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已经知道我病情无碍,自然是着急回宫复命的。我高烧已退,不过是有些虚弱,喝两副药也就调理过来了。何必将他留在王府中,你我说话还得避讳。”白衡英说完端起白粥抿了两小口后,继续说道,“今天朝中对赈灾一事是如何安排的?” 宗辛走到门口打开门左右探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没有人探听后,走回他身边小声回道,“陛下罢免了涐州州府的府尹,同时委派太子带领天权营前往汀州与涟州运送粮草,京城中的赈灾一事则是由襄王负责。午后开阳与破军两营已经奉旨入京协助涐州州府清理南北两市的积雪,大约后日就能完成。还有……” 白衡英见他吞吞吐吐的,问道,“还有什么?” “太子离京时派人送来了一些药材,说是给王爷补身子用的。我已经把它们另外存放,没有和陛下的赏赐混在一起。”
第50章 赈灾-5 5 白衡英听后又抿了两口白粥,放下碗后拿起筷子挑拣了几块小菜放入口中,咀嚼时目光一直淡淡地看着前方。“你今早入宫时除了去见父皇和母后可还见过其他的人?” “王爷病重我心中焦急,出了羽华宫就直奔王府。再就是去了别院将昭熙君接回,没遇到过什么人。” “那其他王爷有送东西到王府么?” 宗辛略微思索后回道,“除了太子再无旁人送来。难道王爷是觉得这府中有人暗中勾结东宫?” 白衡英挑眉道,“你早晨替我送去奏疏,旁人看到也不过是以为我有事无法上朝才让你代为转交。许苑是父皇身边的人,也是一只聪明的老狐狸,绝不会做太子的线人透露我病重一事。之后便是母妃的羽华宫,她身边的人都是我这些年一步步安插进去的,背景清白各自都有把柄在我手上,不会轻易背叛。唯一剩下的就是太医院的人,还有王府中那些一直不明身份的人。看来太子哥哥在我的王府中也是留了眼睛的。” “那王爷打算找出那个人么?” 白衡英摇头道,“暂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你只需小心谨慎尽量不要暴露昭熙君的身份,其他的随他们去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涐州州府府尹的人选,太子和襄王各自忙碌,这个空缺可得安排上我们的人。说来父皇也真是偏心,虽然前不久责罚了太子,可在赈灾一事上却把太子安排在更有利的位置,可惜襄王这次又要输了。” 宗辛却不满地回道,“如果不是王爷刻意避宠,这次赈灾最大的受益人应该是你才对。可惜了昭熙君的好计策好谋划,便宜了太子让他赢得了民望。” “有些功劳不抢也罢,早些做了出头鸟只会任人鱼肉罢了。” 第二日午后,依旧是难得的晴朗天气。阳光和煦地洒在窗边,投在帷幔上暖洋洋的。顾羲凰很懂得避讳,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像往常一般坐在暖炉旁翻着自己的书册。 突然听到有人叩门,她以为是素荷来了,也没有抬头就说道,“进来吧。” 来人推开门,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她身边。她正专注地看着书册,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并不是素荷而是白衡英。白衡英半披散着头发,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内穿一件普通的素衣,气色与昨天相比好了不少,却还是有些许苍白。他这一身穿着普普通通毫无贵气,甚至还有些病秧子的落魄样子。 他探过头去,见顾羲凰正在看史书,似乎被其中的故事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正在他准备坐下等她发现时,见她伸手在桌前摸索起来。白衡英有些不解她在找什么,但很快就会意,走上前将茶杯续满递到她手中。 茶杯入手,顾羲凰的指尖触碰到白衡英的手,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见是白衡英,她的手不自觉地向后一缩,茶杯打翻在桌上。她的身子向后一倾,手中的书册眼看着就要掉入暖炉,被白衡英一把捞起护在怀中。 “是我吓到昭熙君了。”白衡英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书册完整无缺,递给她说道,“还好书册完好。” 顾羲凰起身接过书册,回道,“王爷进来应该先让素荷通报一声的,是我沉迷其中,在王爷面前失礼了。” 白衡英坐在一旁的软椅上,对着暖炉搓了搓手说道,“这里只有我和昭熙君两人,还是和别院中一样称呼我为紫微君吧。” “这里毕竟是王府,人多眼杂,王爷不觉得如此欠妥么? 白衡英却信誓旦旦地回道,“昭熙君也说了这里是王府,是本王的府邸,我对自己的府邸还是有信心的。我能跟昭熙君坐在这里说话,就能保证周围只有我的耳朵,其他人一步都不能入内。” 顾羲凰笑了笑,不自觉地想起了总是自信满满的白衡东,他们兄弟二人虽然性格大有不同,但自信起来的样子总是有些相似的。她将书册收藏起来,只听白衡英问道,“不知道昭熙君方才在看什么故事,看的如此入神?” “不过是看到前朝争储时各位王爷使尽浑身手段想要去争夺权力,最后却被一位看似毫无势力的王爷捷足先登。这位王爷步步忍让,处处示弱,原本属于他的功劳他也常常拱手让人,看似无欲无求,谁知不过都是博弈的手段罢了。古人有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凡事有舍才有得,得到的太多,最后未必就是胜者。有时候谦让示弱,恰恰是最好的伪装铺垫。” 这一番话实在大有映射白衡英昨日装病的意思,白衡英打量着顾羲凰,他装病一事从头到尾只有他和宗辛两人知晓,不可能泄露给她。他难以相信她竟有如此洞察人心的本事,或者说他们二人或许是同一种人,在面对相同的困境时会以同样的方式方法去解决。 