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先与赵峦打招呼,她并不理亏。 赵峦见李璨连招呼都不招呼她,还装作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来,心里头更气。但转念想起今日来意,她又将气忍了下去:“进殿说吧。” 赵晢引着李璨先坐下来,自己才在另一侧主位坐下:“七皇姑,请坐。来人,换热茶水。” 赵峦摆摆手道:“吃茶就不必了。泽昱,姑姑这次来,是有桩事情要求你。” “何事?”赵晢望她,脸色平静无波。 赵峦紧紧望着他:“你先答应姑姑,姑姑再和你说。” 赵晢淡漠道:“七皇姑该知侄儿的性子。” “我自然知道你。”赵峦道“于公事上,你自来是秉公执事,刚直不阿的。但我这算是私事。” 赵晢垂眸不语。 赵峦接着道:“我昨日去庵中探望阿鹞,实在是于心不忍,那庵在半山上,又小又破,墙缝处还漏风,可怜阿鹞,她哪里住过那样的地方,如今人瘦了一大圈,都不成样子了……” 她说着,忍不住红了眼圈。 其实,夏婕鹞的真实处境也没有她说的那么惨,只是山上清苦,吃的又都是素食,人自然会瘦。 夏婕鹞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夏婕鹞对她儿子情深义重,这么多年在她跟前,对她又是孝顺有加,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夏婕鹞当成的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然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夏婕鹞回到帝京城来。 李璨笑吟吟的冷眼旁观。夏婕鹞的性子,她虽然不是十分的了解,但也有七分。那样工于心计的女子,比起宋广瑶恐怕要难对付十倍。且夏婕鹞对赵晢情根深种,若得了机会回来,夏婕鹞一定会想尽天法,嫁给赵晢的。所以,她是绝不会让夏婕鹞回帝京城。 赵峦哭了片刻,赵晢才缓缓道:“七皇姑若是心疼夏姑娘,便派人多送些衣物去,再让人将扶风庵修补一番也就是了。” 赵峦闻言,抹着眼泪道:“当初阿鹞去扶风庵,虽然不是你父皇的意思,但她是不想进后宫,才出此下策。 后来,你父皇得了消息,自然不喜,便下了旨意,说无事不让人去山上探望打扰,怕扰了修行人的清静。 我这也是逢上过年,才得去一趟,阿鹞她在那里吃不好穿不暖,实在是可怜。” “既父皇的意思,七皇姑找我也无用。”赵晢语气淡淡。 “我也不是非要你帮我办成这件事。”赵峦软了语气:“只是,你也知道,你仲勇表哥不在了,我也就阿鹞这么一个寄托。她如今不在跟前,我这日子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看在我是你姑姑的份上,你能不能去帮我与你父皇说一说,让阿鹞回到我跟前来?” 赵晢问:“七皇姑既然如此思念夏姑娘,为何不自己去父皇跟前为她求情?” 赵峦叹了口气:“我不是没去过,你父皇和你母妃不肯松口。” 这句话,李璨听明白了。 其实不松口的人应当不是父皇,而是母妃。 母妃担心的大概和她一样,夏婕鹞心机深沉,回来绝不是什么好事。 赵晢垂眸道:“那我更没有法子了。” 赵峦祈求的望着他:“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你父皇对你母妃看得极重。只要你替我去劝劝你母妃,让她点头,阿鹞也就能回到我身边了。” 赵晢道:“母妃的性子,七皇姑难道不知?” 赵峦心中有些恼怒,但也不敢对赵晢用什么重的语气说话:“姑侄多年,虽然你贵为太子,你小时候我也没少疼你,你就连去试试都不愿意?这点脸面都不给姑姑吗?” 赵晢抿唇不语,显然是默认了此言。 “好啊。”赵峦自嘲地笑了一声:“看样子我今日,是不该来这一趟。” 她眼睛看着赵晢,心里头却已经将账算在了李璨头上。从前,赵晢没有娶李璨时,待她这个姑姑可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如今也不知李璨在赵晢跟前说她什么,竟叫赵晢一点脸面都不肯给她。 “你呢?”赵峦转而看向李璨。 李璨黛眉微挑,凤眸中露出几许疑惑:“我?” “不错,就是你。”赵峦对她说话,就不像对着赵晢那么客气了:“阿鹞救过你的命,如今她落难,被迫留在那清苦的地方,你难道不该想法子帮帮她吗?” 李璨扑闪着鸦青长睫道:“阿鹞不是自己提出去扶风观的吗?当初,她还来向我辞别,说要清清静静了断余生来着。 要我说,您不该为着自己的私欲,去打搅阿鹞的清修。” 她如今身份不同,对赵峦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了。作左右,她就算是将赵峦捧上天,赵峦也还是会看她不顺眼。倒不如这样来的痛快。 “你说什么?我为了一己私欲?”赵峦没料到,她说话竟然如此直接,手按着一旁的小几几乎站起身来:“李璨,这种话你是怎么说的出来的?我没想过,你竟然如此恶毒。阿鹞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却想让她在那破败的地方凄惨的度过余生?” 赵晢眸中有了冷意:“李璨已是太子妃,还请七皇姑不要直呼其名。” “去扶风庵是阿鹞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尊重她而已。”李璨小脸依旧含笑。 赵峦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就算是如此,你们之前那样要好,亲如姐妹,阿鹞去了扶风庵这么久,你可曾去探望过一次? 