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秦玥无所措手,她说那句话原本就是激他,以为他不会离开自己。骤然被他这么反将一军,她猝不及防。 谢季容对她的心思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她一个人怎么敢羊入虎口,有戚少麟在边上,至少他会护着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咬咬牙,破天荒地软了语气哄起了他:“阿野,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么?我也是不想你太累了。” 她的柔声蜜语让戚少麟心花怒放,直勾勾地注视她:“我不累,你要是不想走,我还可以背着你。” 秦玥见他油盐不进,索性敞开了说:“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走?” 戚少麟认真思考顿刻,目光灼灼道:“你、你咬我一下我就上车。” 闻言,秦玥冷笑一声,迎着他炽热的视线,缓步走近。 戚少麟痴迷地徐徐低头,却见秦玥突然变了动作,握住他的右手,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腕。 “嘶!”秦玥咬得不留情,他抽气出声。 秦玥放过他的手,嫣然笑道:“好了,走吧。” 谢季容所乘的车厢宽敞,足够容纳四人,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个样貌清秀的小丫鬟,为他捏腰捶腿。 一路上,他侃侃而谈,言语间还不忘带上秦玥几句。有这么个低俗无品的人做对比,秦玥不禁觉得一旁的戚少麟顺眼多了。 天南地北说了一通后,谢季容话头转向闷不作响的戚少麟:“表弟今年几岁了?可有娶妻?” 一路看来,他觉出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只是不知是姐弟情深还是暗通款曲。若是后者,他这一番安排不就白费了。 戚少麟丝毫不搭理他,兀自扭头偏向别处。 秦玥暗笑,明面上还是赔罪致歉:“谢三公子,阿野他性子有些迟钝,还请见谅。” “无事。”谢季容大度地摆手,“玥姑娘,这一路还要走许久,我们不必这么生疏。不如这样,我叫你阿玥,你唤我三郎,也不枉我们这天大的缘分。” “三公子说笑了,阿玥不敢逾矩。” 谢季容也不勉强,从身旁的食盒中取出一叠桂花酥,递到他们面前,“这是越州特有的,清香酥脆,阿玥你尝尝。” 许是觉出自己太过殷勤,他干笑一声,对戚少麟道:“啊,还是表弟先尝尝。” 戚少麟总算正眼瞧他,瞥了一眼卖相精致的糕点,轻蔑道:“臭死了,又臭又老。” 谢季容:“···” *** 谢家马车脚程快,天黑前就赶到了下一城。不出秦玥所料,入城时官府搜查严密,但凡进出者都要细细盘问后才放行。 他们几人在车内等了半晌后,还没动静,她忐忑不安时,谢季容坐不住了。 “前几日便开始查,再这么问下去,晚饭就别吃了!”他骂骂咧咧地掀帘走出去,与守城的城卫亲自交涉。 谢家常走这条道,途中的各地方都暗里收过不少好处,见主子都出来后,城卫也没再多加细问,匆匆看了几眼后便让他们进城了。 秦玥窃喜,觉得自己这下终于能早些回去了,一路上没白听谢季容说的那么多废话。 歇过一夜后,她早早地起床准备启程,然而直到日晒三竿才等到谢三少爷出房门。 他看到秦玥身上的包袱,讶异道:“阿玥,今日不走。” “不走?” “对。”谢季容整理衣冠,阔步昂首:“这城里有家极好的酒楼,我带你去尝尝味儿。” 作者有话说: 戚少麟:我错了,我还敢
第14章 谢季容说的是城中的名气最大的浣月楼,坐落于湖边。每每月挂高空之时,投影湖面,从阁楼边上望去,月影如从水中洗过一般,故而得名。 秦玥心里着急,但嘴上又不能催他,只盼他吃完能早些上路。 谢季容从小养尊处优,凡事都要最好的,进了楼便要了雅间。听了店家说的价格,秦玥暗暗咋舌,这个纨绔子弟这次出门运货赚的钱不知经不经得起他路上的花销。 落座后,他先是熟练地点了几道菜,后问秦玥想吃什么。秦玥推辞后,他客气地又问戚少麟:“表弟呢?” 戚少麟不与他客套,指着菜牌子张口便点了几道:“清炖甲鱼、炮羔羊、醋烹鹅···” 全是些价格昂贵的菜肴。谢季容不甚在意,挥手让人上菜。 满桌珍馐上齐,秦玥尝了几口,的确是色香味俱全。她余光晃过戚少麟,发现他兴趣缺缺,筷子戳戳点点,像是没一道菜合他的胃口。 他分明就是故作姿态,先前几日他们只能吃些家常便饭时,他总嚷着要吃肉。现在有了,他又要装腔作势,不知道又在耍什么小性子。 秦玥懒得理会他,自顾自享受美食。 “阿玥。”谢季容疏懒的嗓音在一旁响起。 秦玥听到这个称呼就开始头疼,不出所料,谢季容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他吃相文雅,慢条斯理地夹起菜再放入碗中,随后一一为秦玥讲述每道菜的做法、出处。 秦玥只是点头应和,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一顿饭毕,用完了甜汤,他说到最后总算说到正题:“这地方可还称你心意?” 荟萃华屋,寻常人一辈子也难得来的所在。 “三公子挑的地方,当然是好的。” “你若是喜欢,这种地方泾州也有不少,往后我带你去。”谢季容一手把玩腰间的玉坠,嘴角露出一抹笑。 “三公子说笑了。” 谢季容不再与她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阿玥,我做事向来爽快,不喜欢遮遮掩掩。今日我就将话和你挑明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对你有意,你若是愿意,回泾州后便能进谢家门。我···” 他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戚少麟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碗里的牛乳洒了一地。