顾羲凰见他不说话,转而问道,“紫微君昨日病重,不知眼下可好些了?” 白衡英顺势咳嗽了两声,腰背也不似刚才坐得笔直,略带虚弱地回道,“已是无碍,略微调养两日即可。” 顾羲凰盯着他的眼睛,语带双关地说道,“实在是可惜,我刚有良策献给紫微君,你就病倒了。这计策在陛下手中发挥极致,已经安排太子出了宫去往汀州与涟州征粮。如此卓越的功绩就从紫微君的手中溜走了,反而更加巩固了姜家的地位。若紫微君没有这场急病,只怕朝中的风向都要改了吧。” “昭熙君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竟然已经知晓太子前去征粮。” “紫微君不必怀疑我的消息来源,是今天一早少虚君通过素荷告诉我的。我现在在王府之中,出入都不便,得到的消息不过就是紫微君想让我知道的消息罢了。” 白衡英笑道,“那昭熙君以为这次赈灾一事,太子和襄王谁会是最大的赢家呢?” “那就要看当今陛下更属意谁了。”
第51章 旧部-1 1 晚膳过后,打发了素荷离开,顾羲凰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高升的明月,回想起白天白衡英的神色。他看起来的确气色不好,嘴唇淡而无色还干裂出细小的裂口,两眼眼窝深陷,似乎并没有休息好。平日里在别院中很少见他披着斗篷在房中,但午后他坐在暖炉旁一直贴着烤火,并没有褪去过斗篷。一切看起来都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可偏偏是在赈灾的前一晚病倒,难道说这就是天意? 顾羲凰冷笑着摇了摇头,不知自己何时竟开始迷信天意。她之所以能站在京城中,为的就是违抗天意。她只能劝说自己白衡英的运气的确很不错,用一场风寒躲过了赈灾所带来的风波。既然如此,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发掘下一场可能引发的冲突,尽量让白衡英崭露头角。 她叹了口气,将手臂靠在窗台上半托着腮,又觉得房中憋闷便将窗户又开大了些。快要临近十五,月亮已经近乎圆盘。月圆人缺,身边没有可信之人,唯有她一人深陷敌营,心情越发低落起来。 正准备关窗小憩,只见一只手猛地按住了窗框,顾羲凰身子一僵与黑衣人目光相对,发现正是许久不见的戚廖凤。她连忙向后退去两步,给他让出空间,戚廖凤翻身入窗一个跃身上了房梁。 顾羲凰压抑住心中的紧张,重新走回窗边左右打量确认没人后,轻轻将窗子合上。她低下头来喘了口气,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尽是冷汗。她稍稍抬眼就能看见戚廖凤正在梁上看着她,她对着床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躲到床榻的帷帐后。接着她熄灭房中的几处烛火,只留了房门的一处亮光。趁着房中光线暗下来,戚廖凤从梁上跃到床上的帷帐后,顾羲凰见他已经安全,也走到床榻边坐下。 紧张的心跳声震耳欲聋,顾羲凰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拉下另一面的帷帐,这时戚廖凤也扯下了蒙面的黑布。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虽然让她感觉亲切,但戚廖凤冒险闯入肃王府实在是太过草率,她的目光严厉又责备,盯得戚廖凤坐立难安。 戚廖凤撇嘴道,“姑娘不要这样看着我,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冒险闯入这里。” 顾羲凰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只是低声道,“你可知道这王府内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么?虽然这里靠近王府院墙比较容易潜入,可白衡英并没有完全信任我,一定会让外围巡逻的士兵多注意巡查。” 戚廖凤却自信满满的双手抱在胸前回道,“王府外的人一炷香巡视一回,王府内的人两炷香才会巡逻一次。姑娘以为我敢潜入王府,会是如此的考虑不周么?” 顾羲凰别过头去,原本想说教他一番,不想竟被他如此说教。余光里见他衣摆上站着灰尘,想来应该是刚才躲在梁上沾染的,便伸手去帮他打散了灰尘。“以后不要再上房梁了,惹得一身尘土,染脏了我的床铺。” “情急所为,下次一定注意。不过方才听姑娘说起,白衡英并没有完全信任你,那他为何又会让你住进王府呢?” “你此次冒险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倒也不是。姑娘一个人在白衡英身边与我失去联系,我虽然常在附近监视,到底还是不能护你周全,所以有些担心你。还有就是……潇州那边传来消息,顾将军认为姑娘进京已经半年有余,暂时还是一事无成,大约年关前后可能就会进京。”戚廖凤说完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顾羲凰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一丝喜悦,反而神情严肃起来。她知道这些年顾之徽留在潇州避而不出为的就是招兵买马,积聚实力,一旦人手充足他就会从潇州起兵直攻京城。这次他要进京,恐怕就是潇州的军队规模已经足够,想要进京来与零散的旧部互通消息,准备起义。 她虽进京已经半年有余,却并没有进入到政权的中心,仅仅是作为两位王爷养在府中的谋士,更别提要撼动白家的政权。顾之徽未免也太过心急,明明已经苦心蛰伏了十八年,却不肯再多等些时日。顾羲凰只觉得头痛,还不知该如何劝说自己的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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