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墙头的男子正猜测着就被自家媳妇儿提溜住了耳朵,“莫瞎猜了啊!平白给人添堵。赶紧都散了吧!” 随着妇人泼辣的驱赶声,邻居们悄然散去。 不远处,冷川拎着两副药快速落进院中,便看到了云曦主仆正在烧纸的低泣模样。 “云姑娘?”冷川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视线便往自家兄弟所居的偏房看去:挂着白绸的房门紧闭,俨然已经印证了他内心的推论。 “对不起……”云曦眼眶红红的,许是被烟呛了下,蓦地滴落泪水:“海护卫他、他突然断了气,我已经、已经尽力去救……” “哇……”不等云曦说完,青果便从小声低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都怪奴婢,奴婢不吃那块绿豆糕便好了!小姐、小姐救了海护卫好久好久,可他就是再没醒过来呜呜呜,对不起川大哥!你没有哥哥了呜呜呜……” 青果的嗓门好大,方才没走远的邻居们都听到了院内的情况,皆忍不住摇头叹息。 冷川手中的药包跌落在地,一张冷淡的脸皆是肃霜:“我不信。” “人、人就在屋里。”云曦捂着眼低声道:“我们想等你和大人回来再……” 冷川二话不说转身便往屋子里钻。 片刻后,屋内响起桌子被掀翻、茶盏砸碎的声音。 云曦的手颤了颤,眼泪再度滴落。 很快,冷川便红着眼眶从屋内走出来,跟云曦主仆跪在了一处烧纸。 当夜,云曦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冉杓、任丹青,甚至久未露面的宗毅大人、都察院的晁钟大人都前来为冷海上了一炷香。 天蒙蒙亮之际,陆青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院,看到的便是白纱素裹的祭奠模样。 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墨眸震动,颤抖着手推开房门又很快收回,不想让任何人瞧出异动。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简单的灵堂,刑部众位同僚皆在。 云曦守了一夜、累得倚靠在青果的肩上浅浅睡着,听到动静便立刻醒来,对上了陆青帆通红的眼。 她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大人,我没能……” 没能守好冷海。 陆青帆沉默地为冷海上了一炷香,便要叩首,被跪在一旁的冷川拽住了胳膊。 “大人不可。”冷川素板着脸沉声道。 他们是主仆,便是冷海在世也断不愿意看到大人这般屈尊的。 “冷海不仅是我的护卫,还是我的兄弟。”陆青帆眼底涌上复杂沉痛的暗芒:“他为我们的案子身死,我理当叩首送行。” 冷川还是不动。 “川护卫,就让大人尽心吧。”实在看不下去二人这般僵持,任丹青主动开口劝慰道。 片刻后,冷川才收回手M.L.Z.L.,眼睁睁看着陆青帆朝冷海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 “我陆青帆在此立誓,定会捉拿幕后真凶,为逝去的冤魂、为冷海……复仇!” 云曦强撑着跪直了身子,也磕了三个响头。 在场所有人心中皆有同一个心愿:捉拿真凶、还诸案一个清明。 冷海昏迷太久,身死之事众人多少心里有些准备。待祭奠之后,冷川便即刻将他的尸首焚化安葬,独自将其骨灰安葬。 等逸王、刑部其他官员等人知晓消息想来祭奠的时候,云曦已经将灵堂撤了,只留下偏房灵位供奉上香。 饶是如此,逸王不依不饶、偏要去上香祭奠才行。 “本王未曾接手刑部之时便听闻冷海护卫之英勇,不想英雄气短、当真可惜!”逸王殿下猫哭耗子,俊颜故作悲痛,冲陆青帆一行火上浇油道:“陆大人、云仵作,还望你们为了冷护卫保重自个儿,多多节哀。” 云曦清眸通红,眼底的悲痛越发浓郁,盯着逸王的时候翻涌的恨意不甘险些遏制不住。 陆青帆悄然握住了云曦冰凉的小手,想让她、也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哼,殿下当真擅长惺惺作态……”都察院晁钟是个直肠子:“说甚风凉话呢!” “多谢殿下。”陆青帆怎会不知逸王别有用心、话里有话? 他全了礼数,扬手道:“香已经上过了,人已经祭拜了。相信冷海泉下有知,定能感受到逸王殿下的心意。” 明晃晃的逐客令都不曾让逸王的假面有丝毫龟裂,他抬手行礼,道:“如此本王就不裹乱了、先走一步!告辞!” 第292章 大胆猜想 逸王走得干脆利索,晁钟忍不住还想追,被一旁的宗毅拉住了:“罢了罢了,莫要同他计较了。” 毕竟是冷海兄弟的忌日啊! 晁钟看了一眼陆青帆等人,终究是恨恨地叹了口气:“这厮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 “不,他是来确认冷海是不是真的死了。”陆青帆墨眸闪烁着冷凝的寒意:“他看到了,如愿了。” 云曦双手死死地攥着,连指甲嵌入肉里都觉不出疼一般,沉声道:“逸王殿下行事如此猖狂,必然是胜券在握了?” “未必。”