还是说,你巴不得一辈子见不着她?” 赵晢就是惯着李璨,从小惯到大还不够,如今还更胜从前了,真是快要气死她了! 李璨笑吟吟道:“这不是有父皇的旨意在吗?我也不敢违抗圣旨啊!” “行,我算是看透了,你们如今是一条心!”赵峦抬手想指着他们,又忍住了,脸色一片铁青:“既然如此,我也不求你们了。别以为你们不肯相帮,阿鹞就不能回到我身边。” 她说罢了,便愤怒的转身,快步而去。 “七皇姑慢走。”赵晢语气平平地说了一声。 赵峦步伐更快了,许是气得狠了,迈出门槛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 李璨忍不住笑起来。 赵晢转眸望她:“解气了?” “对呀。”李璨笑嘻嘻地望他。 赵晢看着她,她笑起来的时候又娇又软,仿x佛春风,能化去世间所有的冰寒。他即使见了无数次,如此看着,也还是会心跳加快。 像从前一样,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早已对她心动了一遍又一遍。 “赵泽昱,你盯着我做什么?”李璨探过身去,绵白的小手在他眼前挥动。 赵晢恍然笑了,起身揽过她:“走,回去晒太阳。” “你抱我。”李璨两手勾着他脖颈撒娇。 “好。”赵晢面上笑意更浓。 “赵泽昱。”李璨不老实的摸他脸:“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起来的时候好好看,明明晃晃的,都叫我睁不开眼睛了,传闻中的容光照人也不过如此了。” 赵晢失笑:“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李璨又抱着他脖颈:“我问你呢,这话有没有人和你说过?老实交代。” 赵晢垂眸望她,眸底是深情缱绻:“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李璨偏过小脸去,即使已经成亲半个多月,她还是不好意思与他这样的眼神对视,脸颊微微的红了。 “我没有对旁人笑过。” 赵晢低低地回她。 不知是不是他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了,李璨的心忍不住“砰砰砰”跳起来,小脸埋进他怀中,偷偷地笑了。
第568章 新年 除夕这一日,辞旧迎新,家家户户都要祭祀先祖,宫中也不例外,宗庙的祭祀仪式极为复杂繁冗。 作为太子和太子妃,李璨和赵晢自然是要去参加祭祀的。 天色未亮,二人便起身梳洗穿戴。 祭祀宗庙是大事,须得穿礼服。 “好重啊,赵泽昱回头让人给我做个空心的凤冠吧。” 李璨拧了拧身子,抬手扶头上的凤冠,身上衣服厚重到叫她不舒服。 糖果几人闻言,都忍不住笑起来。 “又胡言。”赵晢走过去,抬手替她理了理鬓发:“忍一忍。” “我没有力气。”李璨横了他一眼,撇过小脸去。 昨夜她都说了,今日要去祭祀,早些睡,这人偏不让。 赵晢自知理亏,也不言语,俯身一把抱起她。 “你慢点。”李璨轻捶他一下:“否则等会儿又要重新梳头。” 除夕祭拜过后,便是新年伊始,初一上午乾元帝要举行元旦大典,赏赐群臣百官。下午则去城外山上的菩提寺上香祈福。 这些都是大事,李璨与赵晢自然是要作陪的。且东宫预备的赏赐,也要在这一日赏下去。 赵晢倒也罢了,他年年是做惯了这些的,礼仪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做得周全。 可是苦了李璨,虽然各项事务早有准备,赵晢也安排了大部分的事情,但凤冠和身上的礼服就够她受的。 上午的元旦大典过后,乾元帝赐了午宴。 大庆殿内,乾元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皇后含笑,陪在身侧。这些日子,她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自己行走了。 乾元帝龙椅右侧边隔着珠帘,后头坐得是后宫的嫔妃们。 乾元帝下首,便是李璨与赵晢,两人位置靠在一处,对着大殿。 下面,是文武百官在一侧,女眷们在另一侧,相对而坐。 李璨头戴凤冠,身着太子妃规制的礼服,背脊挺得笔直,如画般的眉眼微微含笑,端的是仪态庄重,气度无双,贵不可言。 大婚之后,她还是头一回出现在众人跟前,下面少不了或是好奇或是打量的目光,她自然要拿出太子妃该有的样子来。 这会儿,她不是李璨,她是赵晢的妻子,是靖安侯府的女儿,若有半分做错,丢的是东宫和家里的人。 有人上前作词贺新年,乾元帝甚是满意,赏了些东西后,又举杯邀众人共饮。 李璨面上含笑,举起面前的酒盅来,小小抿了一口。 看着满桌的佳肴,她一口都吃不下去,只觉得浑身疲乏,难以纾解。 昨儿个祭祀累了一天,赵晢心疼她,晚上早早便让她睡了,连守岁都没守。 这也是新婚后,赵晢头一回夜里忍着不曾碰她。 但即使是如此,今日元旦大典行礼行下来,她也还是累极了,要不是场合不允许,她这会儿是坐着都能睡过去。 “陛下。” 珠帘后,宸妃起身行礼,语气恭敬。 乾元帝扭头,猛然见宸妃如此说话,还有些不适应。 他问道:“宸妃,有何事?” “陛下也知道,太子妃自幼与臣妾亲近。”宸妃低下头,说话不紧不慢:“臣妾昨日给太子妃预备了压岁钱和一些过年玩的小玩意儿,可惜昨日一直不曾有机会给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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