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善听了这么一天,已经知道那乌香危害之大。早在前朝这就是禁药,不过知晓的人却不多,也不知李芸姑哪里得来的门路。 第二日傍晚,才终于轮到杨一善。她被传上堂的时候,这件案子已经断地七七八八了。可李芸姑十分油滑,她把这事全都推给了红袖。不论是买是卖一直都是红袖过的手,她也只在魏先行身上用过一次。且她口口声声称自己一直被蒙在骨里,并不知情。汪泉查了天香阁的账,那些卖乌香得的银两自是不会入明账。李芸姑推说,是红袖自己想挣钱赎身,才走上的歪路。 至于乌香的来处,更是叫人意想不到。这些乌香竟是水城画眉老街一个叫丁元的神棍自己制的。那丁元此时也在堂上。 丁元说没同李芸姑打过交道,这两年都是红袖从他这买的乌香。那红袖又是如何同他搭上线的呢?原来她如今的丫鬟就是从画眉老街走出去的妓子,是她帮忙给牵的头。红袖自己也对此供认不讳,把所有事情都揽了过去。 那案子到这,似乎也该结了。杨一善就是这时,被传上堂的。与她一同被传唤的还有杨家以前的管事,韩其。刚刚在堂外,他已经同杨一善打了招呼,可是人多两人也不便多说。 “韩其,杨成当年到底有没有吸食乌香?”,汪泉问地直截了当。 杨一善有些震惊地看了看韩其,韩其也看了看她。他犹豫了下,还是如实答道,“有”。 杨一善有些发愣,在听过乌香的许多危害之后,她实在是不能将它同自己的父亲想在一块。 “那他当年又是从哪里买的呢?”。 “不是买的,一直都是从李芸姑那拿的。老爷之前头部有疾,每每犯病便疼痛难忍。看了许多大夫,也没能治好。有一次他在天香阁头疼发作,李芸姑给他喂了一些乌香,倒是确实缓了许多。后来,后来老爷就慢慢离不开乌香了”。 杨一善很想问一句,“我怎么不知道?”。她既不知道什么乌香,也不知道杨成的头疾。可这里实在不是问话的地方,她只好人忍住。 “李芸姑,你又作何解释,那时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乌香?”。汪泉高声喝问。她之前去寻韩其是想查证清楚,天香阁的乌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杨成在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在卖,还是真的如李芸姑所言是这两年才有。没想到的是,倒是查出了些其他的。 李芸姑暗自咽了咽口水,“大人,他说这些话可有凭证?”。这事都已经五年了,她不信汪泉还能凭空变出证物来。 “凭证?我自然有”。汪泉说完又传上一个人来,不是旁人正是在家里躲了许久的安振云。原来杨成后来染上乌香的瘾后,十分痛恨,想尽办法想将其戒掉。在他看来乌香就是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安振云还没从绿帽阴影中走出来,整个人没精打采。杨成当年一心要把这戒掉,对安振云并无隐瞒。不仅同他说了李芸姑,连丁元都说了。安振云还特意去找了丁元,他想知道那乌香到底是如何制成的,这样他才可能想出解药来。 安振云用他那毫无生机的声音,将事情平平地道了出来,听着却是十分可信。 李芸姑这些日子提心吊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今日这番结局,她知道再无可辩,一下瘫软在地上。那红袖也不再死扛,总算是如实到来。之前那些与乌香相关的桩桩件件都同李芸姑脱不了干系,她只不过是帮着打了下手。之前她揽在身上,是念着李芸姑一些旧情,可眼下她觉着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李芸姑失魂落魄,抽着气冷笑了一声。她抓住旁边魏先行的衣角,颤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这些日子那些恩恩爱爱都是假的不成?”。 魏先行冷着脸,将自己的衣裳抽了出来。“为什么?因为你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算计来的东西,怎么会是真的?”。他说地很轻,可眼中的狠戾,是李芸姑从不曾见过的,杨一善也不曾。 “最重要的东西?”,李芸姑回头恶狠狠地看着杨一善,再也没了往日勾人的妩媚。“杨成当年也说她最重要,可那又如何?到头来他还不是跪在地上,求我施舍一点乌香,心甘情愿地把天香阁留给了我”。她说地咬牙切齿,眼睛闪着光,朝杨一善笑地嘲弄又挑衅。 杨一善把手握地紧紧地,气地心都在抖。她恨不得上前去一脚将她踢翻,可这样岂不是正好如了李芸姑的意。藐视公堂,自己少不得挨上一顿板子。她咬着牙,将怒气压下去,心平气和地道,“李芸姑,你何必自欺欺人,我爹都已经搭上了丁元,怎么可能还要求你。至于你费劲心机算计来的天香阁,给我我都怕脏了手”。 李芸姑瞪着眼睛,还想再说什么,汪泉在这时拍了惊堂木,她要宣判了。之前那些吸食过乌香的,不论有没有染上瘾,她都将人关上两个月。李芸姑被罚没了所有家财,还要在牢里呆上十年。 至于杨一善,汪泉将她叫来,是要问问她天香阁她要如何处置。杨成当初也算是被胁迫,才将天香阁赠给的李芸姑,那它如今理应归杨一善所有。 “还是按照我父亲的意思,捐给官家吧”。天香阁,她并不想要。
