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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李璨往前走了两步：“我不难受。” “看看也放心。”秦玉衡往外去了。 李璨也没再坚持。 “姑娘，您坐这里，奴婢们在里面收拾，灰尘大。” 糖糕手脚麻利，搬了椅子出来。 “好。” 李璨点头，缓缓走过去坐下。 蔡大娘靠在篱笆边看她，想和她搭话，又自惭形秽的不好意思开口。 小将军的媳妇儿，也太好看了吧，她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娇滴滴的好像发着光，又有一种让人不敢亲近的气势在身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家来？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就是太瘦了，那腰还没她一把呢！ “小夫人，你是帝京人吧？” 半晌，她鼓足勇气，干巴巴的问了一句。问好了又有点局促，手抓着围裙，生怕李璨不理她。 李璨朝她看过去，怔了怔才明白，这大娘说称呼的“小夫人”是她。 仔细想想，这称呼没错，她已经嫁为人妻很久了。 不过，她可不是秦玉衡的夫人。 她露出淡淡的笑意：“嗯，我是帝京人。 大娘，你误会了，我不是秦小将军的夫人，你叫我‘李璨’便可。” “诶。”蔡大娘笑起来：“帝京水土养人，才能养出这么标志的姑娘。” 她还以为，李璨可能会不咸不淡的理她一下，没想到她待人这样和善，方才的忐忑瞬间放下。 至于李璨说不是秦玉衡的夫人，她把这归纳于帝京来的姑娘脸皮薄，自动忽略了。 都有孩子了，这又没有旁人儿郎，她怎么可能不是小将军的媳妇？ “来，鸡来了。” 蔡大爷头发花白，手中捉着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正咯咯叫着。 “杀，杀了给小夫人补补身子。”蔡大娘放下手中的竹筐，上前帮忙。 “不用了，大娘。”李璨起身阻止道：“我不饿的。” “不饿也要吃。”蔡大娘将鸡脑袋别在翅膀下：“你现在是两个人，你这身子骨太单薄了，要多补补，要不然将来哪有力气生孩子？” 李璨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她哪有孩子？ 蔡大爷从屋子里取了菜刀出来，扯去鸡脖子处的一块毛。 “大爷，大娘，真的不用，你们太客气了。”李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这有什么，老x将军在世的时候，救过我们一家的命。”蔡大爷不由分说，一刀抹了鸡脖子。 李璨见鸡都杀了，也就不说话了。 “好了，交给我，你去给羊割点草。” 蔡大娘给鸡放了血，将脚边的竹篮踢给蔡大爷。 蔡大爷拎着竹篮走了。 蔡大娘绕过篱笆，进了李璨所在的院子：“我来这井边清理。” 李璨点点头，她靠在椅子上，看着蔡大娘忙忙碌碌，烧热水，烫鸡，褪毛，开膛破肚。 这些，她从未见过，看着倒觉得有趣。 “老婆子，我回来了，看我割了多少草。” 隔壁院子里，蔡大爷背着一竹篮青草回来了。 “死老头子，割点草还要邀功。”蔡大娘笑着骂了一句。 李璨回头看了一眼，蔡大爷脸上是憨厚的笑意。 她眼睛有点泛酸，谁说富贵好呢？这样平平凡凡的夫妻，相濡以沫的一生，不比什么富贵都弥足珍贵吗？ “这边请。” 秦玉衡带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大夫回来了。 “小将军请的姜老大夫啊。”蔡大娘已经拾掇好了整只鸡，起身笑道：“怪道这么慢，姜老大夫可走不快。” “我早不出诊了，要不是看在老将军的面上。”老大夫嘀嘀咕咕的埋怨。 秦玉衡只是笑。 老大夫上前，朝李璨伸手：“我看看。” 李璨伸出手去。 老大夫摸她脉搏，过了片刻松开，也不埋怨了，看了看秦玉衡，眉眼里有了笑意：“是有喜了，快两个月了。 不过，夫人身子底子虚，后天调理的不错。 这第一次有孕，还是要好好吃饭，好好保重身子。” “要不要开点滋补的方子？”秦玉衡问。 “不用，好好吃饭，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老大夫嘱咐。 后面，他们再说了什么，李璨都没有听到。 她有身孕了？ 快两个月了？ 这么说，当初他们想要孩子之后，她就有了？ 她坐在那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她那么那么想要一个孩子时，赵晢顾及她的身子，说什么也不肯。 如今他们分开了，她却有了他的孩子？ 她手抚上小腹，心好像一点一点慢慢热起来了，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孕育在这里。 以后，漫长的岁月，她有了可以守护可以陪伴的人，她可以看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慢慢长大。 那样，就没有时间去难受，去回忆过往了吧？
