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僵直,尤是看到李瑀衍唇边闪过一丝得逞,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这一举动是为何。 “祁将军。”李瑀衍不慌不忙松开江晚渔,望向祁屹的眼神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挑衅意味。 祁屹后槽牙咬得极紧,他盯着江晚渔看了几息,强压住怒气,“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这一声拜见喊得很用力,若不是重兵在周围把守着,他握紧的拳头说不准就砸在了李瑀衍脸上。 “祁将军,你府上的婢子真是能力过人,听闻本宫受伤之后,竟连忙赶来为本宫上最好的伤药,待本宫回宫,定会为你美言几句,在难民营受伤一事,看在这上好的伤药的份上,本宫就不再追究你的责任。” “微臣……多谢太子殿下宽仁!” “要谢就谢你这婢子罢,若非她对本宫有心,本宫定不会轻饶你。” 祁屹沉默不语。 江晚渔合上那罐伤药,躬身道:“这都是奴婢该做的,既伤药已上好,奴婢就先退下了。” 李瑀衍大手一挥,容许她离开。 祁屹向李瑀衍禀告今日所有事后,目送着李瑀衍回卧房,主院归于平静。 祁屹连晚膳都吃不下,直径就往玉笙居赶去。 江晚渔早已预料到他要来,提前让双溪备好酒菜摆在小院里,她也坐在小院子等着他。
第163章 你要与我闹? 江晚渔见他脸色黑沉着,尽量轻声唤他,“阿屹哥哥,上回你说想吃茄子瓜,我让双溪重新做了一份,趁热尝尝罢。” “嗯。”他话不多,坐下之后就闷头吃东西。 吃得也不多,一块小小的茄子瓜要嚼好多下,才吞咽下去。 “阿屹哥哥,今日我与晗月去了三公主府上,见jsg到了大哥,他确实与醉香楼的头牌有来往,但头牌的死绝对与他无关,经由我们的分析,头牌十有八九是凌伊阳害死的。” 祁屹头也不抬,“嗯。” “那日头牌定不会是自己愿意出醉香楼,那个与她一起死在屋棚的男人也只是个替死鬼,只要找到邀约头牌出醉香楼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查到关于凌伊阳的蛛丝马迹。” 祁屹又用鼻腔哼出一声嗯,再没有别的反应。 她觉得这样根本沟通不了,只好先将正事放到一边。 “阿屹哥哥,你不开心吗?平日里你过玉笙居来,都不会只说这点话。” “没。” “那我方才所说的事情,你都听进去了么,打算如何着手解决?” “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她搞不明白,“阿屹哥哥是因为方才太子的事情与我生气么?我可以解释,阿屹哥哥要听吗?” 他懒懒掀起眼皮,看上去不怎么在意,“说。” “我听说太子受了伤,还是在阿屹哥哥的管辖范围内,此次太子出宫,皇帝定是让阿屹哥哥保护太子安危,如今他出事,消息传进宫中,皇帝不会饶过你。 我想着若是能替阿屹哥哥分担一些烦忧,所以才将伤药献上给太子,我自制的伤药,效果极佳,阿屹哥哥也是知道的。” 她软着声音解释完,偷偷瞥了一眼祁屹,发现他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她也对上他的眼眸,等着他回答。 半晌,祁屹才道:“所以你给他上药,还顺势坐进了他怀里?” “不是的!我没站稳,不小心才会跌倒,原本我已经抓住了旁边的石桌边缘,谁曾想太子竟行小人之举,将我往他怀中拢,周围站满了人,我当时若是奋力挣扎,我与太子关系更是含糊不清。” 祁屹冷笑一声,“我让你在玉笙居待着,你为何不听?你既知道李瑀衍不怀好意,为何还要往上赶?还是说你对他旧情未了?” 这一连串的疑问,叫江晚渔听起来极其不适。 秉着想要与他好好沟通的心态,她深吸了一口气,“阿屹哥哥,我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想要为你做点事情……” 她话还没说话,祁屹就怒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情,以你现在的身份,又能为我做什么?你只需要好好听我的话,安心待在玉笙居里!” 即便是知道他现在气得不轻,可听到他口中说出这些话,她心头压着的那口气,百转千回,终是没法咽下。 “是,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也做不了,但我就这样无所作为,任何事情都不能解决,我打一开始并不知道太子的伤势如何,若是我的伤药能快速治愈太子,他说不准会饶恕你一次!” “我不需要他饶恕,他想罚我便罚,我都无所谓,我就是看不得你坐在他怀里!” “祁屹,你说你心悦于我,实则不然,你只是想把我变成你的所有物,困在牢笼里,让我一点点失去自我,只能依附你生存。” 他剑眉蹙得紧,“我何时将你困在牢笼,你可以自由出入将军府,我何曾将你束手束脚捆在我身边?” 她自嘲般笑了一声,“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你叫我什么?”祁屹重重放在手中的碗筷,黑眸沉得能滴出水来。 “将军大人。”她不怯不惧,正面迎着祁屹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很久,久到躲在暗处的双溪和青雨看得寒毛竖起。 不知过了多久,祁屹先开口,“你要与我闹?” “将军大人,奴婢不敢,此事是奴婢做错,还请将军处罚。”她又恢复了那个在人矮檐下,事事都低头的奴婢。 “好,就照你说的办,从今以后,你不得出入玉笙居半步,你说我想把你变成我的所有物,我就做给你看!” 祁屹没给她说话的余地,大步走出玉笙居,不到半刻钟,玉笙居外站了一排护院,个个手拿着兵器。 双溪和青雨从门后出走,担忧地看向江晚渔,“姑娘,这该如何是好?” 她还在气愤中没缓过来,“我也不知,走一步看一步罢。” 祁屹要这样困着她,她确实很难出将军府。 不能出将军府,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去办。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手握很多证据,就差祁屹帮她将这些证据递送至皇帝面前,她就有机会一举绊倒凌家。 可今日她却和祁屹吵了起来。 心中有些后悔,她方才应该努力忍忍,事情办好之后再和他吵不更好么? 眼看着玉笙居外站着的护院,她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坐在书房里的祁屹,也在垂头想着江晚渔方才说过的话。 他心里虽窝着一团火,但也把她说的每一句话听进耳朵里。 想要找出那日负责邀约醉香楼头牌的人,还得动用暗影阁的能力。 祁屹交代府上的龙翼卫保护好太子,自己独身骑上烈马出了将军府。 行至鬼街后,他径直去往地藏仙蕊。 景伯刚好在铺子里坐着,夏裕也在里边接受牧善的熏治。 “阿屹?你不是应该在处理难民营的事情么,怎会有空到老夫这儿来?” “我来求景伯办件事。” 景伯撑着拐杖起身,脸上的褶皱随笑容加深,“老夫与你说过,日后就莫要叫老夫景伯了,我们之间位份不同,过去老夫不知道你的身世,现在知道了,就不能不守规矩。” 祁屹道:“不论我是什么身世,终究是景伯将暗影阁交给我,我才有底气在朝堂站稳脚跟,否则我恐怕敌不过那些人的尔虞我诈,更没有机会遇到夏裕。” “是啊,天缘不可违,自打老夫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是熟悉,你这双眼睛像极了他,可得知你身上并无胎记,说实话,老夫难过了一阵子。” 景伯拍了拍他厚实的背,看向躺在榻上的夏裕,“若不是你碰巧遇上了夏裕,看到他身上带着的那块挂件,老夫永远不会知道,婧贵妃当年竟生的是双生子,当年先帝亲卫为了掩护你们俩出宫,分别将你们带去了不同的地方。” “你是幸运遇到了铁匠,夏裕就没这么幸运,不仅中了毒,还被丢在慈幼院,如今落得这么个痴傻的下场。” 祁屹沉沉吸了一口,又吐出,“我会把一切都夺回来,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夏裕。” 若不是那日随江晚渔进慈幼院,他永远不可能知道,在这世上,他竟还有一个亲兄弟。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是前朝皇帝之子…… 当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以为自己是个被爹娘抛弃的婴孩,遇上阿爹,才捡回一条命。 他这二十年来活得何其艰难,孤身一人,不是没有恨过生出自己的爹娘,可即便是恨,也找不到恨的对象。 他连亲生爹娘一面都没见过。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不仅有父母,还有一个弟弟,他并没有被爹娘抛弃。 相反的,爹娘是为了救他,那些忠臣也是为了保护他和弟弟,丢了一条又一条的命。 江家亦是如此。 江家人是前朝皇帝的心腹,一心只为国家,当今皇帝泰昌帝本想早早就除掉江家,可新帝登基,难免会遇到反对自己的臣子和百姓。 为了使得臣子和百姓信服,泰昌帝只好先留下江家以及一些前朝忠臣,双方都知道彼此各怀心思。 江家忍辱负重,暗中寻找先帝遗孤,也就是夏裕的下落,明面上顺从泰昌帝,为其做事谋政。 泰昌帝能坐上皇位,定是有他的诡秘心思,他的眼线一早就告知他,这些忠臣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泰昌帝并不打算打草惊蛇,他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每日正常上下朝,对所有臣子都一视同仁。 实际上,他比所有人都先找了前朝皇帝的遗孤。 夏裕的踪迹和身份被泰昌帝发现,他先是找寻奇毒,再偷偷灌夏裕喝下,导致他变成现在的模样。 因为夏裕变得痴傻和长不大,前朝忠臣们这十几年来,无一人能寻到夏裕的踪迹。 但忠臣们并没有放弃,江家被陷害抄家,景伯为了保存实力而隐世。 如今终于寻到了夏裕。 可惜,看到夏裕的模样后,景伯和隐匿在暗处的所有忠臣都受到了当头一棒。 这样的前朝太子,根本担不起复朝大业的责任,更带领不了将士们反了皇位上的这个昏君。 众人无望之际,祁屹却带着半块挂件出现了。 他的这半块挂件,是襁褓中带着的,阿爹怕被崔氏拿走变卖,就一直替他保管,藏在铁匠铺里。 等到他出岭儿村的那一日,阿爹才将挂件还给他,并且交代他要好生保存,因为这东西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现在想来,阿爹当时应是隐约知道他的身世,只是怕惹祸上身,才没有明说。 多亏了当年舍命将他送出宫的亲卫,躲过了这么多双眼睛,甚至还瞒住了当今皇帝,众人皆不知,jsg还有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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