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觉得皇后十分失职,她的德行不配当皇后,被废了才是正确的。 一些臣子正要出列数落皇后的不是,就见皇帝看着荣阳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对荣阳侯说:“皇后还在信中提到了淑妃,知道淑妃有了身孕,她非常欣慰,还顺便给淑妃和淑妃肚子里的孩子也祈了福,希望淑妃能顺利诞下皇嗣。” 荣阳侯听了皇帝特意跟他说的这番话,心中一惊,冷汗马上就流了出来。 从皇帝刚才提到皇后飞鸽传书的时候,荣阳侯就开始紧张了。皇家的信鸽他是知道的,那都是培育出来最优良的信鸽,可以日行六百里,从苏州到长安最多四天的时间,可是四天之前,皇后不应该已经葬身火海了吗,她又怎么能给皇帝飞鸽传书? 莫非皇后并没有死?是杀手那边搞错了,以为皇后死了所以给他传了错误的信息? 还是说,皇帝已经知道了皇后遇害的消息,这样说是为了试探他? 荣阳侯心虚不已,但为了不露出马脚,也只能故作镇定,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臣替淑妃娘娘谢过皇后殿下。” 沈定见他这个反应,心中更是愤怒,恨不得当场揭发他的恶行,让满朝文武一人一口吐沫将他淹死。但他也只是冷笑着,一字一句地对荣阳侯说道:“皇后还在信中关心了荣阳侯,说等她回宫后,一定要召荣阳侯和你夫人进宫小聚。” 荣阳侯心里有鬼,听到这话后几乎被吓得膝盖一软当场跪下。他们害死了皇后,若是皇后真的想要见他们,岂不是以鬼魂的身份来索命? 看他冷汗直流的样子,沈定又“好心”地关心他道:“荣阳侯怎么突然流了这么多汗,可是身体哪里不适,还是朕着宣德殿太热了,要不要朕让人多加点冰?” 荣阳侯本就心虚不已,被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就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飞了,噗通一声突兀地跪在了大殿上,颤颤巍巍地擦着汗道:“臣、臣无事,只是昨夜没睡好,身体有些吃不消,休息一下就好,多谢陛下关心。” 沈定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他:“荣阳侯为何睡不好,可有请大夫看过?实在不行,朕可以派李太医去你府上给你看看,李太医在治疗精神疾病上面可是很有心得的,之前皇后因为受到惊吓彻夜难眠,也是李太医给开药治好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荣阳侯又怎么敢让李太医去他府上给他看病?如果林祯真的已经死了,那李太医生前和她接触过那么多次,说不定会附在李太医的身上来找他索命呢?虽然他并不确定世上到底有没有鬼魂之说,但他做贼心虚,自然是害怕的。 于是他连忙表示道:“臣多谢陛下关心,臣只是偶尔一两夜休息不好,是老毛病了,过段时间就会自己痊愈,就不用劳烦李太医了。” 没想到皇帝听了他这话后,就意有所指地说道:“荣阳侯经常会偶尔失眠?可别是白日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夜里才睡不着吧?” 说到后面,皇帝声音都冷了下来,荣阳侯快要被他给吓死了,连忙磕头表示道:“臣不敢!” 见他乱了阵脚在那不停磕头,沈定也只是冷眼看着。而荣阳侯心虚,生怕皇帝已经察觉了什么,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他就往死里磕头,很快额头都青了,也不见皇帝让他停下。 沈定是恨不得他就在这里磕头磕到死算了,他这样的贱命,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也抵不上林祯一条命。 但这么多大臣看着,若是荣阳侯真的磕死在宣德殿里,估计会弄得其他大臣也惶惶不安,所以当荣阳侯磕得几乎要晕过去之后,他才好心地说道:“好了,朕只是开个玩笑,荣阳侯怎么就当真了呢,快起来吧。” 荣阳侯这才如释重负,两股战战地站起来,他的额头已经被磕破了,血和汗水混在一起,看起来怪渗人的,而他因为害怕,也不顾上疼。 沈定对此视而不见,也不让他先回去包扎伤口,就让他这样站在殿里,直到下朝。 看到皇帝对荣阳侯这阴阳怪气的态度,其他大臣都有些纳闷,难道是皇帝看不顺眼荣阳侯,所以故意刁难他?可是荣阳侯到底做了什么才让皇帝变得如此尖酸刻薄,明明林淑妃有了身孕,按理来说,皇帝应该会看在林淑妃的份上,宽待荣阳侯才是啊。 沈定下朝后直接回了清心殿,一回去就问值班的宫人,有没有收到信。宫人们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信,怕他看了信后又会暴怒如雷,弄得他们心惊胆战的,所以将信递过去的时候,小太监的手都在抖。 好在皇帝的注意力都在信上,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很快,他们预料中的暴怒如约而至。 沈定看完信后,再一次将面前的桌子掀翻过去,龙颜大怒道:“没用的东西!朕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一个小女孩都看不好!该死!” 桌子连同上面的器具砸了一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宫人们被吓得跪了一地,连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郑华更是膝行到皇帝身边恳求道:“陛下,如今皇后殿下下落不明,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后续才能为皇后殿下主持公道啊!” 沈定失态道:“祯儿如今生死不明,你要朕怎么息怒,怎么保重龙体!”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暴怒,直接喊来当值的暗卫:“你去城外,让苏州那个信使明日朝会上将苏州急报呈上,朕要好好跟他们算一算账了!” 