第73章 挑破 昌国云启六十一年,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一年。王上没能等到他的六十一岁生辰就驾鹤西去了。新王甫一登基,龙椅都没坐稳,焗国却有了异动。焗国今年极旱,与边城相邻的几座城四五个月都没落雨。民心不稳,又加上如今机会正好,焗国竟悄悄地集结了两万兵马,逼近边城。 忠王得了消息倒是也不见慌乱,他抽了三万军马,准备出城主动迎击。这次他打算将李盛岩也带着,封了他一个前锋左将军,想将他扔到真正的战场历练。他把李荣安排在他左右,负责护卫他周全。至于李盛岩行军作战的能力,忠王还是有信心的。这一年多来李盛岩在军营里很能吃苦,领军行事也很有章法,林副将对他赞不绝口。 大军开拔前一天一早,李盛岩却带着李渔,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阳春巷。杨一善这些日子也听到了外头的风声,她十分忧愁,这仗一打起来,异乡安的生意势必要一落千丈。到时候城门都封了,哪里还能有住客。 在家门口见到李盛岩的时候,她十分意外。“世子怎么来了?”,她一边将人请进来,一边出声问道。世子要随军出战的消息她也知道了,按道理说他现在该忙得不可开交才对。 李盛岩大步走了进去。年婶想上前添置茶水,被他抬手止住,他把李渔也清了出去,屋里只剩他和杨一善两人。或许是没打算在此多作耽搁,李盛岩开门见山地道,“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同我一道随军出城”。 杨一善微微张了嘴?“世子您……”您这是什么胡话。 “眼下情形,我也不同你绕弯,咱们挑开了说”,李盛岩望着杨一善说地不急不缓,“我知道,之前屡次附在我身上的人是你!”。 杨一善眉头一跳,“我不明白世子什么意思?”。 “呵,日子过地真快,我来想想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李盛岩笑着走到她跟前,“第一次好像是张家姑娘那次”。要是往常,他倒是很想同她细细回顾下之前她做下的蠢事,可眼下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之前在王府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杨一善你不用再装,我不是给你签了文书,说要护你周全?你放心,我说话算数。本来你不想说破,我也可以一直当做不知道,谅你也不能做出什么翻天的事来。可明日我要随军出战,倘若我在战场厮杀的时候突然变成了你,你是否能应付得了?”。李盛岩已经收起了笑意,说地十分严肃。 杨一善望着他,眼神有些躲闪。她当然应付不了,要真是如此,后果不堪设想。怕是不仅要害死李盛岩,还会耽误军情。她脑袋里甚至想象了自己拿着刀茫茫然地站在沙场,最后躲闪不及,被敌军一刀刀砍死的可怕情形。她打了一个哆嗦,张张嘴,“我……”,可又没有勇气就这么认了。 “你之前同李渔说,你附在我身上的时候,只要能睡着,就能将我换回来。可战场上可没功夫给你打盹。我来还想问你,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李盛岩不管她认不认,自顾着往下说。 杨一善此时已经意识到,这不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或许还牵扯着更多人的性命。再往大了想,如果因为她的一时失误导致了一场败仗,那她岂不是成了边城的罪人。 “王爷王爷能同意吗?”,杨一善倒是没回李盛岩话。 “嗯,我已经同父王说开了。父王觉得……匪夷所思”。忠王开始是不信的,还大骂了李盛岩,骂他胡闹。可是李渔、李全把之前的那些事详详细细地又同忠王说了,他如今信了大半,也同意李盛岩将人带着。他还叮嘱李渔,下次杨一善再附到世子身上的时候,一定要立时告诉他。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等奇事。 杨一善拳起了手,刚要往嘴边放,可看着李盛岩浪起的眉毛和眯起的眼睛,又赶紧放了下来。“只要把我叫醒,就能将您换回来”。经过这么些次,杨一善也总结出规律来,要么把自己叫醒,要么李盛岩睡着。 “这就简单了”。李盛岩眯着眼睛笑,她这总算是认了。 “世子打算 打算将我如何处置?”。 “你怕什么?你跟我一道随军,又不用同我一起出战。不过我出战的时候,你不准睡觉,我叫人看着你,见你睡着了就将你叫醒”。李盛岩说着说着又笑了。 “好……”。只要不是拿狗血将自己泼醒,杨一善也是能接受的。 “那你自己准备准备,晚上我派李渔来接你。先在王府住一晚,明早随我一起走”。 “可是世子,我我以什么身份跟着您呢?”。这可不是儿戏,李盛岩这样随便带个女子进军营,有失体统不说,将士们也要起怨言。 “随侍”,李盛岩歪着头看她,“我正好还缺一名随侍”。李盛岩倒是想给她换个身份,可现在还不是时机。 “随侍?”,杨一善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不愿意?,那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杨一善认真想了想,“世子我可以一直不睡觉……”。 “呵,一个人不睡觉最多能撑五天,你或许连三天都撑不住。这件事关系重大,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我要赶去军营,现在就得走了,你自己把事情安排妥当”。 他是说走就走了,把杨一善愁成热锅上的蚂蚁。她不知道这事该如何同家里人解释才好。如果不解释,那又找个什么借口才妥帖呢? 她也没多少时间去冥思苦想,匆匆地先去了绕余香。同张掌柜交代好,后头几日她要出趟远门,她把江行留在了绕余香帮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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