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于伤感中的苏澜突然察觉身后响起脚步声,她赶忙吸了吸鼻子,抹着眼角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压着自己的哭腔,“晋王大晚上的不睡做什么?” 苏澜有些庆幸,她的软弱被掩藏于夜色之下,李承珺根本瞧不见。 “苏五姑娘不也是?”李承珺在苏澜身边的石头上坐下,“专挑夜深人静之时出来透气?” “晋王这就不懂了,我这是在赏月!”苏澜嘴硬道,又偷偷侧过身抹了把眼泪。 李承珺轻笑了一声,“那本王还真是第一回 瞧见有人边哭边赏月的。” 苏澜深吸了一口气,气得咬牙,这狗男人非要戳穿她?这样说来,他方才定是在假寐。 苏澜偏过头,缄默不言。 “你与我说说她的事吧。”苏澜并未瞧见,在说到“她”时,李承珺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苏澜声音有些哽咽,她扯着一旁的杂草,“有什么好说的,晋王与将军情同手足,我怕是没有晋王那般了解将军,晋王问错人了。” “情同手足”四字让李承珺脸色不可见地沉了下来,他轻吐一口气,“你叫什么?” 苏澜哼了一声,“晋王这是来打趣我吗?方才还一口一个苏五姑娘呢,这会儿又装作不认识了?” 李承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倒是比月色柔和了些,“除去苏澜这一身份,你叫什么?” 苏澜一愣,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杂草,她转过头看向他,不知为何,心间有些触动,竟让她毫不自知地褪下了自己的防备。 苏澜望着他的侧颜,鬼使神差地回道:“我叫阿容……”
第37章 晋王犯傻第1天 破晓之时, 苏澜便沿着来时之路往回走, 她一路上有些心神不宁, 有意与李承珺避开了些距离,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她一回想起夜里的那一幕, 觉得自己定当是鬼迷心窍了,为何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还告诉他自己叫“阿容”……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是李承珺有心,去镇国侯府细细查探一番,定能有所察觉,到时不仅是她的身份被扒出,镇国侯府也会为此受牵连。 哎……月色误人!太误人了! 两人下山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苏澜见山下停着一辆马车,不由得警觉起来。 “是本王的马车。”李承珺都未瞧苏澜一眼,便上了马车。 此时, 从马车后走出一个人来, 替李承珺掀开一侧的帷裳, 他朝着苏澜微微点头, “苏五姑娘。” “无南大人。”一贯细心的苏澜此刻并未发现,无南身上沾着湿气,皆是夜里所结的露水。 见李承珺并未有邀她一同坐马车的意思, 苏澜赶忙上前。 “那个……晋王……”苏澜瞧了眼他的马车,干笑了两声,“我瞧着晋王的马车如此宽敞, 一个人坐着怕是有些铺张了,不如晋王让我也——” “苏五姑娘昨夜不是骑了马?”李承珺一手掀开帷裳,侧身看了眼苏澜,“若姑娘将马弃于此地,那才叫真正的糟蹋了,况且,那马平日都是我亲自照料,是匹难得的千里马,仔细算算可价值百两。” “不说苏五姑娘昨夜将我的马私自骑走,那给的一两银子也只够它一日的饲料,不过,若是苏五姑娘想将马买下来也并非不可,记得将银子送来,给无南便是。”说完,李承珺便头也不回地入了马车。 苏澜一口气上不去亦下不来,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瞧他这说的是人话吗?这会儿子功夫与他计较起银子来了。 苏澜听他一言,更是觉得昨夜自己定是被猪油蒙了心,否则她怎会在他面前卸下防备,他分明就是只善于伪装的狼。 苏衡轻哼了一声,背离着李承珺所在的方向走去,自己骑马就是,难不成她还稀罕坐他马车呢? 站在一旁的无南也是疑惑,今日这苏五姑娘是怎么了?为何瞧着与往日不大一样…… 他见苏澜往林子深处走,有些不忍,“主子,苏五姑娘是个女子,怎可让她独自骑马回城,若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突然,无南戛然而止,他顿觉浑身冰凉,一道冷厉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帷裳,如芒刺背。 只听得里头的人淡漠道:“若是再多言一句,你便自己走回去。” 无南赶忙偏过头,不再说话,他坐在车板子上,拉起缰绳驱马前行。 “慢着。” 无南惊得一把拉起缰绳,“主子有何吩咐?” “你一路跟着她,若有异常,入城之后便向我禀报。”李承珺掀开帷裳,“马车我来驱便是。” “是,主子!” 那一头,苏澜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昨夜拴马之处,可令人气愤的是,马却不见了踪影。 昨夜的抑塞与方才的郁闷殽杂,苏澜不满地踢着脚边的石头。 可她脚下突然一顿,下腹传来隐隐胀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叫她一阵懊恼,真是的,怎么偏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 她捂着肚子蹲下身缓了缓,她记得她小日子还得过两日,怎么今日便来了。 她一股脑儿地将气都撒在李承珺身上,果然,遇见他准没好事! 苏澜无奈,只得就着不爽利的身子往回摸索,如今马也没了,李承珺也走了,她除了走回去又有何办法! 