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晢挑开马车帘子:“还要多久?” 无怠忙回:“殿下,就到了。” 说着话儿,马车飞快地驶入了东宫的大门,直奔寝殿而去。 李璨要出恭,赵晢自然不好陪着,叫糖糕几人陪着她去了。 李璨回来时,依旧腹痛得厉害,弓着身子几乎走不了路。 赵晢忙上前去,欲抱起她。 李璨又停住脚步:“回去……我还要去……” 赵晢在原地转了两圈,瞧见无怠在一旁站着:“派人去催徐景了么?” “小的让几个侍卫去的,徐院正应当很快便到了。”无怠忙回。 李璨再次叫婢女们搀扶了出来,瞧着比方才更虚弱了些,赵晢上前抱起她上了床。 “殿下,徐院正来了!”无怠欢喜地开口。 “快。”赵晢抬眸,怀中抱着李璨。 徐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忙上前摸住李璨的脉搏。 寝殿内静了下来,徐景刻意放平了呼吸,只余下李璨痛苦的啜泣声。 “姑娘除了腹痛,还有其他什么症状?”徐景抬起手,心中已然有了考量。 李璨身上裹着薄被,蜷缩在赵晢怀中瑟瑟发抖,痛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了。 “除了小腹痛,后腰处也痛,还有大腿处。”赵晢方才在马车上便细细问过李璨了,此刻对答如流,简明扼要地道:“另外,还伴有呕吐、腹泻、浑身无力且泛冷,她方才一直在叫冷。” 徐景点点头,取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殿下不必忧心,姑娘是长大了,此应为经行腹痛。 女儿家到了年纪,行经时,常有腹痛之症,并不罕见。 不过姑娘这远比旁人痛得厉害,大抵还是身子太弱了。” 赵晢闻言,耳尖悄悄红了,顿了顿才问:“可能止痛?” “这会儿,只能吃延胡索方了。”徐景思索着道:“延胡索方能镇痛,但也能使人镇定困倦,吃了便要睡的。” “快开。”赵晢吩咐。 徐景走到桌边,提笔开了方子。 糖球拿着方子,一阵风似的卷出去抓药去了。 徐景又回到床边。 “我好痛,好冷……”李璨窝成一团,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赵晢垂眸看了她一眼,皱眉看徐景:“以后每回来,都会这样痛?” “姑娘家,是如此的,第一回 来痛,以后次次都痛。”徐景点头,又道:“不过,有些女儿家,成亲有x了孩子之后,会自行好转。” “无法根治?”赵晢眉头拧得更紧。 “倒也不是。”徐景捻着胡须道:“以后每回来之前七日,早晚吃益母草方,可大大地缓解这种症状。 不过姑娘才第一回 来,这一两年之内,不会那么有规律,依下官看,还是多预备些延胡索方吧。” “吃益母草方,能根治?”赵晢又问。 “不能,益母草方只能提前预防,叫姑娘不这么痛。”徐景瞧了瞧痛苦不堪的李璨,摇了摇头:“想要根治,并非一日之功,需得长期吃汤药调理。” “多久?”赵晢望着他。 徐景思量着道:“至少也得一年半载的,还是看姑娘的身子,且还要忌口,生冷寒凉之物一概碰不得。” “听见不曾?”赵晢垂眸问李璨。 李璨早已痛不欲生,哪里还听得进去他们在说什么?只哭着喊痛。 “殿下让人去灌个汤婆子来,给姑娘敷一敷小腹部,也能稍稍缓解些。”徐景想起来道。 赵晢朝着无怠挥了挥手。 无怠忙转身去了,很快,便拿了汤婆子回来。 赵晢接过,先用手背试了试冷热,才将汤婆子放在了李璨的小腹部,不时挪一挪位置,又替她将薄被裹紧了些。 “殿下,汤药熬好了。”糖糕端着青釉碗进来,双手递给赵晢:“已经晾温了。” 赵晢接过,用手背试了试,唤道:“李璨,起来吃汤药。” 李璨闻声便撑起身子来,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将一碗汤药喝得一干二净。 好苦! 但跟痛比起来,苦实在算不得什么了,她真是痛怕了! 一旁的徐景、糖糕几人惊呆了,从小到大,他们从未见过姑娘哪一次吃汤药吃得这样痛快过,可见姑娘这会儿到底有多疼。 “唔……” 李璨才欲躺下,又捂着心口作呕。 她心里是不想将药吐出来的,奈何压根儿克制不住。 “糖。”赵晢伸手。 无怠忙取了糖来。 赵晢将乳球狮子糖喂进李璨口中,总算止住了她呕吐的欲望。 李璨已然被这痛折腾得没有丝毫气力了,平日爱吃的乳球狮子糖到了口中,也只是勉强盖住了口中的苦味,压根儿就没有心思细细品尝。 汤药到了腹中之后,似乎是慢慢地游走到了四肢百骸,腹部的疼痛逐渐地缓解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她不再哭了,口中的糖似乎也有了滋味儿。 “还疼吗?”赵晢问她。 “好多了。”李璨嗓子都哭得有些哑了,垂着眸子,无精打采的。 “药起效用了。”徐景露出笑意:“这几日,姑娘记得一定要早晚用一碗延胡索方,便不会再这样痛了。” “好。”李璨眼皮都抬不动了,偎在赵晢怀中,乖巧地答应了一声,顺从的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赵晢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头问她:“可要吃汤药调理?” “不是已经不疼了吗?”李璨抬起水洗过般清澈的眸子,望着他。 