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忖再三决定原路回去,足下慌乱,踩到枯枝落叶,在呻.吟声中显得分外明显。 “谁在那!” 好事被打断,她听到女郎惊慌穿上衣物的窸窣声和男人的质问声。 傅知妤比他们更害怕,她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要是被发现,岂不是…… 一颗石子被弹进落叶堆里,惊起草叶间的鸟雀,扑簌簌地煽动翅膀腾空飞起。 “……只是鸟雀而已。” 两人似乎是放下心,但被这么一吓唬,也不敢再呆在这,穿好衣物沿着小路匆匆离开。 傅知妤松了口气,转头看到赵如璋站在不远处。 “赵大人?”她微微歪头,面露疑惑,“你怎么在这?” “我……”赵如璋迟疑,“方才我闲逛时候听到这边有人……刚刚想起公主好像是往这个方向走,就找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被公主撞见这一幕。” “没有的事,还好你来得巧。”傅知妤轻轻呼了口气,白雾模糊了她的脸庞,“我迷路了,才兜兜转转走到这里。” “既然如此,我送公主回去吧。”赵如璋侧身,为她让开路,“公主刚为我解围,也是凑巧。” 这么快就把恩情还了回去。 此刻傅知妤庆幸自己穿着狐裘,毛领挡住了她发红发烫的脸颊,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赵如璋才好。 和她猜想的一样,婢女半晌等不到她回来,白着一张脸急匆匆去寻。 见公主无恙地回来,她忐忑的心才安放回去,转头向赵如璋道谢。 赵如璋只是礼貌地颔首,没有放在心上。 傅知妤来到府邸,还送上了厚礼,不管怎么说傅婉禾都没有不见的道理。她嘴上说着事务繁多,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她在忙什么事,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 傅婉禾拥着美貌的小郎君向她走来,这次没见到驸马的身影。 她一贯精明,知道傅知妤不是先帝的血脉时还和面首感慨不知道陛下会怎么责罚,眼下对方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眉眼间的羞怯瑟缩淡去不少。 “我一年就这么一次生辰宴,陛下还不肯赏脸。” 傅知妤默默听她抱怨,手炉里的炭已经熄了,握在手里感受不到热意。 她身边的郎君忽然开口:“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为殿下作画?” 傅知妤愣了愣,望向说话的人。 看出傅知妤的疑惑,他转而介绍自己:“在下是府上画师,殿下国色天香见之难忘,若是能得公主入画,是在下的荣幸。”能被傅婉禾看中的人皮相绝不会差,唇红齿白,语声轻柔,如和风细雨。 并非是为他的容貌折服,而是他所说的作画像一事。 傅知妤微微意动,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又有些犹豫。 美貌的画师拉住傅婉禾的衣袖,面露期待:“殿下,您帮我劝劝公主。” 他是傅婉禾的新宠,显出如此楚楚可怜的姿态,傅婉禾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他可是自诩只画美人,但凡入不了他眼的,给多少钱都不画,平时很多女郎重金求他作画都求不来,今天主动说要给你画像,说出去都能羡慕死外面那群人。” 半推半就地坐在小榻上,傅知妤还有些发懵,对方已经迫不及待铺纸调色。 他画得认真,傅知妤不好意思打断,时不时还让她头再抬高些,背挺直点。 傅知妤一一照办。 傅婉禾在边上看得认真,不过并不是在看纸上的画,而是目不转睛盯着画师的脸。 等婢女掌上灯,外面人声越来越小,夜色逐渐全黑,傅知妤困得几乎要支撑不住,终于听到画师说了句“画完了”。 傅知妤接过画纸,幡然醒悟为什么女郎们要重金请他作画。 他并非一笔一划照本宣科,画出僵硬无神的外表,画中人的灵动让傅知妤都不好意思承认是她自己。 “殿下的美貌不是我这种雕虫小技能绘出来的。”他害羞地说着,“殿下,可否允许在下将此画收藏,若是公主喜欢,来日再给您画一幅。” 傅知妤应允,看向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点点星子缀于夜空中。 马车停在府邸门口,傅知妤靠在软垫上,有些不安。 她答应傅绥之天黑前回去,但现在这个时辰……回到禁内恐怕都到人定了。 披香殿前一片漆黑,傅知妤也不敢让人掌灯,提着裙裾,小心翼翼地走着。 夜间的披香殿十分寂静,静到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傅知妤并未多想,她只想回去梳洗歇下,最好醒来之后能去问一问傅绥之,什么时候能让她也搬去公主府。 推开门,里间依旧昏黑。 傅知妤诧异,按理说守夜的宫人应当点灯才对。 直到踏入寝殿的那一刻,傅知妤看到倚在圈椅上的人,惊讶地捂住嘴。 清辉朦胧,让傅知妤清清楚楚看到对方冷若寒霜的眼眸。 “皇兄……” 傅知妤后背一凉,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作者有话说: 哥哥发疯倒计时——