苏澜一边走着,一边踢着石子,将其当做李承珺泄愤,口中念念不停: “臭李承珺,有马车了不起,就你会显摆!” “你个大男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自己坐马车,叫我骑马,狗男人!” “你这样的人,哪有女子愿意嫁给你……罢了,我都忘了,反正你也不喜欢女子,你爱搁哪儿就搁哪儿吧,姑奶奶我就看着你孤独终老!” ……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闷哼声,苏澜突然皱眉,“谁?给我出来!” 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了一道身影,只见无南一脸尬色,他摸了摸鼻子,“苏五姑娘。” 他原本是想跟着苏澜的,可见苏澜一直在那揶揄自家主子,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怎么?晋王让无南侍卫监视我?”苏澜冷笑了一声,将覆在小腹的手收了回去。 “不曾。”无南立马否认,他并不知自家主子做了什么,竟让苏五姑娘这般不满,身为下属,他自然不好再火上浇油,“是主子让属下来护送姑娘回城的。” 苏澜暗暗轻嗤了一声,满脸不信,“看来晋王殿下当真是料事如神,他算到我的马跑了,走回城中还得好几个时辰,特意派了无南大人过来,路上还能与我解解闷。” “苏五姑娘误会了。”无南心虚地偏过头去,此后便不再说话。 她下腹的垂坠感越来越沉,额间都起了虚汗,苏澜觉得自己脚步都有些虚浮,应当是昨夜受了凉,才引得身子不是,如此一来,她怕是也撑不到回城了。 “苏五姑娘可有不适?”无南见苏澜面色苍白,不似做戏,也起了担忧。 “没事,无南侍卫随晋王走吧,不必跟着我,待路上遇到了别家的马车,我叫人顺路载我回去便是了。” “可是王爷说了,让属下——”无南一顿,抬头之时声音陡然提起,“王爷!” 苏澜猛地抬头,便见李承珺坐在马车的车板子上,一手攥着马鞭,身上的贵气丝毫不减,他望着她与无南两人,说不出是何情绪。 苏澜装作没看见,径直往前走去,经过李承珺之时,也并未放慢步子。 哼,惺惺作态,谁稀罕他的马车,就算李承珺求着让她上马车,她也不会上的。 她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可最叫她最引以为豪的便是她的骨气,当年就算被敌人踩在脚下,她也不曾吭声求饶,如今他一辆小小的马车又能奈她何? 李承珺清冷依旧的声音从马车旁传来,“车中备了热茶,若是苏五姑娘不嫌弃,可以进来饮一杯。” 苏澜脚步一顿,手不自觉地覆在小腹上,听得“热茶”两次,她不由地感觉全身都暖了暖。 “还有些糕点,苏五姑娘若是不介意,也可尝一尝。” 苏澜这下当真是再也走不动了,都一宿了,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等她回了城怕是要日上三竿。 罢了!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苏澜扭头就往马车走去,还不等李承珺说什么,她便一脚踏上马车,钻了进去,厢内的暖意不禁让她颤了颤身子,整个人活过来一般,就连腹部的胀痛也消隐了不少。 不得不说,李承珺这马车还是极好的,苏澜将榻上的热茶一饮而尽,又见一旁摆着一个汤婆子,立马抱了过来,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李承珺一并进来,在她对侧坐下,见苏澜无精打采地靠在马车上,脸上血色全无,他不禁皱眉,“病了?” 困意袭来,苏澜累得不想动眼皮子,她敷衍了几声,“你别扰我,让我安静地躺一会儿。” 知道李承珺在身旁,苏澜极为安心,若有情况,他会有所察觉的,自己根本不必担心,这般想着,她便卸下戒备,又睡了过去。 她不知,自她沉睡起,李承珺便一直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回 这么毫无顾忌地盯着她,她脸旁的任何一处他都不放过,分明是两个人的模样,可不知为何,他总能从苏澜身上瞧见宋幼清的影子。 他有过怀疑,苏澜就是宋幼清,可他自知,他毫无证据,昨夜相处下来,倒是渐渐打消了他的这个疑虑。 不说两人脸不像,苏澜还比宋幼清矮了两寸有余,亦比宋幼清轻瘦不少,一个人怎可能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再则,他瞧得真切,苏澜昨日用刀之时皆是左手,若她非左利手,用刀并不会如此流畅,而宋幼清却惯用右手使刀。 李承珺收回目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当真是魔怔了,三年了……他依旧不肯接受她已死的事实…… 他余光一扫,突然顿住,视线汇聚在苏澜的右手之上,只见她右手小指之处包着一块黑色的薄布。 她受伤了?可细看也根本不是包扎的手法。 李承珺猛然想起,她平日里似乎也是这般,总是攥着一块帕子,帕子从不离右手,每次都将自己的小指部分藏于帕子中。 她的右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李承珺眉头微蹙,眼神暗沉下去,他探身伸手就去取她手见的那块黑布。 睡梦中,苏澜感觉手中有东西被抽出,她心猛地一紧,她吓得立马睁开了眼睛,将右手一缩,藏于身后,警惕地看着李承珺,“晋王要做什么!” 李承珺眉间的阴郁却越发深了,这个叫“阿容”的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身上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作者有话要说: 苏澜:以后别跟着你三叔混了。 苏衡:姑姑,为何? 苏澜(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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