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萍面上一阵黑气,转头对叶泠雾道:“大姑娘当真要把我们母女逼的退无可退?” 叶泠雾却并未立刻答话,而是若有所思的对上她的视线,回道:“当年大娘子不也是把我逼的退无可退,让父亲把我丢到这清泉寺孤苦伶仃的生活,你们不过是在这里过了三日就受不了,我在这里……那可是过了两年!那两年里我不知道有多少次熬不下去,若不是外公把我接回岱岳镇,我还能站在这说话?” 越说,话音越是颤抖。 一口气说完,叶泠雾手指尖狠狠嵌了一下手掌心,这才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二房深深低下头,只当自己是透明的。 柳玉萍面容呆滞,听她这么说完,恍恍惚惚才知她们之间早就不是简单的怨恨,她也陡然确定叶泠雾往死里逼她是必然的。 至于叶锦晓,额头涔涔落汗,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是,是我要杀你的,你该死,叶泠雾,你和你那贱人母亲都该死!”
第278章 完败 屋内众人缄默。 原来这才是叶泠雾彻底与大房撕破脸的缘由。 “啪——” 叶锦晓被一下打的偏过脸去,她捂着脸颊,抬头对上那阴沉沉的目光,“…阿娘,你…” 柳玉萍气得指尖都在发抖,近乎咬牙切齿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简直昏了头了!那可是你大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混账的事来,你知不知道这事传出去是多大的丑事!是会毁了叶家名声,毁了你的!” “……阿娘,我…我……”叶锦晓啜泣着。 叶泠雾心中翻了个白眼。 要不说柳玉萍是个人精呢,脑袋转得太快,轻轻一句话里,拐弯抹角的威胁,告诉他人此事泄露的厉害。 叶槐呈眼中升起异样的光,欲言又止道:“二姑娘确实糊涂,还好大姑娘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不过这事确实不好让官府继续查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说着说着,叶槐呈不由得去看叶泠雾的脸色。 其实不止是他,众人的目光都注意着叶泠雾,注意着这场博弈的主角。 柳玉萍心下微悬,看着叶泠雾右手的伤,惶惶道:“大姑娘,锦晓年纪小不懂事,一时歪了心思,这事……这事我们不祈求你能原谅,但你看在你过世父亲的面上,饶了她这次吧。” 叶泠雾面沉如水,回道:“见官吧。” “你说什么?” “这不可以!” 二房夫妇异口同声。 柳玉萍瞳孔微张,脸色煞白。 叶锦晓抬眸紧盯着叶泠雾,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见官。” 这次叶锦晓听的无比清晰,眼泪瞬间溢满眼眶,大脑一片空白,她终于感觉到心慌意乱。 “如果不想让官府解决,那就请大娘子签了这份协议。”叶泠雾朝余叔使了个眼色,余叔拿出一张纸,搁置在柳玉萍身前的案几上。 柳玉萍低下眼眸紧盯着那张布满黑字的宣纸,放在膝盖上双手僵硬无比。 到了见官这一步,叶泠雾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残害手足,做假逃税贪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把她们往绝路上逼,不对,不仅是她们,还有叶家。 顾氏和叶槐呈伸着脑袋想看,奈何距离太远,一个字都看不清。 “大姑娘,那是什么协议?”顾氏不安道。 “只要大娘子签下这份协议,交出你名下原叶家家产,以及放弃遗嘱继承,净身出户,今晚的事我都可以过往不咎。”叶泠雾回道。 柳玉萍突的站起身,她早知叶泠雾心狠,却没想到她能这么狠。 既是求情无用,她便沉下脸来:“净身出户?你父亲已死,我净身出户岂不成了全渝州的笑话!” 叶泠雾深深看了柳玉萍一眼:“当初父亲把你这外室抬进门,我母亲不也成了全渝州的笑话,我母亲宽厚,同意你进门,时过境迁,大娘子怎不能咬碎牙净身出户?” 柳玉萍气得脑袋窒息,当下一个趔趄,幸好撑住案几才没摔坐在地上。 “叶泠雾,你有本事就去报官,咱们公堂上见,不必言语威胁我母亲,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日匪徒没要了你的命!” 叶锦晓怒吼,冷静下来,又说道:“你也是叶家的女儿,这件事要传出,那姓江的高枝你怕是攀不上了,叶泠雾,你舍得这乌鸦变凤凰的机会吗?” 众人屏息。 所谓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晚的这些腌臜事随便一件传出去,于叶家所有人都是丑闻。 受影响最重的是大房。柳玉萍手下原叶家家产不少,那几间成衣铺随便一年的盈利都是叶家主要收入的大头,更别提遗嘱里留给大房的商铺,钱是一回事,与之并重的还有叶锦晓与陈家的好婚事。 然后就是叶泠雾这位嫡长女,除去紫萝布庄和商铺的影响,对她而言更重要的还是与江苑的亲事。未婚夫婿淮南名门出身,又是朝中重臣,本来叶泠雾商贾出身已是高攀,再传出家丑,这门婚事怕是黄的彻底。 最后就是二房,他们这些年亏的烂账不少,叶家钥匙垮了,他们这房也得跟着玩完,远嫁出去的独女虽不至于受影响,但娘家出事,她在婆家必定也不好受。 叶槐呈与顾氏面面相觑一眼,转而看向叶泠雾道:“这报官不妥,大侄女多为自己想想,你与叶家还没成婚,这件事传开了人家退亲,如何是好啊?” 