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就不要呗。在筝筝面前,我怎样都可以,脸面又不能讨筝筝欢心。”宋砚叹气,“你太久没和她相处了,你不懂她,她真的好爱我,每回睡觉前都会叮嘱我盖好被子,不能受凉。” 顾竟把剑拔出来了:“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知道今天筝筝对我说了什么吗?”宋砚冷笑,朝他走近,“她说她舍不得我死,我死了,她宁可殉情。你杀我,等同于杀她。” 顾竟微怔:“她真这样说的?” 宋砚唇角上扬。 顾竟难以相信。他了解柳筝,除了她姥姥和他娘,她不会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任何人重。她若真对一个男人这样说…… 顾竟很快变了脸色,也笑起来:“你在说谎。” 宋砚唇角微僵,顾竟收了剑,讥讽道:“小筝筝可说不出这种愿意为男人去死的话。你这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呢?” 宋砚垂眸:“我是说了谎,这话是我说的。但她也说我受伤了她会心疼难过,你没看见她今天眼睛有点红吗?那是为我流泪流的,她爱我,特别爱。” “不用这么强调,太假了。她顶多是贪慕你的皮相。”顾竟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没审美的小筝筝。” 宋砚抿唇:“只是贪慕皮相又怎样,她见我伤心便主动亲吻我,从我的唇吻到我的脸我的耳朵我的脖子,我们在摇椅上亲,在镜台前亲,抱着亲,坐着亲,躺着亲,她就是爱我。不爱也至少是喜欢,她今天说你不讨喜呢。” 顾竟没那么在乎他的话了:“现在喜欢不代表她以后还喜欢,她有说自己会和你相伴一生吗?有说除你之外她谁都不要吗?让我猜猜,她是不是不止一次和你说过,两情相悦比什么都重要,有一刻春光便享一刻春光?” “我会长长久久地占着她,霸着她情郎的位置。没人能比我更会照顾她、服侍她,我可以把自己当作个玩物随她怎样玩,随她怎样摆弄,她喜欢什么样我就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她希望我如何,我便如何。你能吗?顾公子,你能吗?” “……你也只是说说而已,以你的身份,你不可能连点自尊都不要了。” “那是你以为。你做不到的事,别以为我也做不到。我可以拿一切来爱她,血肉,魂魄,予取予夺。” “你爱她有什么用?这世上会爱她的人多着呢!她永远不可能一心一意地爱你,你随时都有可能被弃之如敝履。就算你是个优秀的玩物,日子长了,她会玩腻,会想换新的。你如今年轻,十年二十年后老了呢?玩都不好玩了。你说那时她还会要你吗?” 宋砚良久没再说话。 顾竟自以为赢了他一招,转身要去找柳筝,却听见他低低笑了一声:“没关系,我可以去死。” 顾竟脚步一个趔趄,看怪物一样看他:“你疯子吧你。” “那时她不爱我,也不喜欢我了,我对她没有任何意义。做完一切我需要做的事后,我便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死便死了,她不会为我伤心,我也至少没老到让她看一眼就厌烦的地步,我在她心里永远都是干净漂亮的。”
第37章 宋砚走到井边, 熟练地摇着井辘轱打上一桶水来。他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一瓢瓢舀起地浇在角落那块菜地上。 他想到娘亲心里一直深藏着的那个人。天地与人情伦理都不许他们在一起,他死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候。娘亲为他疯为他狂,她永生永世都忘不了他。 宋砚羡慕这种感觉, 能被自己爱的人永远忘不了, 刻骨铭心, 死得太值太值了。可正如筝筝所说,这于对方而言何其残忍。 他怎么忍得下心让筝筝为他疯, 为他痛苦。所以他改了主意, 他会为了她给的爱好好活着,她爱他一天,他便惜命一天。若有一日她不再爱他了,他就以最好的样子的去死。他给她的爱,一定会最完整、最热烈,无人能替代。 顾竟不理解柳筝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疯子。 难不成她就好这口? 顾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正常了才不讨人喜欢。 浇完了菜,宋砚把瓢和桶都放好,又慢条斯理捋好袖子往豆腐房走。路过顾竟时,他笑了笑:“我可不是需要筝筝伺候的废物,我很贤惠。你若没什么用处的话, 就别留在这碍筝筝的眼睛了吧。” 顾竟当然不会服气,当即洗了手也冲进豆腐房去。 天快黑了, 各家渐渐点起了灯,不少人聚在门口端着碗就着天光吃饭。西街巷巷头的何家院内时不时传来一阵响动,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今天的事让不少人对叶锦刮目相看, 但也有不少人对她的议论比之从前更甚。从前常去光顾的嫌晦气, 路过何家门口还要吐口唾沫;没光顾过的嫌脏,听到里面动静不一般也没一个人肯上前问问怎么了。 