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曹嬷嬷忙跪了下来。 “侧妃娘娘,您还不接着,要殿下举到什么时候?”糖果在一旁开口。 宋广瑶只好伸出手,接住了那碗羹汤。 “用吧。”李璨收回手,理了理袖子,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宋广瑶手都哆嗦起来,她不敢喝下去,这可有毒啊!可她又不敢拒绝,一拒绝就露馅了,谋害太子妃这可是大罪,就算是太后只怕也顶不住。 “太子妃殿下。”曹嬷嬷跪行上前:“侧妃娘娘已经用过午膳了,您能不能让侧妃娘娘将这碗羹汤带回去吃?” 李璨看向糖球,黛眉轻皱:“澹蕤院用过午膳了?我还不曾用午膳,是谁先送了午膳去澹蕤院?” 她不用膳,其他人必然不能在她之前用膳,这是规矩。 平日里,她睁着眼闭着眼也就过去了,但她若是想追究,这也是宋广瑶的一个错处。 “不曾。”糖球摇头:“奴婢方才去叫人的时候,还瞧见宋侧妃的午饭都在厨房呢,那个时候,宋侧妃已经等在了寝院门口。” 糖球半分也不惧怕宋广瑶,当即高声开口。 “曹嬷嬷诓骗于我,是何意?”李璨肃起脸来,便有了通身的气势。 曹嬷嬷连忙磕头:“是奴婢记错了,侧妃娘娘她是用了点心……” “闭嘴。”李璨打断她:“我与宋侧妃说话,你不要再插嘴了。” “是。”曹嬷嬷匍匐在地上,心中觉得不好。 她想李璨恐怕是察觉了这羹汤有问题,否则不会在这里大做文章。 她得想个法子帮宋广瑶脱身。 宋广瑶听到曹嬷嬷说了一半的话,也有了主意,紧跟着道:“殿下,贱妾来之前确实在澹蕤院用了几块点心,这会儿一点也不饿,这羹汤……” “这羹汤,是你我情同姐妹的见证。”李璨抬眸望着她,气势迫人:“宋侧妃是不想吃?” “贱妾想的,只是吃不下……”宋广瑶心里慌极了,忙要辩解。 李璨黛眉微挑:“宋侧妃是吃不下,还是不给我脸面?” “我……贱妾……”宋广瑶急得出了一身汗,全然无法解释。 “糖球,带人帮帮侧妃。”李璨提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小小地咬了一口。 “是。” 糖球一挥手,四五个粗使嬷嬷顿时上前。 “不能,太子妃你不能……”曹嬷嬷大急,连忙起身想要扑上去拦着。 糖球飞起一脚,直接将她踢到门外去了。 宋广瑶的两个大婢女见状,吓得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广瑶已经叫几个粗使嬷嬷摁在地上,托着上半身,捏着鼻子往下灌羹汤。 李璨吃着东西,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实则心里头一直在控制自己,不往宋广瑶那边看。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对待一个人,心里的情绪还是有些复杂的。 也不知道这羹x汤里到底添了什么药,吃下去会如何? 片刻后,糖球回禀道:“殿下,宋侧妃已经用了您赏赐的羹汤。” “嗯。”李璨这才放下筷子,抬起小脸来,取过帕子缓缓擦手,眼神落在宋广瑶身上:“侧妃既然想与我交好,又何必如此抗拒呢? 你看像这样喝下去多好,全了你我的情谊。” 宋广瑶坐在地上,形容一时狼狈极了,她却顾不上,只是摸着喉咙想将腹中的羹汤呕出来。 可那羹汤吃着与寻常时无异,十分美味,她怎么也吐不出来。 “扶着宋侧妃。”李璨捏着帕子拭了拭唇:“侧妃可千万别吐出来,否则岂不是负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糖球立刻上前,一把拽下宋广瑶在脖颈处摸索的手。 “李璨,你!”宋广瑶气急败坏,再顾不得旁的,跳起脚来骂道:“李璨,你是故意的,你知道这羹汤里被下了药!你不得好死!” “宋侧妃说得什么,我听不懂。但当众辱骂太子妃,可也是不小的罪过。”李璨将手中的帕子丢在桌上,朝着下人们道:“将来到父皇跟前去辩理,你们可都是见证人。 尤其是红春和桂枝,可都看清楚了?” 看着宋广瑶气急败坏,她心下痛快,自食其果不过如此了。 红春和桂枝是宋广瑶的贴身大婢女,眼见着李璨气势夺人,她们不敢直视,只是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是什么是?你们两个叛徒!”宋广瑶气急败坏的伸脚去踢她们。 宋广瑶闹了一阵子。 李璨静静看着,眉头微微皱起,宋广瑶下的莫非是慢性药?还是说,羹汤化了药性? 怎么这么久了,宋广瑶还活蹦乱跳的,没有任何反应? “侧妃娘娘……侧妃娘娘……” 曹嬷嬷到底年纪大了,被糖球踢出去时脑袋似乎撞到了,便昏厥了过去。 这会儿醒过来,也不起身,只是趴在地上哭嚎,就好像是在给宋广瑶哭丧一般,别提多伤心欲绝了。 宋广瑶瞬间便安静下来。 李璨看着门口以头抢地的曹嬷嬷,心里头更奇怪了,看曹嬷嬷的反应,羹汤里面不可能没有问题,那宋广瑶为什么没事? 她正想不明白呢,红春忽然惊恐地大声开口:“血,好多血,侧妃娘娘您流血了……” 红春一叫,众人都朝着宋广瑶看了过去。 宋广瑶也低下头,只见她双腿间的地上都是鲜血,春裤单薄,那血有的顺着裤腿而下,有的便直接滴到地上了。 “啊——” 宋广瑶大叫了一声,蹲下身去,那羹汤里到底是什么毒药?她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而且整个身体像是被麻痹了,流血时她一点知觉都没有!若是晚上睡着了,岂不是要鲜血流尽而死? 李璨明白过来,这药果然发作得慢,该是想好了她吃过之后,宋广瑶已经带人走了,她才会发作。 这样宋广瑶就好择干净自己,说一切与她无关。