叶家不是什么清流门第,但一家人同归于尽的做法,实在愚蠢至极,也不怪叶槐呈此刻想倒戈。 叶泠雾她垂下长长的睫毛,蹙着细细的眉头,苍白无力的小手拈着帕子,铿声道:“今日大娘子若不签下这份协议,咱们就明早便官府见,家丑外扬,哪怕最后与江家的亲事不要,叶家名声不要,我也不会罢休!” 屋内气氛凝固,静若落针可闻。 二房夫妇几乎要吐血了——这死丫头当真是头铁,既然如此豁得出去。 叶锦晓双目呆滞,吓得说不出话。 柳玉萍保养得当的娇俏容颜一瞬间好似苍老了几分,她看着叶泠雾的目光复杂,从她眼眸里可以看到明显的慌乱。 在场的其他人更是惊诧,不禁暗忖叶泠雾当真是个疯子,居然敢豁出去闹这么大。 “你…你…认真的?”柳玉萍瞠目结舌。 “我不说假话。”叶泠雾眉头紧锁,强自绷住冷脸。 “不…不太好吧,大侄女要不……要不再想想。”叶槐呈语气僵硬,没得到回应,转而看向柳玉萍,“大嫂,这份协议你还是签了吧,叶家这些年没亏了你,你从叶家更是得了不少好,净身出户是不好听,但你要多为你二姐儿,三哥儿想想啊。” 顾氏哭着脸,跟着劝说:“就是啊就是啊,大嫂你还是签了这份协议吧,别闹大了所有人难堪呀。” 柳玉萍紧抿着唇,与叶泠雾无声对视着,眼神隐隐透着不甘示弱,良久,她肩膀忽然一沉,浑身仿佛卸掉一股力般颓然下来。 终究是赌不起。
第279章 来信 次日,清早寒风阵阵中,日头渐高,叶家马车缓缓朝山下的渝州城去。 大房的马车一进城就去了柳家方向。 顾氏撩开帘子目送着大房马车渐行渐远,心里不是滋味,谈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同情。 “老爷,这大姑娘心忒狠了点,咱们以后在叶家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顾氏低声叹气。 叶槐呈面愁,回道:“这叶泠雾啊跟她母亲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做事压根儿不想后果。近身出户,呵,也就她能想出来。” “可不是,她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幸好她是要回京的,若是再留在渝州,指不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柳家人真是栽在她身上了,家中唯一的儿子入狱,女儿一把年纪了还落得个净身出户的下场。” 叶槐呈冷笑几声,又道:“不过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昨夜咱们都说过劝过,她一意孤行,吃亏的只能是她。” 顾氏瘪瘪嘴,小声啐道:“真是个扫把星。” 马车缓缓在叶府门外停下,府内的迎春花开得正好,却无人欣赏,叶泠雾从清泉寺回来便直奔去了祠堂。 祭祀台上烛蜡溢出,烛光摇曳,叶泠雾就怎么跪坐在蒲团上,身前的地板上放置着一份柳玉萍签下的协议。 良久,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小声喃喃道:“阿娘,女儿终于如愿把柳玉萍赶出叶家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次醒来发现不是大梦一场。” 可是…… 她的心里畅快之后,并没有多高兴。 儿时的那些回忆,只要想想就不知多少恨意涌上心头,为什么大仇得报的快感之后,会有那么多的怅然。 是因为太迟,还是因为依旧没有释怀? 叶泠雾垂下眼眸,起身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中,缓缓后退两步,望着上面的牌位,良久才转身离开。 三月倒春寒一过,渝州整个暖和起来了。 短短十日京城就来了两回信,一封是江苑寄来的,一封是宁北侯府沈老太太寄来的,寄信人虽不同,但目的是相同的。 都是催叶泠雾早日回京的。 不过在回京前,叶泠雾有个必须要回的地方。 因是初春,日头照在人身上并不晒,反而和煦舒适,马车驶入小镇,街道十分清静,几个老人在轻扫落叶。 叶泠雾异常兴奋的扒着车窗,一旁的青橘见她激动,笑道:“大姑娘,您在看什么呢?” “看见了一个熟人。” 顺着大开的窗户看去,就见一婆子叉着腰在一间猪肉摊铺前破口大骂,惹得围观的村民指指点点。 青橘皱了皱眉。 叶泠雾放下帘子,垂首莞尔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倒是一点没变,是半点亏也吃不得,但凡吃了一点亏,恨不得闹到人尽皆知。” 青橘挠挠头,不懂。 不多时,马车在一座破旧的老旧大门前缓缓停下。 院门未锁,两侧贴的对联已然掉色,不是今年新贴的,叶泠雾轻轻摸了摸,心下微沉。 ——“谁来啦?”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泠雾心头一动,推开院门,就见院子里的竹编高椅上坐着个戴交脚幞头,圆领绒衫的老人。 他背对着院门看不见脸,只见手上拿着长烟,提着烟袋,偶尔吸一口咳嗽个不停,明明吸的有些难受还是忍不住。 “外公!”叶泠雾眼眶顿时湿润。 宋老抽烟的动作一顿,瘫软在椅背上的脊背瞬间挺直脱离,转头一瞧,瞬间红了眼眶,半晌才找回声音:“卿丫头!” 一年多没见,孙女长变不少,面庞越发秀,身段也展开了,是个大姑娘了! —— …… 屋内只有简单一张桌椅板凳,还有一张床榻,十分简陋,却收拾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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