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许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她挨着姜兰姝,问道:“兰姝姐姐,那位大臣是谁呀?” 姜兰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摇摇头:“不认识。” “无知,愚昧,”边上的楼昭娆昂着下巴道,“那位是殿前大学士江望舒,”她想了想,加上一句,“出身淮南江氏。” 原来是老牌贵族世家子弟。 叶泠雾恍然,怪不得气质独特。 “要我说六公主就是眼睛被猪油糊住心了,沈小侯爷连小郡主都瞧不上,哪能看得上她,偏偏此女一意孤行。”楼昭娆语气鄙夷。 有大八卦听,叶泠雾不动声色的朝楼昭娆身侧挪了挪,问道:“此话怎讲?” 楼昭娆撇撇嘴:“那位江大学士出身高贵,几年中探花时,慎美人啊凭着恩宠打秋风,陛下就有意许他为六公主驸马,谁知江氏还没嫌弃,六公主倒是哭闹着看不上江氏,居然嫌弃他们在朝无一官半职,毫无教养,慎美人因此也被陛下冷落了好一阵。” 叶泠雾附议地点了点头,确实没教养。 连她都知道淮南那些老牌贵族世家子弟,是不低于皇宫贵族的高贵,六公主不过是正十一品的宠妃之女,倘若皇后的二公主,四公主没出嫁,怎么说也轮不到她。 “照楼姑娘这么说,那六公主可就浅薄了,权势这种事可不是非黑即白的,虽说淮南的贵族世家在朝皆无一官半职的,但他们可都是百年名门,不管是前朝还是当朝,这朝廷除了柱国将军,辅国三公之外,地位最高的不就是名门世家吗?”官秩并不能代表一切,叶泠雾在犯月时听宣嬷嬷云过,受益匪浅。 说起来宣嬷嬷见底着实高,在她手底下学账学理,可比在魏夫子眼皮子底下学文章有用些。 “谁说不是!”这话甚合楼昭娆心意,是以她越看叶泠雾越顺眼了,细细想想眼前的小姑娘似乎也没招惹过她,自己犯不着待她刻薄。 “我听我阿父说,嘉仪长公主和赵氏似乎有意于这位江大学士,你们刚离开京城不久,顺昌王妃生辰宴,嘉仪长公主和赵氏拉着江望舒聊了许久,明明是顺昌王妃请来的儿郎,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楼昭娆说着说着耸耸肩。 姜兰姝伢然地看了过来,比叶泠雾还来了兴味:“楼姑娘所言可真?那赵大娘子可是替三姑娘相看的?” “自然是替沈三姑娘相看的,这京城谁人不知沈四姑娘原是庶出。人家江大学士如今身份地位,怎说也是要侯府嫡女相配的。”楼昭娆白了她一眼。 姜兰姝和叶泠雾齐齐哑然。 两人沉默的原因不一,姜兰姝是因为本身就是庶出的缘故,听楼昭娆这么说话,心头不悦,叶泠雾则是替沈盼儿感到忧心,这么年轻的姑娘做比丘尼着实可惜了。 叶泠雾拧着眉头再去看了一眼江望舒,心觉这公子温文尔雅,面如冠玉,事业上前程似锦,他日登阁拜相皆有可能,想来沈盼儿应该会喜欢,至少比容庭这个纨绔子弟强啊。 …… 正席上觥筹交错,言谈温和。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程斐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端起酒杯朝身侧的沈湛道:“这杯酒是恭祝沈小侯爷的,你这一战可是将绫弥打怕了,我听说你与岳扬以一战百,从四面楚歌的知州府杀出一条血路的事,令在下佩服啊。” 沈湛回敬道:“程大将军在战场上的事迹不必在下少,晚辈哪能让您佩服。” 二人互捧着话几杯酒下肚,沈湛看似不经意的忽而朝:“程大将军的独女好像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怎么程大将军没将她接回京城?难不成是在九曲城已有相中的郎胥?” 程斐拍了拍额头,头疼道:“要是有啊就好了,那丫头就是在边境野惯了,她阿母也管不了她,任由十八岁的大姑娘天天城外跑。” 沈湛道:“既然如此,程大将军不应该将她接回京城吗?说起来璟延与你家独女幼时关系甚好,你们举家搬迁九曲城时,他还想二伯母吵闹着也要跟去。” 程斐挑了挑眉,吐槽道:“说起来啊璟延那臭小子小时居然把我家姑娘错认成男儿,虽说我家姑娘性子是大大咧咧些,但那臭小子那眼睛也不知怎么长的。” 说着,程斐眼咕噜转了转,清了清嗓子道:“我家小女与璟延同岁,小侯爷提起这件事,可是……你二伯母问的?” 沈湛长长的睫毛垂着,叫人看不清眼底的黯然,回道:“二伯母是看着程家小女长大的,程大将军与大娘子也是看着璟延长大的,两家又相交甚久,谈起倒是颇为般配。” 程斐又惊又喜:“……小侯爷说的对,说的对!我与夫人是看着璟延长大的,咱们两家确实交情不浅。” 沈湛笑着端起酒杯,道:“过几日宁北侯府有场马球赛,还望程大将军携家中女眷赏脸赴宴。” “自然,自然。” 程斐回敬,眼睛都亮了,脸上笑呵呵的,心里头也晕眩不止,总觉着有些不真实,沈湛突然说这些话那肯定是受了赵大娘子意思的,不然怎么可能会操心沈辞的婚事。 要说这京城儿郎众多,沈辞的品行称不上优,但程斐却是打心底里喜欢,若能和宁北侯府结为姻亲,那对于程家可是天大的喜事。 程斐激动的暗暗摩拳擦掌,今日回去得写封家书回九曲城,让自家大娘子带着女儿回京,势必要将此事落实。 吃酒渐渐到了兴头上。 那边席上传来争论声。 “那又如何?” “无甚,只是问问罢了,我说罗尚书啊也真是的,自家娘子可不得哄着捧着,你啊竟给人气回娘家了。” 沈湛闻言,看了过去,却听罗尚书剜道:“照刘将军这么说,你与你家夫人感情就很深厚了?” 刘将军摸了摸胡茬,得意道:“那是自然,我虽是一介武夫,却也不是罗尚书那般不识趣的人,我与我家娘子可是一棋定情,当初我就下了一盘棋,就把我家娘子给征服了,哪像你啊一言不合就给人气回娘家。” “你,你,你,”罗尚书气急败坏地指着刘将军那张老脸,“我不与你说这些,还是吃酒吧。”