她粉嫩的唇瓣终于恢复了几分血色,呈淡淡的樱色,看着脆弱的犹如个精致易碎的琉璃娃娃。 赵晢抿唇,看向徐景。 徐景道:“姑娘若是不调理,往后每个月都要痛一次的。” “为什么?”李璨眨了眨凤眸,不解地望着他。 “这个……”徐景看了一眼赵晢:“姑娘回头可以问问老夫人或是大夫人。” 李璨不解,但也没精力再问,她打了个哈欠:“我好困……” “是那药的缘故,不过这几日,姑娘也正需要多休息,困了便睡吧。”徐景说着,看向赵晢:“殿下,那调理的药方开吗?” “嗯。”赵晢颔首。 徐景道:“那下官将忌口的食物也一并写下,殿下可要叮嘱姑娘,调理身子时,平日饮食一定要留意,否则只恐不起作用。” “嗯。”赵晢应了,低头看怀里的人儿。 李璨将小脸埋进他怀中,小猫儿似的轻轻蹭了蹭,无比的安心满足,不过片刻便睡了过去。 李璨一觉醒来,睁开双眸,便察觉小腹部暖烘烘的,热乎乎的汤婆子醺得她浑身暖洋洋,叫她一动也不想动。 她侧过小脑袋,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寝殿内燃着蜡烛,赵晢在她身侧半倚着,手扶在她小腹部的汤婆子上。 他眼下有些微的青黑,睡梦中也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璨伸手,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却又忽然想起周羡如来。 她咻地收回手,猛地坐起身来,她已经不痛了,是时候该回家了。 “醒了?可还痛?”赵晢叫她的动静瞬间惊醒。 “多谢太子殿下照料,我得回家去了。”李璨垂眸不看他,手撑着小身子欲下床。 “三更半夜的,不许胡闹。”赵晢抬手拦住她。 李璨正要再开口,忽然察觉小腹间一股热流顺着裤腿而下,她垂眸一瞧,顿时失声惊呼:“血!我流了好多血!”
第117章 赵晢揉了揉她乱蓬蓬的发丝 只见她素白的中衣中裤上,满是一片鲜红,床上、薄被上,乃至于赵晢中衣,都染上了那一抹红。 “好多血……”李璨惊恐地撑着小身子连连往后躲。 “别怕。”赵晢顾不得旁地,长臂一伸将她抱入怀中,轻拍着背心低声安慰:“李璨,别怕,这是寻常事。” “什么寻常事?”李璨小脸都吓白了,下意识辩驳:“谁寻常无事流这么多血?” 赵晢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道:“过几日便好了。” 李璨也不知听进去不曾,望着那些血迹出神,忽然,小腹部又一股热流涌出。 她一把揪住赵晢的衣领,眼尾嫣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颤抖着声音问:“泽昱哥哥,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要死了是不是?你说实话。” “不是,别胡思乱想。”赵晢朝着外头吩咐:“无怠,去书房将《千金翼方》取来。” 《千金翼方》里头详细地写了女儿家月信的生理、病理论述,且还有各种月信来时,该留意的各项事务。 “你骗人!”李璨压根儿不信他,抬手捶了他一下。 哪有人流这么多血还不死的?何况她之前还那么痛,一定是五脏六腑有病症了! “我不想死……”她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她害怕! 如果她现在死了,祖母和大伯母她们一定会很伤心的,而贺氏母子四人肯定开怀。 她不想叫亲者痛仇者快。 还有赵晢…… 她泪眼婆娑地抬眸望赵晢。 “别怕,不会有事。”赵晢揉了揉她乱蓬蓬的发丝:“先换洗一下。” 糖糕、糖果几人进来伺候,眼见着李璨弄得赵晢身上满是血,顿时一个个都吓白了脸。 在男尊女卑的大渊,女子地位远不如男子,女子行经被认为是晦气倒霉之事,男儿家莫要说是沾着了,便是无意间瞧见了、听说了都会觉得触霉头。 成了亲的儿郎们,也从不会往来了月事的夫人、姨娘们院子里去的。 在偏远的庄子上,这种认知更甚,那里的女儿家在每个月的这几日,都会被关在家中的柴房之中,暗无天日的度过。 “殿下,姑娘什么也不懂,请殿下莫要怪罪。”糖糕迅速冷静下来,屈膝跪下:“奴婢这便叫无怠进来,伺候殿下沐浴。” 姑娘是头一回来月事,不懂这些,她们做奴婢的自然得替姑娘赔罪。 糖球几人也跟着跪下。 “起来。”赵晢放开了李璨:“你们先伺候她沐浴。” 他唤了无怠打水来,便转去了屏风后去了。 糖糕同糖球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 太子殿下素来爱洁,竟然丝毫都不介意姑娘弄脏了他的中衣,至少她们没有瞧出一丝一毫嫌弃忌讳,殿下对姑娘,或许不是她们表面瞧出的那样? “糖糕,糖果……”李璨泪眼婆娑地望着她们:“我得了不治之症……” “姑娘胡说什么?”糖果往前一步,下意识反驳。 “我小腹那么多痛,又流了这么多血……”李璨低头,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不想死。 “姑娘说这是不治之症?”糖果惊讶,又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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