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再也顾不上林祯,直接让流苏将她扶进殿里看芳修仪生产,林祯本来也想跟进去,但是被孙贵妃身后的孙才人拦了一下。 只见孙才人对她摇了摇头,用唇语示意她不要进去,未出阁的女子进产房,还是这样惊险的产房是很不吉利的,林祯只好留在外面等着。 眼见殿里女子的惨叫声越来越大,似乎在经历很痛苦的事情那样。林祯从未见过女子生产,不知女子生孩子竟然是如此惨痛的一件事。她被芳修仪的惨叫声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期盼这场生产快点结束,芳修仪能够母子平安。 之后,宫女们将一盆盆红色的血水端出来,远远的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在场的嫔妃们都忍不住用手帕捂住鼻子,一脸的嫌弃。林祯不小心看到盆里的血,只觉得肚子一阵恶心,差点当场晕过去。幸好身旁的皇帝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见她脸色苍白几欲呕吐的样子,就一边轻轻地给她拍背,一边皱着眉头望着产房。 嫔妃生产,情况如此危急,他作为皇帝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只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表现出来,其实心里还是牵挂着的。 不知过了多久,芳修仪的声音都已经喊哑了,也因为失去力气渐渐小了下来,但血水还是一盆接一盆地从里面端出来,整个永祥宫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可还是没有孩子的消息,有经验的嫔妃都感觉这次芳修仪是凶多吉少了。
第94章 94.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殿里, 皇后坐在产床前,揪心地看着稳婆们给芳修仪接生,太医们则在外面配药, 手忙脚乱的。皇后见芳修仪这么久都没生出来, 就着急地问稳婆:“怎么样,出来了吗?” 稳婆也很焦急,顾不上满手是血,擦着额头上的汗对皇后说:“芳修仪情况不太好, 这样下去母子两人都会有危险, 皇后娘娘您看是保大还是保小?” 听到这话, 皇后一惊,急忙站了起来,对产房里的所有人说:“本宫命令你们, 一定要让芳修仪母子平安!不然本宫饶不了你们!” 她不敢将芳修仪的情况拿去请示皇帝, 因为她知道,皇家从来只重视子嗣,而不在意嫔妃的死活。先皇还在的时候, 有个嫔妃也是难产, 太医问先皇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先皇毫不犹豫就选择了保小, 最后那个嫔妃死得非常惨烈, 她不能让芳修仪那落得那样的下场。但是她也不能擅自做主保大,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太医和稳婆,让他们务必帮芳修仪把孩子生出来。 躺在床上原本已经失去知觉的芳修仪这时却突然清醒了过来, 虚弱地喊了皇后一声, 皇后连忙走过去,蹲在床边安慰她说:“妹妹不用担心, 你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等你生下孩子,本宫就求陛下晋你为贤妃,为了你,为了孩子,一定要撑住!” 而芳修仪却握住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娘娘,臣妾怕是不行了,臣妾有一事要求您,帮臣妾……好好照顾孩子……啊——” 话还没说话,芳修仪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像是拼死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她的手紧紧握着皇后的,两人手背上的血管因为过于用力都凸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啼,芳修仪才慢慢地松开了皇后的手,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稳婆将血淋淋的婴儿抱了出来,正准备跟皇后报喜是个小皇子,但是皇后却全然顾不上孩子了。 皇后看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昏死过去的芳修仪,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她的身子,轻声喊道:“妹妹?妹妹?” 芳修仪怎么都回应不了她了,皇后大惊失色,连忙对外面的太医喊道:“太医!太医快进来看看芳修仪!” 太医闻声蜂拥而至,皇后让出床前的位置给他们,这几位资深的太医急忙蹲在床前给芳修仪诊脉,看芳修仪的眼瞳,探芳修仪的鼻息。 过了一会儿,以杨太医为首的太医们都离开了床边,遗憾地对皇后摇了摇头:“恕臣等无能,芳修仪她、她已经去了。” 皇后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几欲摔倒,幸好流苏扶住了她,劝慰她道:“娘娘保重啊!” 皇后稳了稳心神,有气无力地抬起手道:“去、出去将芳修仪的事告知陛下。” 外面的人听了芳修仪一天的惨叫声,直到方才终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皇帝大喜,周围的嫔妃宫人不论真心与否,都齐声祝贺他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沈定听到婴儿落地的声音也很是喜悦,同时也为芳修仪松了一口气,这是他步入而立之年后的第一个孩子,注定不凡,他大喜道:“好!” 虽然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但是却迟迟不见殿里的人出来报喜,有些诡异,沈定正要派人进去一探究竟,就见芳修仪身边的大宫女一脸惨白地走了出来,慌张悲痛地跪倒在皇帝面前,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我们家娘娘产后血崩,已经薨了!” 