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我只要名分,不,我甚至可以只要虚名,”她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不用六礼,不用婚事,你只要把要娶我的消息放出去就行,并且承诺,这辈子都不能对我动手。” 裴淮眼神开始阴鸷,他不想答应,但眼下他几乎没得选择:“我不杀你便是,但这个消息,不行!” 赵葳撇嘴:“一个消息而已,你又不会少块肉,但我母妃和皇兄知道我给了钥匙,就会认定我投靠了你,肯定会先杀了我。” 裴淮仿佛油盐不进:“我只能答应不杀你。” 赵葳一脸无所谓:“行啊,那我就把钥匙毁了,让你再也拿不到。反正都是死,我有赵蓁和你的孩子垫背,够本了。” 说着她起身装成要走的模样,可没有见到裴淮阻拦。 一步,两步,三步,都要走出门口了,赵葳心跳得都快厥过去了,才听见培海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答应你。” * 京城突然传出辅国公裴淮要尚主的消息。 市井议论纷纷,朝中却噤若寒蝉。 裴淮已经禁止魏紫出府门,但不知道哪个下人长舌,赵蓁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傍晚他刚进屋,就看见桌子被掀翻在地,一桌子的饭菜洒了满地,而赵蓁正脸色铁青地怒目瞪视过来。 “裴宴之,我问你,”赵蓁声音里带着颤抖:“你要取赵葳?你忘了她们母子三人害死了阿蕴?” 裴淮沉默点头,刚想要解释,一个巴掌已经狠狠扇到了他的脸上。 他皱眉,眼神沉了沉,却不等开口,赵蓁已经软软倒了下去。 * “国公,老朽医术不精,殿下她——”林太医一脸沮丧,“孩子没有保住。” 裴淮瞳孔骤缩,一瞬间脸色由白转灰,整个人像是被人重击,摇晃了一下差点倒下:“她如何?” 林太医摇头:“很不好,一直不曾醒来,却一直再说胡话,似乎对离开的孩子很愧疚,虽然没有意识,但嘴唇都咬破了。甚至,原本体弱,加上受了太大刺激,可能今后无法再孕育子嗣!” 裴淮犹如被天雷狠狠击中,眼前一片漆黑,差点直挺挺倒下。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咬牙和林太医说了几句话,自己则脚步虚浮地进屋。 屋子里血腥味倒是不重,想来已经好好整理过一遍,裴淮坐在塌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瘦削的脸,惨白的唇,心中绞痛不已。 杀人就杀人吧,造反就造反吧! 他怕什么? 他突然癫狂起来。 梁嬷嬷端着药碗进来,差点撞上大步冲出去的裴淮。 忽见他脸色惨白、双目赤红,吓得手中药碗都差点甩了出去。 “爷,您要去哪?”梁嬷嬷大喊。 回答她的只有消失的背影。 * 是夜。 昭云长公主府一场大火,熊熊燃烧了半宿,几乎将整个京城上空的夜色都照耀得亮如白昼, 谁也不知道辅国公半夜出兵长公主府到底为何,只有面色惨白如鬼双目赤红的裴淮知道,他必须在她醒来前找到钥匙。 赵葳听说了赵蓁的事,自尽了。 她放火自焚前扬言,“要带着赵蓁母子一起死”,差点就做到了。 裴淮召集人手,灭了火,又扒开废墟仔细查找,却一无所获。 就在绝望的时候,有个手下突然找到了线索,终于,在第二天天明时,在赵葳的一个别苑中找到了钥匙。 * 赵蓁虚弱地睁开眼,看见的一个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男人,正坐在身边一瞬不瞬瞧着她。 “你……”她眼神疑惑,总觉得眼前之人似乎和阿淮的父亲有几分相似,但又太过年轻。 但就算是晋阳侯本人,也不该出现在她的寝殿里。 裴淮见她一脸茫然,心中“咯噔”一下。 还是被林太医说中了,她一连受了太多刺激,神志有些混乱了。 “阿姐?”裴淮拉着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破天荒没有被甩开,裴淮心中突然泛起一股酸涩的柔软,喉头的哽咽再也忍不住,“阿姐,你终于醒了!” “阿姐?你是——”赵蓁眼神定定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你是阿淮?你怎么这么老了?发生了何事?” 裴淮犹豫半晌,却没有告知她实情:“你病了,在我府中休养。” 说着,他把脸微微别开。 赵蓁不疑有他:“我躺了多久,得了什么病,为何全身乏力?又为何在你府中?” 说着,她就要撑着坐起来。 突然她觉得不对,举起一个手腕看了许久:“为何我手腕处有这许多伤痕?是遇到强敌但我又不敌,所以避到你府中?也不对啊,阿淮,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淮垂下眼帘,似乎有些心虚,“阿姐,先躺着,好一些在起来走动。” 说完,他借口去看晚膳,逃也似的走了。 待他回来,还没进屋就听见哭嚎声,带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连忙进屋一看,赵蓁披头散发穿着亵衣站在屋中,她脸色惨白中带着青灰,眼窝突然就陷了下去,眼眶赤红,神情非常可怖,她一边将一个茶盏狠狠砸到地上,一边大声嚎哭:“都是我的错,孩子,都是我的错,你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保护不了你,都是我的错——” 裴淮焦急万分,几步上前要将她拥进怀中,不了,刚近身就被打了。 脸颊火辣辣的疼。 