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眼睛瞪得巨大,凑他耳边小声地说道:“不不不不,你们家不就剩你一人了吗,你切莫认错。” “没有,我妹妹的耳后有个宛若蝴蝶般的红色胎记,她真的与我娘长得很像。” 此人便是英国公慕千盛的嫡孙,慕明然。 当年英国公替贤妃的母家求亲作保,结果整个慕家一夜之间被屠。 慕家的两个孩子却被人悄悄送走,慕明然则改头换面,以平西侯在战场上捡来的义子周然存活于世。 平西侯的世子陆综便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两人自小在朔北长大,随着定北侯在战场上厮杀。 周然在战场上多次遇到危难之际,心中坚定地想着他定要为整个慕府平反,不可以就这般死去,他靠着愤怒和不忿活到了今日。 没想到他嫡亲的妹妹竟然还存活于世,更没想到她早已嫁作他人妇。 心底的悲伤便溢了出来,不由得在心中哀嚎道:“爹娘,然儿对不起你们。” 世子爷陆综眉目紧锁,想起明枝身边的那个男子却是分外眼熟,他谨慎地说道:“你派人再去查查,若不是你的妹妹别空欢喜一场,况且她身边那人我看着眼熟得很。” 周然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京中的公子哥,从皇城上掉下一块石头便能砸死一堆那样的人。” 世子爷陆综觉得并没有这般简单,但他又说不上理由,只得安抚着自己的好兄弟。 周然的情绪又崩溃了,嘴唇猛得下垂,泪水如同水流一般往下流:“我妹妹竟然嫁人了。” 话毕,他便晕了过去。 - 草木黄落,阴阳交替。 宛若二月花般的霜叶垂挂在枝头,似是金子的落叶铺满了乡间了小路,万年长青的松柏仍是满眼的绿,世人皆叹秋日寂寥,而如今的落云山却是一片阑珊。 裴渊的别院便位于落云山脚下。 坐在树枝上的明枝,鹅黄色的裙摆随风飘散,她随手摘下身旁的红彤彤的苹果,随性地用帕子擦拭一番,便吃入了嘴中。 她长这大,从未见过满山的黄叶以及如此多的果树。 在宫中自是不许让主子看见落叶,每日时时刻刻清扫便是那重中之重。 如今有闲情看山看水却是别有一番诗意。 而裴渊坐在这颗树下,如文人墨客那般,不知是在写还是在画些什么。 其身形修长,发带随着微风在身后随意的飘散,明枝一贯喜欢裴渊俊俏的样子。 如今这般她却又看待了,甚至还发出嗤嗤的笑容,未了,她从树上摘下一颗果子,冲着裴渊喊道:“殿下,接着。” 裴渊仰头看着明枝的脸上满是娇俏,宛若被滋养的木芙蓉般艳丽,他的心情也被她感染。 本是为了沉下自己心的裴渊 ,在画这落云山的景色,这般看来却是人比景美。 在他手下寥寥几笔,一副工笔美人的画像便跃然纸上。 明枝似是差距到裴渊正在画她,意欲下去观赏一下。 却发现自己竟然下不去了。 原本是她想坐在树上关上此处的景色,裴渊把她放上来后,便下去了。 如今只得再求助于他:“殿下,殿下,把妾放下来可好。” 裴渊心底却有了一丝逗弄之意,他端起手中的茶盏,轻笑道:“枝枝这般胆大,那便自己下来了。” 明枝此时却慌了神,樱桃小嘴微嘟,娇声说道:“唔,殿下!大魏最好的三殿下,快把妾放下来。” 裴渊听着明枝的吹捧却有几分满足,继续说道:“枝枝就这般诚意吗?” 明枝自是知道了裴渊心中所想,便继续夸道:“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仪表堂堂的殿下,您是这世间独一份的俊俏,快点把枝枝放下来吧。” 她的腿好像有丝发麻,裴渊却怎么也不放她下来。 她眉眼一转,便捂着眼睛哭了起来,声音哽咽地说道:“殿下是不要枝枝了吗?” 裴渊却没想到明枝竟然被他逗弄到哭泣,但周围多了些采摘的农户,他也不愿在外人面前施展轻功。 只得唤了最近的那位穿着短打正在采摘苹果的农户,借用他的梯子把明枝抱下来。 倏然间,他接触到了农户的手掌,结实的触感却是分外熟悉。 他并未言语,便顺着梯子坐到了明枝的身侧。 “莫要哭了,中午我让厨房给你炖肘子。” 明枝察觉自己的肚子已然发出了咕噜的声音,瞬间放下手,欣喜地说道:“真的吗?” 她的脸颊上并未有任何的泪花,面上却是难掩喜悦。 裴渊此时才察觉自己被骗了,轻刮着她的鼻梁说道:“你竟然敢骗我,今日便只吃些素食冷静一下吧。” 明枝却是慌了神,扯着裴渊的衣袖,又用头轻轻蹭着他的胸膛,娇声说道:“枝枝错了。” 随后两人便从梯子走了下去,农户带着斗笠眉眼微低,低声说道:“恭送殿下,小主。” 此人皮肤黝黑,面容老实,一向话痨的明枝却多了几分攀谈之意。 她坐在裴渊的身旁的椅子上说道:“你有多大了,有孩子吗?在庄子上,管家每月给你们发多少银子呀?” 那人不卑不吭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如许多的农户一般,他爹早早便去世了,娘却是个能干的,一手把两兄弟拉扯大,也娶了媳妇。 却没想到好景不长,媳妇生下孩子后身子虚弱便不适合再做农活,孩子也是体弱多病,他只得来此寻些学徒的工作。 明枝听完后,心底却是染上了一抹悲伤,从怀中取出一点碎银,说道:“你且拿去吧。” 见到此话,农户满含泪水地跪地谢恩。 而裴渊却在旁边观察着此人,眼底却是有了一抹讥笑。 - 京城中有一套前朝亲王留下的宅院,位于皇城根脚下,因着其样式奢华,却久久都未分给旁人。 皇帝却把此处分给大皇子当作他纳侧妃的院子。 门外皆是一片锣鼓喧天,就连街巷都挂满了绣金丝的红色灯笼和绸缎,入目便是一片鲜红。 围观的百姓,齐声冲着府邸的门口高声喊道:“恭祝大殿下喜得侧妃。” 话毕,那小厮们便冲着门外随意的抛洒着银钱,百姓们则蜂拥而聚取抢夺一番。 若不是来参加宴席的人知晓是纳侧妃,旁人还会误以为是娶正妃。 而明枝坐在车轿内却有了一丝害怕。 自从上次在宸华宫后,明枝便惧怕出席这样的场合,尤其还是那凶狠的大皇子的纳侧妃的宴席。 一想到美女蛇郭贵妃也有可能来,她的身子便止不住的发颤,小声说道:“妾能不能不去。” 裴渊却笑道:“莫怕,今日皇帝老头和贵妃不会来,你且把心放在腹中。” 听到此话,明枝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行至府邸的大门时,明枝见着眼前的景象却是分外疑惑,小声地问道:“殿下,今日不是纳侧妃吗?怎么看着像话本上说的娶妻一般。” 裴渊应道:“自是侧妃的娘家位高权重,以娶正妻之礼纳侧妃,也是常见。” 今日成亲的主角便是定北侯的嫡女苏冉,自从那日与裴渊在醉仙楼决裂之后,她便心如死灰,只得在家安心待嫁。 她一向厌恶那大皇子那丑恶的嘴脸,裴渊也不愿救她走出火海。 越临近那所谓的纳侧妃的日期,她的心底便越发的难受。 她埋怨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愤恨地说道:“都是为了你们的荣华富贵,便要赔上我的一生。”
第十五章 定北侯虽然穿着喜庆,但面色却是铁青:“把小姐送上花娇。” 老定北侯则是靠着赫赫战功,在血雨腥风中被封侯爵,如今传到他的手中全靠着祖宗基业来撑着门楣,家中子弟竟是一代不如一代。 只得以这种法子来巩固定北侯府的地位。 而侯夫人却是不忍女儿嫁入皇子,侧妃说起来好听,说到底还是妾。 她满含热泪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心里的想法根本拗不过固执顽固的老爷,只得哽咽地说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侯夫人甚至都说不出娘家可以给你撑腰之类的话,说完便用帕子不停地擦拭着面容上的泪水。 苏冉抬头看着定北侯府的牌匾,这从内里已然发烂的地方不值得她怀念。 冲着父母敷衍的行礼后,便大跨步走到了决定自己命运的花轿上。 - 而在大皇子的府邸中。 明枝看着大皇子身着一袭喜服,面上满是洋溢着笑容,甚至还带着些许谦卑,甚至都没有半分架子,迎着宾客。 她见周围并未有人看她,便从席间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桃酥,悄悄吃着,小声地说道:“殿下,大殿下今日怎么了?” 裴渊却是知晓他那皇兄心中的小九九,今日往来的宾客皆是朝中大臣。 自从大皇子在上朝之日突然发狂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后,朝中重臣便对陛下寄予厚望的皇子产生了怀疑。 大魏一向是立嫡立长,这中宫无子,便只得从长子先来。 裴渊轻抿着手中的茶盏,见自己的大皇兄脸上已然有了几分不自在,讥笑道:“可能今日成亲吧,他自是欢喜。” 明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便听司礼官高喊道:“吉时已到。” 明枝对这嫁娶之事分外感兴趣,宫中没有这般,只能在话本中了解。 纵使文字描绘地再多,都不如亲眼一见。 只见被侍女搀扶的新妇行至厅中,她身着一袭金丝银线绣成的绯红色嫁衣,头戴一顶镶满宝石的凤冠,就连眉眼前都是金丝形成的流苏。 此时看着新妇手持翡翠手柄的红色团扇,一步一缓地走来,明枝的心却是砰砰直跳。 试问这世间女子怎会不期待自己的婚仪,明枝的眼中满是羡慕之意。 虽是以娶正妻之礼纳侧妃,但终究与三书六聘娶来的正妃不同,只需给正妻行礼敬茶即可。 这是明枝第一次见到大皇子妃,只见她身子娇弱,眉目之间满是愁容,纵使用厚厚的胭脂遮盖,也难掩其疲态。 而侧妃的眉目之间也是一副冷静的样子,毕恭毕敬地给大皇子妃敬茶。 明枝却是感觉奇怪,大皇子妃不觉得难过而侧妃也不觉得此乃欢喜之事,两人冷漠的样子宛若在参加别人的婚礼一般。 思索一番,她只得把这归于贵女从小养成的教养。 “圣旨到!” 忽然属于传旨太监那尖锐的声音传到了厅中,而府邸内的侍人仿若准备好的一般,抬上了香案。 众宾客则按着位份和品级尊贵的排序行至府邸的门前,恭敬地蹲在此处,等着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裴润敦厚守礼,亲贤礼士,屈己待人,德备才全,实乃上天之德。承天顺意,今封大皇子裴润为一品瑞王,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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