此言一出,沈定刚才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了,他质问道:“太医呢!太医没能及时救她吗?” 大宫女用力地摇了摇头,又重重往地上一磕,哀求道:“还请陛下进去见娘娘最后一面吧!” 沈定想都没想就大步流星走进了殿里,其他嫔妃仿佛还没从芳修仪难产而死的事实中回过神来,直到皇帝走进去了,她们才反应过来,神情各异地跟着进去。 殿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浓重得让人心惊,可想而知芳修仪刚才那场生产有多么惊心动魄,嫔妃们都有些惶惶然,特别是还没生产过的那些年轻的嫔妃,见状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她们跟着皇帝进入内室,就看到皇后愣愣地站在芳修仪的床前,越过皇后的身子,可以看到芳修仪横死在产床上的惨状,胆小一点的嫔妃直接吓得低呼一声,躲到了后面去。 林祯知道自己不应该进来看的,但还是忍不住跟了进来。她懵懵懂懂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一眼看到床上芳修仪那张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整个人僵硬地躺在床上的样子,她一下子就懵了,甚至忘了害怕,就傻傻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芳修仪。 大家都沉浸在芳修仪死亡的事实里,没有人记得林祯还是个孩子让她出去。皇后哀痛地走到皇帝身边,低声对皇帝说道:“陛下,是臣妾无能,没有照顾好芳修仪,还请您节哀,芳修仪的后事还要您来定夺。”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胳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朕不怪你。” 然后他才提高声音,强忍着悲痛宣布道:“芳修仪久侍宫闱,秉德恭和,孕育皇嗣有功,今薨逝,特追封为贤妃,其后事,朕和礼部商议后再定。” 殿里一众人连忙跪下,磕头道:“请陛下节哀!” 在这一众求皇帝节哀的声音中,婴儿的啼哭声格外明显,沈定这才想起来他刚出生的幼儿,回过头来看去,示意稳婆将孩子抱上来。 稳婆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上来,也不敢报喜,只能小声地对皇帝说:“陛下,修仪娘娘给您生了个小皇子。” 沈定看着他刚出生就失去亲娘的幼子,心中爱怜,便道:“此子便赐名为瑜,暂时交由皇后抚养。” 皇后闻言一屈膝道:“臣妾定不辱使命,好好照顾皇子。” 因为芳贤妃的去世,宫里就萧条了不少,原本的红灯笼都被拆了下来,换上了黄色或者白色的灯笼。皇帝下令妃位以下的嫔妃以及庶出的皇子公主都要给芳贤妃服丧一个月,三妃不得穿华服,宫中不得举办娱乐活动。 皇帝很快就和礼部的大臣们商量好了芳贤妃的后事,芳贤妃被谥为肃柔贤妃,风光葬入妃陵。 芳贤妃是皇帝的第一个女人,是先皇后指给皇帝的侍妾,服侍了皇帝二十年,为皇帝生下两位皇子,自然与其他嫔妃不同。皇后跟她还有叶德妃是一起从东宫入驻后宫的,感情深厚。她去世,虽然皇后不用给她服丧,但为了表示哀痛,皇后还是摘下了首饰,穿上了素色的衣服,在栖凤宫里给芳贤妃抄写经文。 沈瑜被放到栖凤宫抚养,但皇后本身就生着病,怕把病气过到孩子身上,不便近身照顾,只好给他配几个奶娘和宫女太监,独自抚养在后殿。 林祯去看过他几次,看着他从红彤彤皱巴巴的样子变得白白胖胖起来,想起芳贤妃为了生下他而失去了生命,一边感叹芳贤妃伟大的母爱,一边又为芳贤妃感到痛惜。 经过芳贤妃生产一事,林祯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她懂得了女子分娩的危险,懂得了天下母亲的不易,她尊重和敬爱她们,但同时她也畏惧成为母亲。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像芳贤妃那么勇敢伟大,她怕疼,怕死,所以她一时对未来产生了迷茫。她将来要嫁给皇帝,那就必不可免要为皇帝生儿育女,可是她并不想生儿育女,她只想好好地活着。她甚至打起了退堂鼓,她不想嫁给皇帝了,也不想嫁给任何一个男子,她想求皇后乃至皇帝放她出宫,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那样做,她很纠结。 林祯又想到皇后让杨太医给林依开的药,世界上真的有吃了就不会生育的药吗?如果真的有,那她倒是希望自己也喝了那药,那样就不用再担心自己会死于生产了。 也许她可以问皇后要,甚至偷偷去问杨太医给她药方子。 沈瑜还不知道他的出生是用自己娘亲的命换来的,没心没肺地对着林祯笑。林祯勉强地对他做了个鬼脸,让奶娘好好照顾他便出去了。 她去到正殿,皇后强撑着病体给肃柔贤妃抄经,见她进来了,便对她说道:“肃柔贤妃的遗体已经迁到玄武门外的常吉宫,后宫嫔妃皇子公主们都在那里为她守灵,我无法过去,你替姑母过去一趟,送她最后一程吧。” 林祯应了声好,便带着宫人往玄武门外的常吉宫去了。 常吉宫里香火不断,存放着肃柔贤妃的金棺放在正上方,殿里跪满了嫔妃皇嗣和宫人,哭声不断。 林祯悄悄地走进去,跪在金棺旁边的是二皇子,他的生母正是肃柔贤妃,此时他正面无表情地往火盆里放纸钱,估计是过于悲痛,所以已经麻木了。 林祯想到他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年轻轻轻的就失去了母亲,很是同情他,便绕过一众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的嫔妃皇嗣,走到他身边蹲下,轻声安慰他说:“二殿下请节哀。” 沈穹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抬起头看到是林祯,有些意外。毕竟林祯是皇后身边的人,又是外臣之女,跟他母妃无亲无故的,按理来说并不需要为他母妃服丧,但林祯还是来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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