裴淮无奈,只得一个手刀下去,赵蓁软软倒在他怀中。 林太医匆匆赶来,扎了针,服了药,赵蓁才陷入沉睡。 林太医问裴淮:“脸上可要用药?” 裴淮一脸疑惑,这才发现脸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无须。” 他自己有。 林太医交代几句“万万不可触及往事,身体养好了再说”才离开,裴淮也深以为然。 * 接下来的日子里,裴淮身心俱疲。 他不仅要挖空心思编造一个个谎言,还要防止她伤人伤己。 可是,随着他脸上巴掌印和抓痕越来越多,赵蓁也渐渐对他有了依赖的情绪。 虽然大多时间里都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甚至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提朝堂不提旧怨,平日里要稍微清醒一些,就能对他有个好脸色。 裴淮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只是,就算这是一个梦,他也希望梦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只要她央求的,他再难也要做到。 她想要他留着身边陪着,他哪怕扔下所有公务都要日夜相伴。 软玉温香在侧,裴淮只觉豁出性命也愿意。 这一日,魏紫出门带回了许多有趣的小物什,她一一说着,让赵蓁解闷。 “这是小糖人,这是爹爹,这是娘亲,这是小囡囡——” 魏紫一个小糖人拿近一些:“这是爹爹,爹爹告诉小囡囡,他在外做买卖挣了大笔的银子,要回家给小囡囡买好吃的,还要带小囡囡出门去玩——” 赵蓁似乎被色彩绚丽的糖人吸引,眼神都出现了光彩。 她一手拿着“爹爹娘亲”,一手拿着“小囡囡”,兴奋地说着“去玩喽”,魏紫却笑着拿过“娘亲”对她说,“娘亲要留在家中,帮小囡囡做花衣裳。” 赵蓁似乎眼睛里的光芒有暗了一下,却又马上闪亮起来。 当夜,赵蓁似乎因为心情好,特别粘人。 裴淮在她耳边低低说起“阿姐我们再要个孩儿吧”,她脸上除了诡异的潮红,低头间竟然还有一丝羞涩。 冬去春来,夜晚的春分绵软又甜蜜,好像在裴淮心头荡漾。 他似乎被梁嬷嬷教导了一番,已然知晓许多床帷之事。 他小心翼翼地先“伺候”她,看着她在自己动作下犹如花朵般绽放出璀璨迷人的光彩,看着她眼神如同华贵的宝石般流转耀眼的光辉,他几乎痴了。 九天仙女下凡,不过如此! 裴淮只觉今日溺死其中,他也无憾。 沉沦不知几何,他隐约听见有人来门外说过什么,却被一双胳膊箍住了脖子,他根本没有听见,也懒得理会。 他像是一头不知疲惫的恶狼,把这些天来的饥饿全部变成虔诚的供奉,全部低头献给了下凡的仙女。 白光一片中,他彻底沉沦,仿佛就要当场飞升九霄时,耳边响起了炸雷。 轰隆! 他尚且不知是虚幻还是现实,却听见屋门被拍得震天响。 “公爷,府门被轰塌了,有人推着火炮冲进来,我们的人死伤无数!” “公爷,快跑!” 第25章 ◎臣举荐原晋阳侯世子,裴宴之◎ 第二十五章 裴淮脑袋还有些发懵。 身子回到现实,可灵魂还在九天回荡。 他先低头亲亲身下闭眼的女人,安抚几句便起身胡乱批衣,赤脚就出了门。 刚走出几步,就发现不对。 轰隆隆的巨响中,夜色里出现了一队银甲之人,他们三人一组推着一辆装着大型火铳的推车,正快速向他推进。 银甲在夜色中闪着寒光,火铳口似乎还在冒着浓烟。 说是大型火铳,可能说是火炮更加妥当。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小院子的门被轰塌。 一个火炮换下,另外一个又填上来。 “轰隆!”声再次响起,公府赶来的侍卫被当场炸的人仰马翻,残肢断臂乱舞,血色迷茫整座小院。 “公爷,快跑!” 有个侍卫发出最后的声音,当场咽气。 裴淮眼中惊愕在见到一个熟悉人影后,变成了了然。 一身银甲手持长枪的姚黄,缓缓走出了出来。 她沉声冷喝:“裴世子,你该死!” 裴淮脑中闪过无数画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什么感觉都不明白。 突然,他转身就往屋中跑。 一把扯开帘子冲进去,还没看清屋里情况,突然耳边传来破空声,两把利刃交错着来到他的眼前。 裴淮腾挪转身,抬手格挡,这才看清是落月清风二人。 之前所有的疑惑,今日全部得解。 她敢只身涉险,这三人就是她的倚仗,也许,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铮——” 双剑合璧又分开,上下两路对他急攻而来。 裴淮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还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手中长剑几乎封死了他所有生路。 可绕是如此,他也没有立刻就落了下峰。 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在不用十几息功夫,他就得束手就擒。 果然,还没到十几息,裴淮左臂被落月长剑一剑刺穿,刚要设法还击,另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两人两剑同时下压,裴淮被迫半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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