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那封书信送出去,孟丞相心里就已经明白。 当日周景文那样一闹,孟娉瑶同他的婚事早就不成了,况且周景文所做的荒唐事也将圣人惹得很是不痛快,而周景和却越发被圣人看重。 到底该如何选,并不难以抉择。 两边互通了心意,赐婚的旨意便也很快下来。 圣人知道孟家之前因为周景文的事丢了面子,自然也不会为难,问了周景和的心意,也就赐下了这桩婚事。 如此,孟皇后也算借此机会与孟家调和了关系。 过去了这么久,孟皇后早已明白自己与孟家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她若是还有价值,出了事,孟家自会愿意帮衬,若是没了价值,孟家才会毫不留情的舍弃。 可不该去奢求什么感情之类。 只会惹人笑话。 长星揣着书信到了承文殿,又悄悄将还在修剪花枝的绣荷喊了出来。 绣荷一扭头瞧见长星,便连忙扯着她走到外头廊道的角落里,左右看了几眼,确定了没人方才开口问道:“你的信写好了?” 长星点点头,又从衣袖里取出那封信来递给绣荷。 可绣荷却并未接下,反而伸手道:“银子呢?” 长星一愣,“上回不是给了吗?” 上回绣荷答应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开口问长星要了银子,说是这事儿不好办,总不好白白帮她,长星便给了银子。 “那怎么够?”绣荷眉头一拧,不耐烦道:“你以为这事儿容易?你可知道我为了帮你这一回得担多大的风险?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长星被她唬住,讷讷道:“那……那你还要多少?” 绣荷瞥她一眼,朝她比了个手势,却让长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五……五两?可绣荷姐姐,我一个月的月俸银子才二两……” 这还是不被上头管事的克扣的情况,大多时候她每月能领上一两便阿弥陀佛了。 绣荷一开口就问她要五两属实是有些为难她了。 “瞧你也不是个喜好打扮的,月俸发下来约莫都没个使的地儿,一日日攒着,怎么会拿不出这个数来?”绣荷同她开这个口就是估摸着她是能拿出这五两银子来的。 到底是想从她身上捞一笔,也没必要在这事上面为难她。 长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可我手上确实没有……” 她也不知如何同绣荷去解释,总不能同她说自个的月俸要么是花在了冷宫里的几位主子身上,要么便是花在里头的七殿下身上吧。 “算了,那你现在能拿出多少?”绣荷面上越发不耐。 长星见她松口,连忙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最终只摸出两个可怜的铜板来,绣荷盯着她手中那两枚略显可笑的铜板,终于是变了脸色,“你在耍我?” 说完就要转了身往里边走。 长星慌忙拦下她,“不……不是的,绣荷姐姐,这个月的月俸不是还没发吗,等这个月的月俸银子下来了,我都给姐姐……” 绣荷知道在她身上捞不着什么油水了,便也没了心思再同她纠缠,索性说了实话,“别说是我了,就算是绣竹姐姐也没法子帮你把这信送到殿下跟前。”
第17章 ◎他的婚事◎ “怎么会?”长星自然不信,“上回姐姐还答应得好好的,说一定能帮我。” “那是我骗你的,里头那位可是七殿下,便是借我一千个一万个胆子我也是不敢得罪的,哪里还能偷偷帮你塞什么书信?”绣荷看向长星的目光中透露着讥讽,“你也别怪我骗你,毕竟你同我也没说实话,什么七殿下旧时的宫人啊,不过就是个想借机攀高枝罢了!” 说着,绣荷瞧见长星越发苍白的脸色,更是认定她扯了谎,甩开她的手便走了。 长星的手里捏着那封写了好几天的信,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名字,她慌忙将那封信收起又转了身才发觉来人是魏清嘉,他身后还跟着个端着约莫五寸大小的缎面锦盒的宫人。 长星见了他便想起上回的事,连忙同他道了谢,“上回的事真是谢谢魏侍卫了,要不是您帮奴婢,奴婢恐怕都活不下来。” 那日她只顾着欣妃的事,却忘记了同魏清嘉道声谢。 “无事,举手之劳罢了。”魏清嘉摇摇头,又忽的想起什么,便开口道:“你是过来看七殿下的?” 承文殿距离冷宫颇有一段距离,长星伺候的又是冷宫的主子,也不可能有什么事儿需要她来承文殿办,所以魏清嘉很快就猜到了长星出现在这儿的缘由。 长星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魏清嘉转头对着那身后的宫人吩咐道:“你将东西给她,然后就先回华宜殿去吧。” 宫人听了这话一愣,“这……若是娘娘问起来……” “你说东西已经送到了就成。” 那宫人无法,只能应了个“是”,而后便将那锦盒递给了长星,长星下意识抬头看向魏清嘉,见他点了头方才接了过来。 虽是隐约猜到了他的用意,可却也不敢确定,只能犹豫问道:“您……您是要带我进去吗?” 魏清嘉笑笑,“七殿下如今不比从前,想要见他确实是难事,你便扮作帮我拿礼物的宫人,等会儿应当是能见到他。” 长星心中一喜,感激的连连点点头。 二人刚走到殿门前,绣竹和绣荷就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长星下意识往魏清嘉的身后躲了躲,祈祷着她们不要注意到自个。 “魏侍卫。”绣竹绣荷以及其他几个宫人见了魏清嘉都拂了个礼。 魏清嘉点头,“七殿下可在?我是奉云妃娘娘的命令过来恭贺殿下的。” 