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把长林抱在怀里,摸摸孩子的头,还有余烧,便问林儿道:“哪里想阿娘?” 长林摸着心口说:“这里。” 文瑾问赵姐儿道:“怎么发烧了?张亭荺怎么说?” 赵姐儿回复道:“主儿,昨夜里小殿下不肯睡,踢被找您,阿嬷、太后、我几个人好哄都不起作用。后夜里发烧了。” 傅景桁关切道:“用药没有?” 赵姐儿还没回话,孟婉便先行出声,“用了药了,臣妾该死,因为担心大皇子身体,所以捏着小鼻子灌了药。” 说着便跪在了皇帝脚边,又楚楚可怜抬起眼睛说道:“请君上责罚。” 傅景桁轻轻摆手,“起身。病了不吃药哪行,你做的不错。没什么可责罚的。” 夏苒霜顾大孙儿顾了一夜,这时头有些昏沉,对皇后也有不满,拧眉道:“皇后昨儿夜里如何不回宫?家里有幼子,身为母亲心里不记挂吗?亏了孟婉昨夜有主意,又是扮鬼脸儿,又是唱歌的哄了长林一夜,后面哄好了,她抱着孩子一夜没丢,胳膊也累酸了。一伸胳膊就作痛她也不声张。” 文瑾叹口气,是,自己不称职,昨儿下大暴雨也是她的错,她可以呼风唤雨,温声道:“昨儿叫雨阻在半路了,心里想着林儿,可惜不好赶路。” 傅景桁说道:“她和朕一起的,在外面办事。” 夏苒霜这才点了点头,“毕竟是皇后,往后不能再抛头露面了,往后在后宫里,不要再出门了。国子监和酒楼生意都丢下吧。” 文瑾皱起眉来,但毕竟三天后自己就走了,也没有同皇太后争执什么,只说,“臣妾知道了。” 孟婉连忙劝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才成为国子监太傅,还有酒楼生意也是近二年的打拼积累,丢了就等于失去了梦想。娘娘,您不要因为昨夜皇后娘娘缺席大皇子的身边而生气,皇后娘娘也是因为她哥哥和义父造反的事着急,想办法补救呢,都是为了皇门。家里的事,臣妾理应为皇后娘娘分担的。” 说着,揉了揉犯痛的胳膊,抱一夜小孩儿,胳膊都伸不直了,自己比皇后更像孩子的母亲,尽职尽责的。 文瑾听见孟婉字里行间在说她不是称职的母亲,她微微笑道:“孟贵妃你辛苦了。” 夏苒霜颇为满意的看了看孟婉,“皇帝,皇后,你们二人近日可是冷落了婉儿了。皇后当劝皇帝去春平宫走动走动才是。皇后身子因为流去龙凤胎不再能生养了,与皇帝当远些。身为皇后,不能满心里儿女私情,要为绵延子嗣考虑呢。” 孟婉脸也红了,“君上同皇后娘娘恩爱有加,实在是社稷之幸。” “社稷之幸?”夏苒霜不悦,“婉儿休要胡说。百官弹劾,哪里是社稷之幸。眼下当回避官怒,和皇帝保持距离才是。” 文瑾听来听去,也觉得处处没有自己立身之地了,哪里都是错,她抱着长林,亲了亲儿子的面颊,“臣妾受教。会与君上远些。” 眼下到了午膳的时候,下人布膳。 夏苒霜叫人搀着,留孟婉及皇帝、皇后一起用饭。 文瑾摸摸长林的裤子,有些湿,“孩子裤子尿湿了,快暖干了。臣妾不留下用膳了,回去给孩儿换下裤子。” 孟婉肩头一颤,她抱一夜小孩,的确没让小孩儿去小解,小孩儿哭闹她就哄,不知是小孩儿想小解呢,“必是刚刚尿湿的。” 文瑾睇了下孟婉,见她身上衣物也有些潮湿的痕迹,“你抱那么久,你身上衣服也湿了些,你也换换衣服吧。” 孟婉颇为不好意思,“臣妾衣衫没有湿呢。” 夏苒霜拧眉,“婉儿,你没发现林儿尿湿了裤子吗?怎么会这般粗心呢?孩子把裤子暖干,多难受呀。” 