,在新城南侧。老城已有三百余年,这些年的风霜磨磋,老城早没了往日繁华,如今破落狼藉。老城中尤属画眉老街最为难以管辖,盖因里头住的全是些三教九流。 李全从府里抽了两个身手十分了得的侍卫,同他一起来到这画眉老街。街道的青石板,有的突了起来,有的直接没了。街头有家妓馆,名叫快活居,小小的门面却挂着大大的匾额。门口站着两位妓子,衣着风骚多情,只是长的不甚好看。那两位妓子见来了生人,忙热情地围了上来。 “爷,进来快活啊”,两人声音黏腻,说着还贴到了侍卫身上。这两侍卫都是跟着忠王上过杀场、砍过活人的。气质凛冽,不过冷冷地朝那两名妓子看了眼,妓子们便瑟缩地松开了手。她们混迹在这老街,各色人都见过,最是会察言观色。察觉这行人惹不起,便悻悻地往回走。 “两位姑娘且慢,同你们打听件事。画眉街的丁元住在哪?能否劳烦姑娘带个路”。李全说着,扔了块碎银子给离地近的那位。 那位暂且称之为姑娘,她满脸喜色地将银子收进了贴身的荷包里,“算命捉鬼的丁元?他就住在前头,奴带三位过去”。那姑娘说着便拧着腰肢走在了前头。 “他还会算命?”,按照上次孙逸仙的说法,李全以为这算命捉鬼应是两门不同的学问。 “他不仅会算命,还会看病呢。我们姐妹有些个胸闷气短的,外头那些正经大夫看不好的病,便会找他看看”。 “哦?那丁元技艺如何?”。 “他厉害地很,就没有他治不好的”,听语气那姑娘夸地倒是十分心诚。可李全并不关心丁元医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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