何家院内, 叶锦被何大郎拿棍子打得起不来身,何善躲在门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何母叉着腰对她唾沫乱飞:“我何家进来你这么个污糟玩意儿真是家门不幸呐!人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倒好!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是不是?!” 何母劈手从何大郎那夺了棍子,当着她的头脸打下来,叶锦蜷缩着拿手护,手臂手指都被打得剧痛难忍。她呜呜咽咽地哭:“婆,婆母,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也是怕咱们再被欺负啊!啊!” 她越哭何母抽得越狠:“你再喊,你再哭!真够贱的啊,想把这方圆百里的骈头都喊来救你是吧?就你这么的脏玩意儿,谁能要你!也就我们家!阿弥陀佛,慈悲心肠给你一个容身之地!” 何大郎在旁边低声劝:“娘,别打了吧,晚上罗家那位还得来呢。” “哼!还来?人早递信说不来了!别到时候反手把人家送进牢里判绞刑,谁还能敢来?!” 提起这个何大郎脸色阴狠起来,重重踢了伏地喘息的叶锦一脚:“贱骨头,想把我们全家饿死是不是?啊?” 叶锦头晕眼花,呕出一滩血来。瞥见门口的何善,她抱住何大郎的腿哭求着:“大郎,门,门没关……善哥儿还小,别……” 何大郎一脚把她踹开:“再犯贱我递根棍子让他一块来打你!” …… 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一起挤进豆腐房,非要帮忙筛豆子泡豆子,明争暗抢的,反给柳筝添了不少麻烦。宋砚筛豆子的手法是越来越娴熟了,顾竟是个急性子,一个劲儿地拿篓子乱抖,结果把之前筛出来的坏豆子和好豆子又搅混了,还得重新筛一遍。 宋砚在旁边阴阳怪气,时不时邀功。柳筝忍无可忍,把两个人都给推了出去。 等她们弄完豆子出来,又发现厨房那变得乌烟瘴气了。三个男人不是捣那就是捣这,端出来的菜一盆比一盆黑。 柳筝的脸色都被染黑了。她首先质问顾竟:“你不是说你厨艺高超吗?你在外面天天吃的黑炭啊?” 顾竟理不直气也壮,把盘子往前一伸:“你就说能不能吃吧!” 柳筝烦了,接过直接倒进了泔水桶:“吃完晚饭你赶紧回去吧,别怪我不顾同门情谊不给你留面子。” 那边冯策还在捣鼓锅灶,宋砚仍认真地翻动着锅铲。柳筝走近先看了眼锅,嗯,至少看得出来食材本来的颜色。她再一看他的脸,额头脸颊抹的都是黑灰。 柳筝笑他:“你炒煤呢?” 宋砚拾起盘子把锅里的土豆丝盛出来,还挺骄傲:“没有,在炒菜呢。” 铲好菜,他掀开了另一边的锅盖,米饭也蒸熟了,不过火候有点大,表层泛着焦黄。他拿了瓷盆把饭铲出来,剩下的锅巴糊了黏在锅底不好铲,他皱着眉拿铲子一遍遍剃。 柳筝正尝着他炒出来的土豆丝和豆芽,不太好吃,但总归能吃,比之前已经进步很多了。米饭也没蒸成稠粥或焦炭,值得鼓励。 “你这回做得不——”柳筝才夸到一半,宋砚的动作突然僵住了。灶口前的冯策豁地站起了身往锅里张望。 柳筝也凑过去看,宋砚眼神无措地看向她:“这锅不结实……” 柳筝看着锅底那块大洞,手扶住了额头。 王初翠还在安慰顾竟呢,听到这动静赶紧过来看,“啊呀”一声尖叫:“亲娘咧我的宝贝锅啊!才用了几个月啊!” 顾竟一肚子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了,幸灾乐祸地指着宋砚大笑:“小筝筝,你要赶不能赶一个人了吧?锅都给铲没了哈哈哈!太贤惠了可真是太贤惠了!” 宋砚攥着铲子可怜地看柳筝:“对不起……” 冯策已经把这口灶里的柴火都移进另一个灶里了,赶紧起身拍拍灰道:“我这就买口新锅回来!不,三口,留着备用!” 王初翠拦住他:“算啦!都什么时辰了,上哪找锅去?明儿带去铁匠那补补算了。这洞大是大了点……嗐,从哪家买的来着,真不经用!” 柳筝听得出来王初翠这是有意袒护他,这家铁匠做的锅是出了名的好使,别说用十几二十几年了,从爷爷辈传到孙子辈的都有,所以卖的贵些,当时两口锅连带铲子花了她们快十两银子呢。 柳筝看了眼宋砚,他脸脏兮兮灰蒙蒙的,眼睛犹带雾气,忐忑中带着一点无辜,还真怪上锅的不是了。 顾竟在旁边起哄。 柳筝不想冤枉了人家铁匠,但也确实对宋砚说不出什么重话,先拿过他手里的铲子丢水盆里泡着了。 柳筝拉了他的手带他往院子去:“先把手脸洗干净吧,就没见你这么脏过。” 宋砚弯眼睛笑:“你不怪我了?” “破都破了,怪你有什么用。下次轻点铲,别使蛮劲儿。” 顾竟忙不迭跟上来:“喂喂喂,凭什么不怪他啊?!我就是炒坏了几盘菜而已,他弄坏了一口锅诶!一口锅!” 柳筝不搭理他,在宋砚打水上来后拿巾子浸了水拧干递给他擦脸。 宋砚却没接,还闭上了眼:“我擦不好,筝筝帮我擦。” 顾竟都快跳起来了:“你是残废还是小孩子啊脸都不会自己洗!” 柳筝知道宋砚是故意跟她撒娇,企图以此激怒顾竟耀武扬威。放平时她是不会惯着他的,蒸个米饭能把新锅铲出了个洞来,也太匪夷所思了。但她现在是真不想顾竟一直纠缠着她了,能把他气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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