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九梦又饮了几杯,便觉无趣,看了眼酣睡在桌前的同方,走出屋外。 “居庄主怎会在此?”九梦开门便瞧见站在门外的居旵,心生诧异,适才想起刚刚同方说的话,又是一阵赧然。 “居某也才刚来,公子莫见怪。”居旵想起到岸时,她说保持距离的话,不敢走近站在原处道。 “哦,还要多谢居庄主备好的酒菜,甚得我意,不过这同方酒量真是捉襟见肘,一杯便倒了。”九梦含笑说道。 可对方却没回应,她顾盼那人就见着那双紫眸盯着自己,“咳,还没问起居庄主为何来此。” “在下,闲步与此,恰好听见九梦公子与同方把酒言欢,本想着能否加入,又怕误了公子好兴致。”九梦为何从没发现,这居旵怎么总是话外有因。 “是了,同方大哥已经醉倒,可否托人扶他回去歇息。”九梦只想扯开话题,面前的人的情感犹如猛兽般朝她攻来,她只觉得快招架不住了。 “嗯,银铃,按九梦公子的话照办。”远处一个穿着银色衣装的男子听言,利落把同方搀扶走了。 “居某下属实在是太没分寸,给九梦公子扫了兴致,还望别介意。”居旵对她总是爱之,却又小心翼翼。 “无碍无碍,那…”九梦刚要说出就寝之类的托词,却被居旵柔声插嘴道,“上次还未尽地主之谊带公子参观一下,现下天色不晚,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去看看这九仙居的奥妙之处。” 九梦嘴上道了句好,心中腹议道,既然天色不晚,为何不先解了她的蛊。 许是猜到她的想法,居旵做请姿势后随口一说,“解蛊需要与在下一同前往蛊坑,光天下,那边蛊物才会躲起来,腥臭也少些,居某怕脏了公子眼,扰了公子雅兴,所以才自作主张把解蛊一事安排在明日,眼下便也不带公子去那边闲逛了。” “是了,是了,还是居庄主思虑周全。”原来如此,想到那堆东西,九梦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而身后却被披上了一件貂衣。 “晚上露水重,公子还是仔细别受凉了。”九梦都不知何时,这人就挽上了这衣物,还在她方才冷抖一下的时候,给自己披上了,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不知为何如何回应,只得点了头,便无他话。 “哎。”身旁人轻微叹出口气,让九梦有一丝慌了神,忙抬头看去,没曾想居旵身高如此挺拔,自己需得仰起头才看得清他面容,那这么多次的交谈,他又屈着身子答了自己多少次。 “居庄主……。”她本想问出有何烦心事,又硬生生吞进了肚里,她害怕听见与她相关却又无法回应的事。 “嗯?”这是九梦第一回 亲眼见着他,调整自己的身形来回应自己。 “九仙居为何如此奇妙?”两人走到路过了派内小镇,走向了演武场。 “九梦所言是日月不明?”居旵轻柔问道。 “是了。”九梦上次便心存疑惑,这次庄主在前,也可以解了这谜。 “九仙居其实深处腹地,湖后有环山相绕,云在这也很难飘出去,而地势较高,人在其中无意识的会加快呼吸,久而久之便觉得脑中意识不明,再加上阵法影响,自然就变得不识时辰,不分昼夜。”此时已经月上,可早应该亥时,竟是不知过了多少时辰。 “难怪,不过居庄主堪称是阵法奇才,不仅深谙这坎卦、离卦的时间之阵,还熟知筑梦之阵。”九梦随他到了诺大的场地内,却见其后是一座巍峨的雪山。 “居某不过是窥其门径,日月教的前教主虽说是作恶多端,但他的阵法造诣确是十分了得,天下他称第二,便无人敢道第二。”从居旵口中听说的这个教主,还有点可为。 “那师傅的筑梦阵法与他相较呢?”九梦向场内看去,十几个精壮年在互相比试,还有七八个儿童在那舞弄拳脚。 “奇命?不过尔尔。”居旵不屑地语气令九梦不快,感到她情绪的变化,他又补充道,“不过奇命大师的内功确实卓然不凡,九梦公子得以继承也是令人羡慕不已。” 九梦小声的嘁了声,便好奇问道,“这里的孩童从小便开始学习武功了吗?” “想必九梦的同方大哥许是将九仙居的辛事都说与你听了罢。”见九梦刚要提同方说好话,居旵吃味道,“居某没有这般小心眼去刁难他,在九梦公子面前,居旵不必也不会有任何秘密。”,本是他随口一句话,却犹如海誓山盟的誓言般庄重。 “居庄主,何苦……”九梦终究是说不出什么重话。 “中过蛊毒的九仙居的派内弟子,生出来的后代可能也自身带上了这个蛊物,那就需要靠练武精壮身体,同时,为了活下去,也需要投身到九仙居的派内事务,来换取蛊药。”居旵看着其中一个儿童的动作,便要走上前去。 “那些未染上蛊物的呢。”九梦追问道。 “若是他们想有容身之处,则需要为我所用,居某也会提供他们好的出处,当然居某不敢妄言,九仙居的行当都是所谓‘正派’之行,不过是无愧于心,好好活下去罢了。”说完他走到个一个男童身前,俯身看了眼他身上的伤势,身旁的人都一一散开,恭敬的低下头去。 独这男童和旁人态度不一般,他向空中掏着双手“哇呜呜呜,居哥哥。”,希冀居旵扶他起来,可居旵吝与给予一个眼神,看了一眼他伤势无碍,便准备带九梦走向别处。 