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的看无怠。 “蠢货。”无怠恨不得踹他一脚:“殿下用你安排?” “我不也是替殿下着想吗?”无荒挠挠头:“毕竟姑娘得的是痘疫,殿下又素来爱洁……” “你几时见殿下嫌弃过姑娘?”无怠跑上去替赵晢开门,回头瞪了他一眼。 无荒摸了摸额头,他好像真的多此一举了。 赵晢进了寝殿,俯身将李璨轻轻安置在祥云拔步床上,取出自赵旬那处要来的白瓷瓶开了盖子:“徐院正,这是关州新研制的痘疫丸药,吃几粒?” “殿下可知,这个丸药并非能病人快速痊愈的。”徐景接过白瓷瓶,在鼻下嗅了嗅:“而是服下去之后,激发身体里的痘毒,使痘毒快速发出来。 譬如原本要十天半月才能痊愈者,或许五日七日便能将毒全数发散,而后痊愈。” “嗯。”赵晢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李璨。 徐景接着道:“姑娘自来身子弱,不能多用,一日一粒,吃三日便可。” 赵晢取了一粒丸药,上床扶起李璨,小心地让她倚在自己胸口处。 糖糕忙端了清茶上前。
第109章 吐了赵晢一身汤药 赵晢将小小的丸药放进李璨口中,接过茶盏,先在唇边试了试,才喂到李璨唇边。 “李璨,喝水。”他微拧着眉,语气里有几分平日没有的润泽。 李璨浑浑噩噩中,听他声音,便近乎本能地乖乖喝水。 但温水才一入口,她便一口吐了出来。 糖糕胆战心惊的望着自家姑娘将水混着丸药,一滴不漏地吐在太子殿下身上。 “好痛,我嘴里也好痛……”李璨伸手捂着唇,偎在赵晢怀中细细地啜泣。 她小脸上有着不正常的酡红,几个水泡零星地分布在脸上各处。 “姑娘是不是口中也起水泡了?”糖糕见赵晢一直皱眉望着她家姑娘,生怕他恼怒。 这话儿听着像是在询问,但其实是在解释。 赵晢嗅到李璨身上的奶桃香气,比平日浓郁了许多。 他伸手在李璨额头上探了探,看向徐x景:“她发热了。” “痘疫发热是寻常现象。”徐景解释:“殿下将丸药喂下去,等一会儿,外头熬得药好了,给姑娘吃了便能慢慢地退热了。” 赵晢不再言语,又取了一粒丸药。 李璨实在经不住疼,一口水也咽不下去,足足折腾了四回,才喂下去一粒丸药。 而赵晢身上,早已是一片水痕了。 他抬手,搁下了碗,眸色沉沉。 “奴婢去让人打水来给殿下沐浴更衣。”糖糕瞧他似乎极为不悦,连忙往外走。 她也知道,太子殿下素来爱洁,能忍着姑娘如此三番五次地将水吐在他身上,估摸着已然是克制到极致了。 “徐院正先下去歇了吧,让无怠进来。”赵晢吩咐。 “是。”徐景拱手:“若是有事,殿下让人来叫我。” 他说罢了,开门出去了。 “殿下。”无怠进来行礼,瞧见自家殿下身上湿漉漉的,不由奇怪,但又不敢问。 “让月明去,将赵旬勾结陇右官员骗救济银子及贪污之事,在市井之中传开。”他抬手淡淡吩咐。 “是。”无怠悄悄看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李璨。 他知道,殿下一定是心疼姑娘,下这个命令,大抵是为了替姑娘报仇。 他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赵晢叫住了他。 “殿下?”无怠转过身,等他吩咐。 “让风清亲自去。”赵晢略略思索了一下,吩咐。 无怠应了。 赵晢回到床边,动作细致地挽起李璨中衣的袖子与裤腿,捏着棉团沾着膏药,一点一点的给李璨上药。 “余下的你来。” 给李璨的小脸、脖颈和四肢都上完药之后,赵晢将药膏递给了糖糕,便到后头沐浴更衣去了。 等他沐浴整理妥当,糖糕也给李璨上完了药,换了一身中衣。 这个时候,外头也送汤药进来了。 李璨平日最厌恶的就是吃汤药,何况此时痛苦难耐,连清水都喝不下去。 赵晢给她喂汤药,不免又被吐了一身。 糖糕想插手,却被赵晢眼神制止了。 端了三回汤药进来之后,总算勉强喂下去了一些。 糖糕松了口气,望着赵晢动作细致,被吐了一身汤药,也丝毫没有嫌弃姑娘的意思,她甚至没有在赵晢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她就有些想不通了。 之前,太子殿下虽然对姑娘严厉,但照顾得也算是无微不至。 所以,她一直以为姑娘在太子殿下心里头多少是占些位置的。 但从周羡如进了东宫之后来看,殿下对姑娘好像又没有多在意,不管姑娘是伤心还是难过,他似乎都是无动于衷的。 她又觉得殿下根本不在意姑娘。 可眼下,看殿下这样对姑娘,又不像不在乎的样子。 真不知道太子殿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拿着。”赵晢将碗递给她。 糖糕回过神来,忙接过碗,暗暗摇头,真是不该走神,太子殿下的心思哪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能揣度的? 李璨浑浑噩噩的,昏了醒醒了昏,不知道昏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苦汤子。 她口中又疼又苦,难受至极,身上也是酸疼难耐,就好像被大马车从身上碾过一遍,骨架子散了一般的痛不欲生。 这种痛苦时时刻刻地折磨着她,反而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是最舒服的。 