荣阳侯被皇帝敲打了一顿,回家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的,好不容易回到府上,管家见他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的,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让下人去请大夫。 府上其他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也被吓得不轻,连忙问他今早上朝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荣阳侯不方便跟他们说实话,只好说是没看路撞到了柱子,才磕成这样,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的,就让他们下去了。 荣阳侯老夫人闻讯而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正要说什么,荣阳侯就拉着她进了屋内,关上了门。 见他神神秘秘的,荣阳侯老夫人眼皮一跳,急忙问道:“可是陛下那边知道了什么?” 荣阳侯叹气道:“今日我被陛下召去宣德殿,陛下跟我提起了皇后,我总觉得陛下在针对我,也许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声张,偷偷地清算一下咱们府里的钱财,实在不行,只要风声不对,就马上安排孩子们离开京城。” 荣阳侯老夫人听他这么说,就更紧张了,握住他的手道:“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荣阳侯冷笑道:“谋害皇后,能不严重吗?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陛下不一定能查到是我们做的,只是以防万一。” 情况在第二天发生了变化,君臣们在宣德殿上朝的时候,侍卫匆匆忙忙跑进殿道:“陛下!苏州急报!” 沈定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道:“传!” 不一会儿,一个风尘仆仆的驿使就走进殿来,重重地跪下,慌慌张张地说道:“陛下,苏州来信,说是数日前道观起火,皇后殿下、皇后殿下她在大火中失去了踪迹,怕是、怕是凶多吉少。” 话音刚落,就见皇帝拍桌而起,一脸的不可置信和震怒,爆喝道:“为什么会发生火灾!皇后呢!朕不是让他们好好保护皇后吗!一群没用的东西!朕养着他们有什么用!皇后遭遇不测这么多天才通知朕!朕看他们都不想干了!都给朕找!找不到皇后,朕就让苏州官府那些人给皇后陪葬!” 大臣们都没来得及听驿使说了什么,就见皇帝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火,吓得他们连忙跪下,劝道:“陛下冷静,陛下息怒啊!” 没想到皇帝反而更加愤怒了,拍着桌子说道:“皇后生死不明,你们让朕怎么冷静,啊?!你们这些废物,是不是也在心里盼望着皇后早点死,好给你们的女儿妹妹让路呢!” 大臣们急忙表忠心道:“臣没有,臣不敢,还请陛下明鉴!” 沈定气极反笑,下令道:“传朕命令,立即派兵千人前往苏州搜寻皇后下落,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再找不到皇后,就将苏州知府等人押回京城,朕要将他们五马分尸给皇后陪葬!” 说这话的时候,沈定刮了人群中的荣阳侯一眼,荣阳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连无辜的苏州知府都要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那作为始作俑者的他,若是被皇帝查出来,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他不敢想象。 其余大臣见皇帝下了这样的命令,也是震惊不已,有的大臣马上反应了过来,劝谏道:“陛下万万不可草率行事!待查明真相再定罪也还不迟啊!” “是啊陛下!若是滥杀无辜,反而会给陛下和皇后殿下带来不好的影响,皇后殿下知道陛下这样做的话,也会不高兴的。” 沈定现在听不下任何劝谏,他这几天几乎要被林祯遇害这件事给逼疯了,好不容易才能宣泄出来,他又怎么甘心,他指着这些大臣说道:“谁再给这些人求情,朕连他一起杀!” 臣子们惶恐不已,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不敢再出声了。 林敬则算是这些臣子中比较冷静的了,但也是看起来而已。他在沙场征战了这么多年,经历过了多少生离死别,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将生死看淡,可真当得知自己女儿九死一生时,他才发现原来他并做不到无动于衷。 只是他习惯了冷静去对待任何事情,作为大将军,在带兵打仗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喜形于色,自乱阵脚,所以不论遇到什么,他都要冷静沉着,才能更好的应战。 但是他紧握的拳头,额角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沈定看了他一眼,自觉对不起他,气焰便消散了一些,摆手道:“退朝!” 林敬则一脸麻木地跟随着其他大臣往外走,大臣们都在议论皇后遇害之事,看到他这样,想起来皇后是他的女儿,失去女儿的他实在令人同情,就忍不住走过来,真诚地安慰他两句。 没走多久,就见郑公公赶来,在后面喊道:“林大人!陛下请您到清心殿,有话要跟您说。” 不用猜,众人都知道皇帝叫林敬则去是说皇后的事情,所以安慰地拍了拍林敬则的肩膀,就摇头叹气地离开了。
第356章 35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林敬则沉重地来到勤政殿, 进去就看到皇帝正坐在龙椅上发呆,情况跟自己比起来好不了多少,估计是林祯出事也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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