第742章 预备起来吧 “姑娘。”糖糕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俯身给她擦脸：“您别哭了。” 李璨回过神，才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老大夫已经走了，秦玉衡在不远处看着她。 “我没事。”她轻轻道。 蔡大娘笑呵呵地道：“第一次有孩子，都这样，这是欢喜的。 小将军，拿小炉子来炖汤，给小夫人补一补。” “屋子里都收拾好了？” 看着秦玉衡进屋子去了，李璨问糖糕。 糖糕点头：“里面也收拾的挺好的，奴婢们就擦洗了一番，已经差不多了。” “你得空就出去，打听打听这周围有没有空的房子要卖的。”李璨看了看四周。 这地方挺好的，地大空旷，又安静，景致也好。 离闹市区不是很远，买东西也方便。 “是。”糖糕答应了。 “小夫人要买房子？”蔡大娘闻言，走上前来问：“您要什么样的？” “跟这个差不多就行。”李璨指了指眼前的屋子。 “哎呦，我家有。”蔡大娘道：“我儿子，他们都搬到州里去住了。 旁边那个宅子，那时候盖好了准备他成亲后，一大家子一起住的。 谁知道他们要做生意啊，就在州里总也不回来。 我和老头子两个人，也不高兴住那个大房子，住不惯啊，我们还是喜欢住在小屋子里。 诶？不然我去打开给小夫人看看？” “那边吗？” 李璨指了指那边。 那院子和这边就隔着蔡大娘的院子。 “对。”蔡大娘点头，又想起来：“诶？不对啊，小夫人，小将军这里不是有房子吗？您怎么又要买？” “我真不是他夫人，我们是朋友，我自然要有自己的住处。”李璨耐心地解释。 这一回，蔡大娘终于听进心里面去了，她回头看秦玉衡。 秦玉衡好似没听见李璨的话，蹲在炉子边吹风。 这丫头是个外柔内刚的，她想买谁也拦不住，他干脆就不开这个口了。 蔡大娘看得心里直叹气，她是过来人，怎么不懂？小将军肯定是陷进去了，这是人家姑娘不愿意？ 可这两人看向般配的很。 “那你的郎君呢？”蔡大娘试探着问李璨。 李璨眸色黯然：“和离了。” 蔡大娘恍然大悟，又回头去看秦玉衡，小将军也还有希望。 “大娘，你带我去看看吧。”李璨唤她。 “好嘞。”蔡大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回去拿钥匙。” 李璨进屋看了，宽敞明亮三间砖屋，蔡大娘勤劳，里面也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稍微擦一擦直接就可以住。 “大娘，这屋子多少银子？” 李璨打量着屋顶询问。 “一百多两。”蔡大娘爽快的回。 “嗯。”李璨点头：“你去喊大爷，带着房契过来一起谈价钱吧。” 蔡大娘很是高兴，靠在篱笆边扯着嗓门儿喊“老头子”。 蔡大爷很快便来了。 李璨取过两张银票，递给他们：“这是二百两。” “怎么给这么多？”蔡大爷愣住了。 蔡大娘道：“小夫人，我们只要一百二十两就好。” “拿着吧。”李璨接过房契：“等几日我进城，劳烦你们跟我去衙门，过个户头。” “好，好。” 两人连声答应。 李璨吩咐两个婢女，一个擦洗屋子，一个去街上买被褥一类的东西。 她自己又坐在那处发呆。 蔡大娘回了一趟家，又忍不住去找秦玉衡。 “小将军。”她蹲在秦玉衡身边，小声开口。 “大娘要说什么？”秦玉衡偏头看她一眼，笑起来。 蔡大娘不开口，他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是不是心里有人家姑娘？”蔡大娘问。 秦玉衡笑笑，不说话。 “你要是有，她现在怀着孩子，最需要人照顾，你加把劲。”蔡大娘压低声音道：“不过，你可要对人家好，那孩子还在肚子里，落地看到的就是你，肯定把你当亲爹的。” “大娘，你就别操心这些了。”秦玉衡封上了炉子：“她不会再嫁的，我也不想娶妻。” 他说着，端起炉上的锅，往李璨那院子去了。 留下蔡大娘在原地干着急。 入睡前，蔡大娘关门，却看见外头人影一闪。 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 “是不是有鬼啊，老头子！” 蔡大娘吓得不轻，赶忙喊蔡大爷来看。 两人将院子前后看遍了，也没发现一个人影，蔡大爷直说蔡大娘是老眼昏花了。 ＊ 三日后，风清在刑部大牢里，隔着栅栏向赵晢禀报。 “太子妃殿下在苏州落了脚，买了秦将军外祖父老宅子旁边隔一家的房子。” “她身子可好？”赵晢坐在书案前问。 他面前、身旁全是一摞一摞的书籍。 即使身在牢狱，乾元帝也不许他闲着，不仅要反思，还要读书，编书。 风清犹豫了一下。 “不好？”赵晢抬眸。 “瘦了不少。”风清低头道。 赵晢放下了笔，顿了顿才问：“母后怎么样了？” “还在软禁。”风清道：“陛下有了戒备心，已经让人暗中围着您外祖家，还有靖安王府，只怕是为了防备殿下您。” 赵晢望着眼前书册皱眉，乾元帝是怕他谋反，这样安排是要叫他投鼠忌器。 他坐了片刻，起身走到风清眼前：“预备起来吧。” 风清猛地抬头：“殿下决定好了？” “嗯。”赵晢漆黑的眸子里有决绝。 “如若按照殿下的法子，先保护那些人悄悄转移，恐怕要耽误好几个月，才能动手。”风清声音压得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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