孟婉忙说,“婉儿抱着的时候,大皇子没有小解呀。皇后娘娘,为何这般说呢。是因为,容不下婉儿为这个家出一份力么。” 傅景桁沉声道:“行了。都别说了。母后也不必忧心,朕往后去春平宫多坐坐就是。” 孟婉心中欢喜。 夏苒霜这才放心,“到底不能和群臣一直不合。为了女子和群臣相悖,不好。” 傅景桁睇了眼文瑾,他自己也乏了,为了平息百官的怒火,也出于不让众人将目光都投在文瑾身上,他将皇宠分了些给孟婉,总归文瑾一心要走,他不便再强求什么,“皇后回去中宫吧。朕在这里同母后与孟贵妃用膳。” “嗯。”文瑾抱着长林打算走,长林拉住傅景桁衣袖道:“父皇,你为什么不同林儿一起回家用膳?你为什么要同那个姨姨一起食饭?” 傅景桁摸摸儿子小手,“晚上同你用饭,好不好?晚点父皇去看望你,陪你玩秋千。” 长林抽抽嗒嗒要哭,“林儿要父皇现在陪林儿回家,林儿要父皇抱抱。父皇,林儿心里也一直在想你...” 傅景桁心里不忍,只说,“听话。” 文瑾便抱着长林离开了承乾宫。她走后,孟婉便服侍着皇帝用膳,皇帝并没有用饭菜,只空腹饮了些酒水,他母亲道:“曾经母后劝过你,不好把她扶起。眼下既然扶起,就冷着些,过阵子再说吧。” 回到中宫,文瑾便给长林换衣裤,小孩儿大腿上被尿浸红了,她拿温水给孩子洗了洗,小孩儿一舒服就在床上来回爬,特别活泼,爬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在床上蹦蹦跳,问她:“阿娘,林儿厉害吗,林儿跳得高不高。” 文瑾忙说,“不要在床上蹦蹦跳。磕到了。” 长林就不跳了,虽然还发烧,一见阿娘就好了大半,他钻进阿娘怀里说,“阿娘,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你父亲很喜欢我们的,你父亲最喜欢我们了。你父亲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只是你父亲有他的顾虑,不能只喜欢我们。有人会不高兴的。”文瑾摸了摸儿子的头,说着他并听不懂的话,“以后你要听皇祖母和父皇的话。” 长林抬起头,大眼懵懵懂懂地看着母亲,“林儿最听阿娘的话。阿娘叫林儿听谁的话,林儿就听谁的话。” “那你也要听他们给你安排的新阿娘的话。好好食饭,好好学本领。”文瑾交代着两岁的儿子。 “我不要新阿娘。我要我自己的阿娘。”长林不解道:“你不要林儿了吗。” “阿娘要去给你买礼物,有阵子不能回家。”文瑾温声说着,“就是你记住,阿爹和阿娘都好爱你。只是局势所迫,阿娘离家去给你买礼物是最好的选择了。你照顾好你那不能自理的父亲吧,别叫他喝酒了。林儿要什么礼物。” “要糖人。” “不可以吃糖。” “要...阿娘。”
第261章 院判嘟嘟 “我的小乖乖。阿娘好好抱抱你。” 文瑾把儿子抱了,亲了亲小脸儿,两岁小孩儿肌肤嫩得很,当母亲的亲他不够。 小家伙特别幸福,小脸上的开心不加掩饰,小声炫耀说:“赵姐儿,你看见了吗,阿娘最喜欢我了,阿娘亲亲我了。阿娘都没有亲亲你吧。” 赵姐儿也被大皇子可爱模样逗笑了,真漂亮小孩儿,眼睛像君上,嘴巴像皇后,鼻子像君上,下巴像皇后,好可惜帝后要分离了,也好可惜曾经长林会有弟弟妹妹却没有保住,以后大皇子要在大大的皇宫一个人玩儿了,怪孤单的, “看见了。我们每个人都最喜欢大皇子了。