他目光冷厉地盯着谢季容,双拳紧握,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去痛打他一顿。 秦玥心底也是愠怒,不过她还不想把关系闹的太僵,留下三分余地,为的项叔一家在泾州的日子。换个角度想,谢季容将话道破了反倒是好的,说明这人至少心思坦荡。 她桌下的手覆上了戚少麟的拳头,安抚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对谢季容道:“三公子,您抬爱了,谢家是名门望族,我哪里高攀得上。” 她意思明确,谢季容听了面容惋惜,追问道:“是因为项池?” 他听说两人是一块长大的,总有些青梅竹马的情分,况且那个项池也事事护着她。 秦玥道:“不是,我一直将阿池看做兄长对待。” 谢季容像是想到了什么,点头附和道:“也是,他就快是我的妹婿了,你们在一起也的确不合适。” “妹婿?”秦玥迟疑问道。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谢季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我从泾州出发时,我父亲便与他爹商定起两家的婚事,说是要把我六妹嫁给项池。” 秦玥愕然,她震惊的不是项池快要成亲,毕竟他也已经过了弱冠之年,普通男子这个年纪大多都成家了。令她不解的是,他议亲的对象竟是谢家。 项家在泾州只有座不大的府邸,平时项叔似乎只是做点小生意,绝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如此,谢家怎么肯把女儿嫁过来。 谢季容看出了她的困惑,好整以暇道:“看来阿玥在项家待了那么多年,对他们也不算了解。生意场上的事,他们可能也不会对你一个女儿家讲。”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似是大发善心地忠告:“不过既然我们有缘,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项家,项池,绝不是省油的灯,你且顾好自己。” 秦玥摸不透他说这话的目的,压下心中多余的情绪,面色不改地对他道了一声谢。 “那我方才说的事,你真不考虑考虑?” 秦玥摇头,“阿玥感激三公子一路来的照顾,你若是介怀,那么···” “诶,”谢季容不甚在意地摆手,“我谢三岂是那心胸狭隘的小人,既然邀你同行,自然是要把你送回泾州的。” 他笑笑:“一路上多一道美景,不有意思得多。” 他虽好色,却也不是那类跼蹐之人。男欢女爱,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他不爱强迫,也不会因此记恨埋怨。 *** 用过午膳,酒足饭饱的谢三公子又要乘舟游湖。秦玥因为桌上那一场,心里装着事,便婉言拒绝了他的相邀,只是在湖边桥廊散步。 戚少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阿姐,项池是谁?”走了一段距离,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秦玥本就在想方才谢季容所说的事,听他提起项池,眉头蹙得更紧,“和你没关系。” “哼。”戚少麟不满地冷哼一声,嘀咕道:“这个姓谢的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姓项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秦玥听他出口便是姓谢的姓项的,仿若与他们有多大仇恨,有些好笑地问:“那你这个姓戚的就是好人了?” 她随口无意地一问,戚少麟却上心了,他知道秦玥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姓,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过。他想了想开口道:“我是阿野,当然是好人了。” 秦玥淡笑,心情稍稍好了点。 正在此时,湖中传来几声微弱的呜咽声。离他们不远处,一直小狗在冰冷的湖水中挣扎,两只前爪不停地扑腾。它洑水的力道越来越小,眼看就快沉入水底。 秦玥看清情形后,正要找根竹竿木棍救狗,就见身旁的人纵身一跃,投入粼粼碧波之中。她呆愣须臾,猛然回想起戚少麟说过自己怕水。可他这奋不顾身的样子,哪里像是怕水,难不成之前是诓她的?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湖里求救的便多了一位。 戚少麟一只手捉住了小狗,另一只奋力地拍打水面,身姿形态与早先的小狗别无差异。除了他嘴里断断续续的呼救:“阿···姐···” 他的确不会泅水,只是单纯的笨罢了。 秦玥又气又急,无奈之下只好也跳入水中,往他的方向游去。 好在她刚到泾州时,整日忧郁闷在家中,大她几岁项池为了哄她开心,时常偷偷带着她上山下河,从而习得水性。 秋日里湖水冰凉冷冽,秦玥忍着一身刺骨,游到戚少麟身边。 戚少麟如获浮木,死死地抓住她。 秦玥受他桎梏,手脚放不开,隐隐感觉自己也在往下沉。这样下去,两人一狗都得丧命湖中。她拼命冒出水面,在戚少麟耳边道:“阿野···你信我,手、手脚放开,我带你游出去。” 戚少麟尚存的理智归拢,听话地送开了手脚,顺从地等待秦玥将他拉离深渊。 秦玥左手在水底环握住戚少麟的肩膀,右手使力,一点点游向岸边。 到了岸上,戚少麟已经昏迷了过去,双眸紧闭,濡湿的脸上毫无血色。他手上松开,获救的小狗蹲坐在草地上,簌簌地抖动身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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