第620章 绝子药 “侧妃娘娘……侧妃娘娘啊……”曹嬷嬷起身往殿内跑,过门槛时踉跄了一步,摔倒在地上。 她心里头慌乱,腿上也没力气,这一摔又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糖球,去请太医。”李璨微皱着眉头吩咐。 “殿下,让糖果去吧,奴婢守着殿下。”糖球不放心。 “也好。”李璨点了头,望着蹲在地上的宋广瑶:“搬个软榻来,让宋侧妃躺着。” 宋广瑶流了一地的血,她看得触目惊心。这样流血不止,宋广瑶下得药是想要她的命吗? 但眼下这情形下,她还是不希望宋广瑶出事。 倒也不是她太过善良,但凡宋广瑶有个三长两短,太后必然会咄咄逼人,就算她这个太子妃占着理,但死者为大,更何况太后对待她是无理也要争三分。 她想着就觉得头疼。 徐景来的不算快,他带了张太医来。 起先,他见是东宫的人去请,以为是李璨身子有什么不适,半分也不敢耽搁,便往东宫赶。 半途上问起来,才听糖果说是宋广瑶身上不好了,且流了不少血,他想着应当是带下病,又让人去请了擅长医治带下病的张太医。 “见过太子妃殿下。” 二人齐齐行礼。 “不必客气,快给送侧妃瞧瞧吧。”李璨抬了抬手,引着他们到了榻前。 宋广瑶脸色煞白,精神却还好,她瞧见徐景便撑起身子,一把拽住徐景的袖子:“徐院正,救命!” “侧妃娘娘这是……”徐景打量她,也瞧见了她裙裾上鲜红一片。 “我流了好多血,停不了了,救救我!”宋广瑶拼命的晃着他的袖子哀求。 “侧妃娘娘,您冷静一些。”徐景道:“张太医擅长带下病,让他给您把把脉。” 张太医便上前了。 宋广瑶伸出手,看着张太医,一脸的惊恐:“张太医,救救我,我是中了毒,我不想死……” 张太医没有说话,摸住了她的脉搏,片刻后眉头皱了起来:“侧妃娘娘说中毒?是什么毒?” 他与徐景交换了一个眼神,松开了手。 徐景将手搭了上去,给宋广瑶诊脉。 “我不知道。”宋广瑶摇头,又有些激动:“曹嬷嬷,曹嬷嬷知道!” 徐景回头看李璨。 “将曹嬷嬷拖过来。”李璨吩咐了一句。 徐景取了银针,在曹嬷嬷人中穴上下了一阵,曹嬷嬷便醒转了过来。 “曹嬷嬷,你在羹汤里下得什么药?”李璨垂眸望着她,淡淡询问。 曹嬷嬷缓了缓神,坐起身看向软榻上的宋广瑶,哆嗦着道:“是……是绝子药,用地黄归芪方可以止血!” 当初接这个药来的时候,太后嘱咐过她,等李璨出了血,到时候用这个方止了血就行了。 她知道,太后也是不想出人命的,毕竟太子殿下对李璨视若珍宝。 谁知道李璨竟让宋广瑶吃了这绝子药,这可如何是好? “先用这个止血丸吧。”张太医翻开药箱:“可以暂时止住血。” 红春和桂枝忙取了水,将药丸喂给宋广瑶吃下去了。 张太医写了药方:“去抓药吧,照着方子,一日三顿,吃两日便可,万万不能多吃。” 曹嬷嬷这时候才慢慢醒过神来,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眼含热泪看着张太医:“大人,侧妃娘娘的身子……” 张太医缓缓摇了摇头:“止住血之后,侧妃娘娘性命无忧,但接下来要好生养着,将失去的气血都补回来,以后身子会与常人无异的。” “奴婢是想问……”曹嬷嬷话说的艰难极了:“侧妃娘娘的子嗣……” “这……”张太医犹豫着看徐景。 徐景又看李璨。 李璨道:“张太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张太医这才道:“侧妃娘娘胞宫脱落,子嗣,今生恐怕是无望了……” 曹嬷嬷闻言,一下载到在地上。 宋广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放声尖叫,直起身子便扑向前去:“李璨,你害我!我跟你拼了……” 她发髻散乱,裙裾染血,状若疯妇,形容很是可怖。 糖球举手之间便拦住了她。 “下官告辞。” 徐景同张太医一道行礼,退了出去。 他们二人,都在太医院多年了,见过的宫闱密事不知凡几,自然知道此时该回避。 “有劳二位太医了。”李璨吩咐:“糖糕,代我送一送二位太医。” “糖球,将宋侧妃抬出去,到前殿候着。”李璨扫了一眼宋广瑶:“让人去请太子殿下回来。” “太子妃殿下!”曹嬷嬷跪起身:“侧妃娘娘眼下移动不得。” “移动不得?”李璨垂眸俯视:“依着曹嬷嬷的意思,是要我将这寝殿让给宋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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