陆青帆收敛悲意,冲众人道:“诸位,木已成舟,还需我等协力破案。” 否则为追查真凶而死的人岂不是白白牺牲。 “如此甚好,大人快些说来。”都察院晁钟是个急性子,一看陆青帆就有计划,忙不迭催促道。 众人移入云曦前院的小正厅内叙话,二人快速为客人奉茶,最后落座。 陆青帆等云曦主仆忙活完了,这才道:“不知韩大人最近可好?” “不是要说案子的事儿?你先问韩茗作甚。”晁钟虽然不解,仍耐着性子道:“他告假好几日了,连前些天的大朝会都不曾参加。” “这便好。”陆青帆闻言十分满意,对冉杓道:“劳烦冉大人回衙门后立即将康满身死和褚昭遇刺的案卷整理一下让晁大人带过去。” “给韩茗看?”晁大人略显不解。 云曦示意晁大人稍安勿躁、先喝茶安神,这才替陆青帆解释道:“大人是想让晁大人全面接受都察院。” 韩茗失去斗志,可见也是被那日宫变太子气怒身亡、贬谪为贤王入殓的事情激到。 只需再给韩茗添一把火,令其确凿他是为人利用、冤枉贤王被贬谪身死就够了。 “好一个杀人诛心。”晁大人反应迟钝了些,但毕竟不是蠢人,立刻了然二人的计划。 不论皇家最后扶持哪个皇子,都察院都不能在此期间裹乱。 他们断不能让朝堂再生出一个“废太子”来。否则人心惶惶、天下大势根本不是朝廷法度可以归拢的。 “都察院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能配合计划。” 云曦望着陆青帆的侧颜,轻灵的眉眼越发清亮。 “行,行。我这就去办。”晁钟起身就拉着冉杓要走。 冉杓一脸苦哈哈:“不是,我们康满的案子还没说完呢!还没……” 抗议无效,冉杓还是被晁钟拉走了。 宗毅一看陆青帆瞧他,以为自己也有事情要做,激动得勾着脑袋。 岂料陆青帆话锋一转道:“师父最近莫要往刑部走,一旦诸事爆发,只怕提刑按察使司也难以为继。” “啥意思,不带老夫玩儿?”宗毅一听就不乐意了,瞪着眼睛道:“怎么,你们冲锋陷阵、留着师父守大后方?” “自然。师父犹如定海神针,有些证据,务必得让师父保存。”陆青帆虽然这么说,却什么都没交给宗毅。 师徒二人到底有三分默契,他了然点头,随即摆摆手道:“行,等你。” 说罢,宗毅果然起身离开。 云曦等人恭送了两拨人,屋内最后终于只剩下刑部自己人。 “大人支开晁大人和宗大人,可是有甚要事相商?” “师爷所料不错。”陆青帆望着云曦沉声道:“我跟花间影武功在伯仲之间,他的内劲与我竟然有七分相似。” 二人对战一宿都未曾分出胜负。 期间或陆青帆稍占上风、或花间影稍占上风,最后都会被高手的经验弥补漏差,继续对峙。 天亮前,二人实在难分胜负,连无极楼的“盾”和“影子”都被熬得困顿不止,花间影才主动提出休战。 回来的路上,陆青帆将花间影招式细腻之处仔细回想过,跟云曦所验看尸首后凶犯的手法并不相似,重新搁下了对他的猜忌。 “也就是说,花间影其实跟大人师出同门?”云曦沉吟片刻回忆道:“可您没提过师门里有这号人物啊。” 不对。 桃花眼颤抖着抬起来,云曦不可置信地道:“不是我料想得那样吧?” 陆青帆点了点头。 屋内剩下的任丹青、青果和不明所以的冷川急得够呛,忙不迭出声催促二人别打哑谜。 “师爷莫急。”云曦耐着性子道:“您想想看,我们一路从青州走到现在,幕后之人的行事一向都是多方准备、四处筹谋。陆青帆的武艺更是百里挑一。” 依照幕后之人的行事,怎么可能放任陆青帆的势力在京城逐渐壮大? 所以,花间影如果不是杀害承郡王等人的幕后高手,那就是留给陆青帆的一个饵。 “你们的意思是,幕后之人想到扳倒陆青帆,最好的法子就是通过让花间影以相似的手法杀人后再污蔑陆青帆……跟双刀门培养刀客那套把戏一样,可对?” 有了相似的武艺和内劲,模仿对方杀人便十拿九稳。 一旦陆青帆被拖入泥沼,谁还能助他出囹吾? 这般料想下来,众人不免后脊背生凉。 “这般计谋,当真非寻常人所能及。老夫听说逸王殿下不爱权势美人,独爱下棋对弈,这……” 这不就是擅谋吗?! “只怕潇洒自在为假、暗中谋划才是真。”陆青帆冷声道。 “可是无极楼不好查啊。”任丹青低声道:“花间影跟逸王之间是否有勾结还不好说。依你们对花间影的了解,他会听命于逸王么?” 云曦和陆青帆齐齐摇头,就连一旁的青果和冷川都不自觉地摇头。 “等一下。”云曦突然握住陆青帆的胳膊:“大人,兴许就是我们想复杂了呢?” “怎么说?” 云曦抬眸看向陆青帆,“花间影像不像逸王?” 谦逊的言行,喜好素色长袍……排除身份不同、一个擅武一个不擅,明面上的那点子相似的习性,就已经是答案了。 此言与方才所谈当真风马牛不相及,可众人心底都涌生出一个可能:逸王和花间影若有亲缘关系,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逸王是皇子,花间影也有皇家血脉?这混淆皇族血脉之事,咱们可一点儿不该沾染啊。”说到这里,任丹青都有些怕了。 “猜想确实大胆。”陆青帆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云曦,“现在,到了刑部大胆求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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