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她觉得最少好像过了好几年,脑袋里的疼痛和身上那种酸疼的感觉才有所缓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耐的痒。 “好痒……” 她哼唧了一声,伸手便去挠脸。 赵晢捧着本书,就守在床边。 她才有动静,他便抬起头来了。 他眼疾手快,一把丢下书,捉住了她的手腕。 李璨又抬起另一只手。 赵晢不客气地将她另一只手腕也捉住了。 “好痒!”李璨痒得难受,睁开双眸,便瞧见赵晢清冷的脸,她皱起小脸:“放开我,我好痒……” “姑娘,挠不得!”糖糕在一旁忙道:“您生了痘疫,徐院正叮嘱了,千万挠不得,我会留下疤痕的!” 李璨闭上了眼睛,难受地直流眼泪:“可是我好痒啊……” “膏药。”赵晢吩咐。 糖糕忙取了膏药来。 “别乱动。”赵晢松开了李璨的手。 李璨尽管痒得直哭,但还是强忍着不曾去挠,脸上身上无论哪一处,她都不想留下疤痕。 赵晢捏着棉球,动作极快地给她脸上、脖颈处、四肢都上了药:“可曾好些?” “身上也痒……”李璨逐渐止住了哭泣,难受地扭着身子。 “别动,水泡蹭破了也会留疤。”赵晢将药膏递给糖糕,自个儿回避到一边去了。 糖糕给李璨上好了药,又换了一身衣裳。 李璨才觉得好受了些,但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我什么时候能沐浴?” 她问糖糕。 糖糕却看向赵晢。 “痊愈了才可。”赵晢捧着书,坐在桌边翻看,不曾抬头。 李璨本想问他还要多久,但一见他便想起他与周羡如的婚事来。 她顿时失了与他说话的兴致,看向糖糕:“我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听说您染了痘疫,连夜去接的您……”糖糕小声回:“姑娘昏睡三日了,殿下照顾姑娘,都没睡过一个整夜觉……” 李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赵晢,撇了撇唇,那又如何? 不过是为了应付陛下罢了。 “姑娘饿了吧?”糖糕取过一旁的食盒:“吃点粥吧。” 徐景估摸着李璨今儿个会醒,所以厨房一早预备了绿豆粥。 徐景说绿豆败火清毒,这个时候用是最好的。 糖糕扶着李璨,缓缓坐起身来。 李璨一瞧自己满腿满手是红色疙瘩,险些昏厥过去,她忙伸手去摸,脸上呢? 脸上也是如此吗? “姑娘不能摸!”糖糕忙拦着她。 李璨垮了小脸,欲哭无泪,满脸长着这种东西,得多丑啊? 且全都被赵晢瞧了去了,赵晢一定嫌弃得要命!难怪坐得那么老远,看都不看她! “姑娘别担心,徐院正说姑娘只要不乱挠,这些痘结痂了就会自己掉了,一点也不会留下疤痕的。”糖糕宽慰她,用手背在碗上试了试,挑了小半匙粥喂到李璨唇边:“姑娘,来。” 李璨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摆摆手:“不吃了,嘴里疼。” 她能察觉到口中的水泡还在,嘴巴稍稍张开些,便一阵痛。 “姑娘已经三日没有吃东西了。”糖糕话是对着李璨说的,忧心询问的语气却是对着赵晢的:“这可怎么好……” 赵晢不曾言语,起身开了门,不知同无怠说了什么,片刻后又转身回来坐在桌边。 李璨见他什么表示也没有,心里头不由得闷闷的,她就知道自己没看错,赵晢心里没有她,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死活。 “姑娘,您忍着疼,吃两口吧?”糖糕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您这样不吃饭,身子遭不住的……” “我不饿,你别说了。”李璨打断她的话,想起来问:“对了,家里怎么样?没有人染上痘疫吧?” “糖果染上了,另外还有两个婢女也染上了,一直在院子后面的屋子里养着,好在徐院正及时让关了鹿鸣院的门,痘疫并未传开。”糖糕忙回:“徐院正也给她们开了药。” “那就好。”李璨放心了。 祖母年纪大了,大伯母身子又弱,她可不想她们跟着遭这种罪。 “可知,你为何会染上痘疫?”一直翻书不曾言语的赵晢忽然抬起头来,问了她一句。
第110章 赵晢,你怎么不抱我? 李璨转过小脸,后脑勺对着他,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她都成这样了,赵晢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死活,就会考究她。 不过,她这次染病的缘故很明显,是岐王赵旬和李香楠搞的鬼。 赵旬才从有痘疫的关州回来,和李香楠一道寻她,她不见,他们甚至还找到她的院子里,这样执着地见她,竟然只为了送出一只手镯。 而且,她没收,赵旬居然也没有生气,就那么走了。 然后,她就病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岐王和李香楠分明就是故意去鹿鸣院给她投毒的! “想不到?”赵晢微微皱眉。 “想到了。”李璨垂着眼眸,语气平静中藏着不服:“是岐王和李香楠。” “我平时如何同你说的?”赵晢搁下书,询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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