第107章 赴约 又是两日过去,叶槐晟收到信后,隔日就带着柳玉萍回了渝州,临走前最后一刻也没等到叶泠雾来码头送行,叶槐晟心头不畅快,留了一封信。 信上无非是指责叶泠雾不孝的,说她不过是解决叶家大难,却搞得整个叶家像是亏欠了她什么,又质问叶泠雾在沈小侯爷耳边打了什么秋风,怎么连送她去清泉寺的事也往外说。 叶泠雾躲在没看完,看完后嘴里是涩涩的腥味,躺在床塌上昏昏沉沉的想,她本就不奢望叶槐晟感激她的,可为什么心里依旧难过呢? 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亲情,偏偏叶泠雾却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叶槐晟身为父亲,一次次的将她越推越远,而沈老太太不过是被柳玉宪利用,误以为她是沈老侯爷私生女,就能尽她所有的待她好。 这人与人之间为何差距那么大。 叶泠雾将头埋进被褥,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她不要再去奢求那渺不足道的亲情了,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隔日,眼下已近黄昏,叶泠雾端着洗好的水果往正屋去,却听沈老太太和姜兰姝正谈论着与王家黄了的那段亲事。 沈老太太披着一件掐丝云锦褙,头上是暗紫色织锦抹额,沉着面道:“王家不可惜,原是我老婆子没打听清楚,不知这王家水深,也幸好他们还未下聘,不然可就苦了你这丫头了。明日宁北侯府有个射猎赛,城中不少儿郎会来,正好相看。” 姜兰姝不搭话,垂着眼眸娇嗔道:“我瞧着老太太很是盼着我嫁出去,老太太是不是不喜欢我伺候在旁了?” 沈老太太端起鸡汤吹了吹,不紧不慢的叹道:“我倒是想留你这小丫头在身边,但不合规矩,你都多大的姑娘了,我要是硬留你在身边伺候,传出去该说我这老婆子耽误你了。” 姜兰姝对上沈老太太肃穆的神情,认真应了。 叶泠雾端着水果恰时进屋,故作充耳未闻地堆着笑容:“今日田庄上送来了好些甜果子,比起春季送来的看着新鲜许多,老太太,兰姝姐姐快尝尝吧。” 姜兰姝静静看着叶泠雾用银签字串了两瓣苹果递到沈老太太面前。 这般献殷勤的模样是她没见过的,以前的叶泠雾哪怕洗好水果,也不会切好摆盘,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讨好式地喂到沈老太太嘴边。 看上去其乐融融的…… 姜兰姝神态和煦,勉强微笑着:“老太太,泠雾妹妹跟着您去了趟犯月后真是越发懂事了,说起来过几日泠雾妹妹就及笄了吧,也难怪最近做事越发利落了。” 沈老太太闻言,抬眸瞥了叶泠雾一眼,心头是满意的。 叶泠雾和姜兰姝陪着沈老太太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沈老太太说天色不早,身体乏了二人才离开。 夜风徐徐,两个小丫头各怀心思的垂头并肩走在小径上,要回寝屋时姜兰姝忽然叫住她,抿了抿唇,似有犹豫:“泠雾妹妹日后想嫁个怎样的人家?” 叶泠雾愣了一下,屏退左右后,才说道:“兰姝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姜兰姝捏着袖口,轻咬着下唇,缓慢的吐出一口气:“我比你伺候老太太久,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在老太太心里门当户对是刻进骨子的观念,你就算再殷勤也没用,老太太若觉得你配不上,你做的这些都是徒劳。” “这些,兰姝姐姐不必与我说的。”叶泠雾不在意,心里清楚得很。 姜兰姝微微蹙了蹙眉头,还是继续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一个姑娘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居然要全凭长辈的意思。” 叶泠雾飞快抬头看了姜兰姝一眼,就见她轻笑了一下,似在自嘲,叶泠雾眉头轻蹙,发觉姜兰姝根本不是在与她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兰姝姐姐若不喜欢老太太做主,大可直言,不必同我说这些,姐姐年岁长些,也比我懂事,与其将心事憋在心里,不如大大方方与老太太交谈。” 闻言,姜兰姝静了下来。 她抬眸瞥了眼叶泠雾,也发觉自己失言,立刻移开脸,低低的应了一声,先离开了。 也不知她听没听见去,看样子是没有的。 宁北侯府在城郊有一座十分宽敞的射箭赛马场,马厩里备着的马都是名贵的品种,射猎场四季有人照看着,林子里的野鸡野兔不少。 沈盼儿早早拉着叶泠雾换了一身简装。 两人身着一红一紫的窄袍,纤腰紧束,腕扣护革,腿上穿了一双雪亮笔直的黑长靴,浓密的秀发束成光滑的高马尾,精神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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