大皇子都好勇敢,每次张亭荺与您左膝施针,大皇子都不哭哭的。今儿又要施针治腿了,一会儿还不哭哭,好不好。” 傅长林自一岁四个月起开始接受张亭荺的施针灸治疗胎带的残疾,之前南藩王傅昶派的刺客踢了文瑾四月孕肚二脚,小孩在胎里左膝发育并不好,每天张亭荺会拿三寸长的针灸给小孩施针,左膝周围扎上十来针,扎进肉里一寸多,说是通血脉的。 文瑾作为一名母亲,儿子被伤害,她对傅昶的恨是发自肺腑的,对娄淑静太后的恨也是发自内里的,自己的孩子在胎内就被踢残疾,她没有一日不想亲手手刃傅昶和其母。六个月,孩子左膝被扎了上千针,针针深入骨髓,他才一岁多两岁! 长林看了看母亲,看了看赵姐儿,每天施针灸是他最不快乐的时候,可是看着母亲红红的眼眶他便会变得特别勇敢,攥着小拳头不出声的。 张亭荺又来施针了,口中说着,“大皇子,讨人厌的院判嘟嘟,我又来了。” 小孩说叔字不大清楚,叔叔听着像嘟嘟。 傅长林叹,“唉。你天天来呢。院判阿嘟。” 文瑾连忙说,“阿娘去选礼物就选大大的糖人给你吧。” 傅长林闻言这才挂上笑脸,“嗯。” 张亭荺将装针灸的袋子摊开来,几排银针,看着瘆人。他把小孩儿左膝裤腿卷上去,拿出一根针灸将针尖逼在肌肤上,与宝贝说道:“不疼哦,小男子汉,勇敢,自小吃苦,长大有大成就。” 傅长林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我想要父皇也来陪我一起,每次都是母后一个人陪我。” 文瑾一怔,傅景桁在承乾宫同太后和新贵孟贵妃用膳,她将心底的闷窒之感压下去,“你父皇有事,他说晚些过来陪你玩秋千的。” 文瑾这二日一直在想自己的归处,也曾励志要有一番作为,叫百官刮目相看,她实际可以做到的,建无数学堂,桃李天下,替皇帝培养人才;在经商上面自己也颇有见解,各国通商也是她下一步计划,带头活络商业,叫老百姓从一亩三分地走出来,开始做些小买卖。 问题是,无论自己做什么,自己身上都有文广义女的烙印,百官心底里并不买账,原来出身都好紧要。 不似孟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如她书香满腹,也不如她有自己一盘子生意,却身世干净是礼部孟仁的闺女,就轻松得到百官的认可,推举为傅景桁的候选贤后。 何必为了取悦百官而活。自己从小凄苦,后半生何必继续凄苦。为了向这个证明自己,为了向那个证明自己。旁人认可就那么紧要么。想开了,也没那么紧要。 与傅景桁兜兜转转,转不出政敌的立场。就不必转了。坦然面对。政敌,势不两立。 甚至于儿子想要他父亲陪他针灸,她都不可以去把傅景桁从另一位女性身边叫来满足儿子的小愿望,因为她是皇后,不可以独占君上,需要贤德,说儿子想叫他陪着针灸,旁人眼里是在用儿子争宠,这皇后居然容不下皇帝同孟贵妃食一餐饭,妒妇。 “他父皇没事。有事也没他针灸紧要!” 门处突然响起傅景桁的嗓音,带着薄薄的沙哑。 屋子里奴才丫鬟跪了满地,给他请安,无人胆敢逼视他容颜。 文瑾亦起身朝声音来处去看,便见他仍是方才那身张扬凌厉的黑色龙袍,拿折扇随手挑开帷幔步入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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