男孩不死心,抓住居旵的衣角,可他仍旧是头也不回,那小手就从他衣服上滑落。 “这孩童受伤了,居庄主也不闻不问嘛?”九梦出于好奇道,她也没有圣母情结要指教他。 “动物中,幼狼便早早学会了捕食,连食草的小鹿都是刚生下来便要学会走路,为何人类要这般懦弱,连跌倒受伤就要哄抱的?”居旵不解道,他自小也是这般,面前的九梦也是在他记忆起就是小大人的存在,所以在他心中,孩童就当如此。 这话,听起来也不假,九梦也没多言,看着面前的雪山,陡然想起那位失意世子,“居庄主,你道诸葛坛昊找到海棠姑娘没。” “恐是这辈子,他都找不到了…”居旵轻飘飘的一句话惹来九梦的诧异,“为何?” “没甚,不过是居某的猜测罢了,在下也希望世子找到心上人,走罢,九梦公子方才可喝痛快了?”居旵提起酒来,很快的便引来了九梦的注意。 “未曾。”九梦用无辜的眼神望向居旵,他哪受得了,忙道,“那随在下来,居某备好了各种佳酿。”说完便抢先一步走在前头。 “原来居庄主有藏货。”九梦欢快的跟上。 走回九仙居居民住所处,沿着主道便看见了先前见到的巍峨建筑,“这主楼好生气派。”,九梦瞧见这楼身富丽堂皇,不似一般的阁楼。 “是了,前教主,也就是秦正贤,他原想以日月教为中心,打造他的秦王朝。”此时已经月没云雾中,不分时辰,路上已无什么行人。 “秦王朝?真是狼子野心啊。”九梦随他来到楼阁下,只见外墙铸有精雕细刻的石雕并绘有金光闪闪的彩绘,细眼一看居然是五爪金龙,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是了,不过秦正贤厉害在于,朝廷却不曾知晓他的作为,甚至有不少官员都被他收买,若是他没死继续壮大下去,也不知道如今外面的世界会当如何了。”居旵引她走进阁内,里面主体结构由华丽的大理石和钻石交织而成,阁内有九个盘龙石柱支撑。 “这些物件,若放在外人眼中,都是谋反的证据,居庄主不担心吗?”九梦心里存疑。 “整个九仙居龙凤装饰,数不胜数,若要一一拆除,工程浩大,劳民伤财。”居旵从阁内的金丝木扶梯带她走上楼,悬至而上,是一处宽敞的大厅,厅内居然铸有十分珍贵的琉璃瓷砖,而厅内的吊灯依次排开在空中形成一个龙头之态,而厅内一张龙椅赫然在眼前。 “这……当真是想做皇帝想疯了。”九梦摇了摇头。 “是了,不过九梦公子能为在下担心,居某倍感荣幸,在九仙居中无人敢造次,也无人会将这些秘事泄露出去,况且,居某也当得这些。”居旵傲气凌然说完,便引着她在二楼的偏厅坐下。 “甚么?”九梦惊愕道。 “居某的母亲曾是辽北的邑承郡主。”居旵平静的说出这话,九梦没想到他的身世竟是如此,连坐在一张梨花木镶着玉石的凳子上都不自知。 “九梦公子为何如此大惊小怪,你若是真有兴趣,不如边吃边说。”此时的九梦也完全忘了先前他说的宴请改到明日,今日这又算什么,下意识的跟着他的引导。 噫,这桃花酥还挺好吃,九梦从四五个碗碟中捻起一颗粉色的糕点吃了起来。 “嗯乖,家母作为和亲公主来到中原,肩负两国和平友谊和文化贸易来往的使命,母亲并未有所怨言,只是这中原狗皇帝并不珍惜,在母亲产下居某后,便将她打入冷宫,不仅虐待她,还擅自破坏盟约,母亲害怕居某受牵连,便把在下送出了宫外。”一段话下来,居旵也是毫无波澜,好似说的是他人的故事一般,可其中艰辛又有几人知。
第25章 这段话,九梦消化了许久,才沉吟道,“那居公子的母亲呢。”,这是她第一回 没再用庄主的身份称呼他,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措辞的变化。 “母亲发现了狗皇帝背信弃义后便想给辽北通信,可信还没投出去,就被奸人发现然后死在了冷宫中…”居旵说到这里眼底划过一丝凉意。 “居公子可知她的死因?”九梦问完就看见他点了点头。 “毒死的,不过却被那位宣成了病死。”居旵眼眸中出现似笑非笑的表情,“在下的母亲因他而死,他却这般含糊其辞,甚至为了开疆扩土,不惜破坏我母亲用一生换来的两国和平。” “是了,当今圣上不作为,任人唯亲,真是个昏君。”九梦入世没多少时日,就听闻这皇帝诸多昏庸无能之事,想到这里也不禁捏碎手上的糕点。 “陈年往事了,居旵定会查明真相,手刃仇人。”居旵语气上故作轻松,目光却难得坚定。 “哎,可若这事是当今那位指使的呢?”九梦无奈道。 “那也便要诛之以报弑母之仇。”居旵从她眼中看到了担忧,立马转口道,“九梦不必为在下担忧,居旵已经查清毒并不是那位所下,他对母亲还算念点旧情,干不出这事来,但是仇人之嫌还在调查中。” “非也,九梦没立场插手居旵的家事,只是想到若是这昏君继续当道,则民不聊生,若是昏君西去,也就是辽北大军入境之时,百姓皆苦。”九梦不知为何,突然发出这等大逆不道的感叹,从前她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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