本来这一趟应当由云妃亲自来的,毕竟从那日重阳宴到今日,阖宫上下,便也只有云妃从未来瞧过周景和。 其余的妃子,便是不喜他,也到底将明面上的样子做足了。 孟皇后更是对他关怀有加,甚至提出要将他养在膝下。 圣人虽未曾应允,可却也不曾拒绝。 因着二皇子的事,圣人对孟皇后心里还是存有愧疚。 可云妃本就同孟皇后不睦,更是将周景和当作与周景文争抢那个位置的仇敌,又日日发愁周景和的事,如何愿意来这一趟? 魏尚书那边劝了好几回,最后还是让魏清嘉来这一趟。 周景文的事情已经是惹了圣人不悦,倘若在这件事情上再拎不清,情况只会更是糟糕。 绣竹笑着答应道:“殿下这个时辰应当在看书,魏侍卫稍后,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有劳绣竹姑娘。”魏清嘉声音清越,好似拂过山岗的一阵微风。 绣竹脸上微烫,快步走了进去。 长星站在魏清嘉身后,恰好瞧见绣竹难得的娇憨模样,想起往日绣竹驱逐自个的神色姿态,不由得有些感慨。 绣竹做事情伶俐,不一会儿就推门走了出来请魏清嘉进去。 长星跟着魏清嘉一同进去的时候,隐约察觉到边上似乎有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她微微抬头,果然是正好对上了绣荷探究的目光。 显然,绣荷并没有想明白长星到底是如何成了跟在魏清嘉身边的宫人的。 可到底不敢多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跟着魏清嘉走了进去。 屋里烧了如火的地龙,一进来长星便觉得周身暖烘烘的,沉香的气息飘飘袅袅,让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长星的心却并未能安静下来,她曾无数次幻想能再见到周景和,可当真的要见到他了,长星的心里却止不住的生出些慌乱与不安来。 算算时日她竟是已经有近两个月不曾见过他了。 他从从前那个落魄皇子变成了圣人最为看重的儿子,而长星,依旧还是那个长星。 他们两个人之间好似已经生出了一道裂痕来。 长星正想着,一阵珠链锦缦拨动的轻响让她回过神来,周景和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却没有多看她一眼,好似已经认不出她来了一般。 魏清嘉屈身恭敬的行了礼,长星跟在他身后,也捧着那个缎面盒子一同行了礼。 “魏侍卫倒是稀客。”周景和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语气平淡得好似真的只是在闲话家常。 魏清嘉脸上笑意浅淡,应道:“前头殿下受了伤,微臣便不曾过来打扰,如今殿下身子痊愈,又恰逢殿下与孟小姐的赐婚之喜,故前来道贺。” 长星双手僵直的捧着那个盒子,正想着找机会悄悄抬头,便是只能看他一眼,这一趟也不算是白来了。 她那样长的时间未曾见过他了,心里实在是想念…… 可却不曾想到会听到“赐婚之喜”那几个字。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周身好似被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下,便是脚底下的地龙烧得再怎么暖和,她的四肢百骸却也依旧冰凉彻骨。 赐婚…… 怎么能是赐婚呢?
第18章 (捉虫) ◎“殿下在里边等你。”◎ 可他明明答应过的…… 没人在乎她此刻心中的天崩地裂。 魏清嘉不知道,周景和也并不在意。 他们继续说着话,言语之间也提了好几回赐婚的事。 直至客套的话语说完,魏清嘉才道:“微臣还当回去同娘娘复命,便不再叨扰了。” 说着,目光转向长星手中捧着的那个缎面锦盒,又道:“这是娘娘为了恭贺殿下赐婚之喜而特意让微臣送的礼,还请殿下笑纳。” 长星其实是瞧见了魏清嘉将目光转过来的。 也意识到了自个或许是应当做些什么的。 可这会儿她心里乱得很,恍惚间竟是僵在了那儿。 魏清嘉连忙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又道:“长星,还不将娘娘备的礼呈给殿下?” 长星这才回了神,竭力的压制住眼角的涩意,躬身将那锦盒呈了上去。 她走到了他的身前,两人之间只隔了约莫五寸的距离,长星甚至能闻到那股独属于他的冷冽气息。 就像从前一样。 她的眼眶酸涩的厉害,哪怕是竭力克制着,却依旧能明显的感觉出来又什么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越聚越多。 最后凝聚成一滴,然后掉落。 最后落在了地板上,却是没有声音的很快消失不见。 长星将头低得更低了,好像要将自己的整个人都藏起来。 周景和好似什么都没有发觉,他只是若无其事的收了那个缎面锦盒,又同魏清嘉说了几句客气话方才让他们二人离开。 魏清嘉大约是发觉了什么,出了殿门之后便刻意的挡住了绣荷绣竹她们的视线,长星也害怕被别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便快步的往外面走,直到到了廊道,被那夹着雪花沫子的冷风一吹,这才清醒了些,又停了脚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魏清嘉,“对不起魏侍卫,你帮了我这样大的忙,可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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