第29章 傅知妤迎上他的目光, 在暖意融融的屋内遍体生寒,一时间她只听得到自己慌乱的呼吸声——她没想到傅绥之会等到这么晚, 寂静间, 傅绥之面上表情不显, 实际上心口快要被灼出空洞。 他轻笑几声,说道:“阿妤,你还记得答应我什么?” “天黑之前回来。”傅知妤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我在公主府迷路了, 才会……” 她说不下去。 傅绥之起身, 慢慢走向她,恐惧感一寸一寸席卷全身, 叫她的双腿像灌了铅, 竟然一步也挪不动。 “皇兄,我错了, 下次不会这样……” 她在马车上浅浅睡过一会儿,发髻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落在颊边,紧张不安地在红唇上咬出一个个齿痕。 屋内落针可闻。 与冰寒双眸相反的,是傅绥之焦灼急促的呼吸声。 “这段时间,将公主府绕上八圈十圈都有余。”指腹抚上她的面颊,傅绥之语气越来越冷, “还是说, 阿妤觉得,与那位摹人像的小郎君在一块儿更快活?” 傅知妤倏地睁大眼睛:“是让人跟踪我了吗?我只与他说过几句话, 二姐姐也在的, 皇兄你可以去问二姐姐!” “阿妤, 你是不是想离开我身边?” “皇兄, 这次是我错了,我忘了时辰,以后真的不会了……”傅知妤吓得连连摇头,勉强扬起唇角,眸中雾气朦胧,也掩盖不住惊惧的神色。 她听到傅绥之的叹息声。 下一刻,后脑勺被按向他,傅知妤被迫踮起脚才能好受一些。 等傅绥之松开她,小女郎脸颊发红,唇上水光盈盈,泛着不自然的红肿,漆黑的杏眸里满是害怕,像是惊惶的小鹿,随时会逃离他的身边。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傅绥之无端地升起一股恼怒情绪,傅知妤说的每个字都像蚂蚁噬咬他的心口。 发钗步摇被拔下,指间流淌过柔顺鸦发。 傅知妤推拒的动作令他最后一根用以克制的丝弦绷断,小女郎发出一声惊呼,转身就想逃离! 还未迈过门槛,狐裘下摆被抓住,系在脖颈间的绳结一下勒住了她的脖颈,疼得让傅知妤泛起眼泪,连连咳嗽。 门被大力关上,在黑夜里发出的巨响吵醒了披香殿的宫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进去阻拦。 …… 沾上泪水和汗水,几乎看不出原是一件价值千金的狐裘。 纤白的手指紧紧拽住身下狐裘皮毛,用力到指尖发白,在细弱的哭声之后又慢慢无力地松开。 傅绥之俯身,吻上耳后的朱砂痣,一寸一寸向下。 唇.瓣贴上她的脊.背,傅知妤哭得没有多余的力气躲开,脑中混混沌沌,听到傅绥之的声音模糊传来:“阿妤,别离开我。” “不要……”她断断续续呜.咽出声,“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 温热的巾帕擦过她的脸颊和脖颈,拭去薄汗带来的黏腻感。 傅知妤轻轻哼了两声,顿时觉得喉间干涩,又痒又痛。 感觉到有沾了冷水的巾帕覆在额上,傅知妤伸手想去摸一摸,耳边听到金属划动的声音。 她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腕上的赤金手钏,连着一段细细的金链,末端扣在床柱上。 给她擦脸换巾帕的不是旁人,正是把她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傅绥之。 见她苏醒,傅绥之自顾自询问,丝毫不介意傅知妤见鬼似的盯着他:“阿妤醒了,是吃鱼片粥还是吃鸡丝粥?” 她当时收下他送的手钏,可没想过还有这个用处。 傅绥之似是看穿她所想,说道:“本来想着是用不上的,但阿妤太不听话,正好现在发着烧也要养身体,哪也不必去。” 说完他笑了笑,语气轻柔,唇边吐露出的字句却让傅知妤毛骨悚然。 昨夜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那些让傅知妤脸红耳热的东西都不在了。 她拿下巾帕往傅绥之身上丢去,发热带来的无力感令她手脚发软,巾帕只是轻飘飘落地,甚至没碰到傅绥之。 傅知妤愈发气恼,牵动酸痛的身体,她忍不住掩住唇猛烈地咳嗽,苍白脸颊浮上潮红。 傅绥之拨开后颈发丝,指腹按在肌肤上,傅知妤下意识拍开他的手。 傅绥之一愣,并未动怒:“是我不好,阿妤等会儿打我骂我都行,先把身上的汗擦了。” 拧干的帕子拂过皮肤,他伸手要挑开衣襟,被傅知妤更为抗拒地躲开。 荷月被传唤进来,与傅绥之擦肩而过,差点腿一软要跪倒在地上。 帐幔后小女郎的身形纤细柔弱,开口喊她的时候,嗓音喑哑。 荷月递上杯盏,清水滑入喉间,才堪堪压下了干涸的不适感。 从屋内的熏香和清晨收拾打扫的婢女守口如瓶,她猜出昨夜发生了什么,但解开公主的寝衣时看到白皙脖颈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手钏一端扣着金链,荷月愣了下,出于自保的念头,她不敢多问,按着汪院判的吩咐,拧干帕子为公主擦身。 傅知妤一言不发,恹恹地由着她摆弄。 荷月于心不忍,低声劝道:“公主,小厨房熬了鱼片粥,您最喜欢的,等会儿吃点吧。” 门口传来不耐地敲击声,荷月身子一僵,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收拾了铜盆和巾帕就出去。 房门重新被关上,傅绥之想碰一碰她,被傅知妤避开。 她胃里空空如也,像火灼烧一样疼痛,下意识捂住嘴干呕。 傅绥之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收回,淡淡道:“用膳吧。” 傅知妤恍若未闻,汤匙递到唇边也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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