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料是南方极为贵重的苏锦,表面光滑细腻,哪里会有这么容易坏。 “行了,”启元帝放下她的手,“舅舅还短了你衣服穿了不成?” 波尔忙不迭上前道:“陛下,本王从犬氏带了些银月锦,若是郡主不嫌弃,可以拿去做些衣服。” 犬氏地处南方,虽自身穿着面料少,却盛产一种稀有的蚕,由这种蚕织成的锦缎如月光一般会散发出点点光亮,熠熠生辉,犬氏基本上都会用来进贡给前朝,但因为产量极少,所以现在的宫里还没有。 启元帝一听,道:“正好给你做衣服。” 乐秧欢欢喜喜地见礼:“多谢舅舅。” 梅月窈回到延福宫时,犬氏使团的人也把银月锦送到了延福宫,她摸着那上好的手感,也不由得赞叹。 身旁的宫人说着讨巧话:“陛下真是宠爱娘娘,这银月锦陛下就往太后与娘娘这里送,其他宫里都没有,就算是那惠嫔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惠嫔是那姚氏送过来的女儿,虽然不是正头的嫡出女儿,那也身份高贵,但在这宫里还得矮他们家娘娘一头,没有陛下的宠爱,身份再贵重也无济于事,哪里有她家娘娘圣宠正浓。 梅月窈没搭话,身后带进宫的贴身嬷嬷就上前给了那宫人一巴掌。 那宫人莫名被扇了一掌,却不敢出声询问,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梅月窈亲手将那宫人扶起,转身温和地说:“嬷嬷,你太冲动了,春意也不知道。” 那嬷嬷自然是不可能与一宫人道歉,只是替她家姑娘打抱不平:“谁让这小蹄子乱说话,这银月锦缎太后那才三匹,娘娘两匹,那宝珠郡主一人就五匹,居然还越过了太后去!” 春意听闻嬷嬷的话,瞪大了双眼,她光是盯着各宫,却忘记了宫外还有个比她家娘娘更得盛宠的宝珠郡主,万万没想到宝珠郡主的赏赐份例还能越过太后。 “陛下宠爱晚辈,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梅月窈坐下无奈道。 嬷嬷把春意给哄了出去,屋里便只剩下她与娘娘两人,还是低声说道:“那再疼爱也是晚辈,岂能越过长辈,奴婢瞧着,这事情不简单。” “陛下就郡主一个外甥,太后与陛下的立场又不对付,对我们有所忽视也是应当的。”梅月窈面上又些苦楚,内心显然没有说出的那般坦然。 这嬷嬷是首辅府里跟出来的,高门大户内的腌臜事见了不少,见自家姑娘单纯,但挑明了说:“那宝珠郡主说是陛下的外甥,说到底也没有血缘关系,郡主样貌又不差,两人朝夕相处,姑娘,不得不妨啊!” 梅月窈动作一顿,手指紧紧地攥紧了那银月锦,也不说话了。随即她又放开,缓缓说道:“陛下不是注重情爱的人,他冷心冷情,只是利用罢了。” 如果真的疼爱一人,怎么会把她放高处,引得群狼攻击,却又不给她足够的自保能力。 她与太后都清楚,启元帝就是封个郡主来膈应他们,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跟利用的玩意儿搅和到一起,梅月窈想象不到。 戚容与是没有心的,只有她才是最适合站在他身边。 犬氏的使团来彧都后,充分地与大雍交流经济文化,彧都街上时不时也能见到犬氏打扮的人。 这些犬氏人来到彧都,就有犬氏人全身心的沉浸在彧都的繁华里,喝酒享乐,好不快活,以其中犬氏三王子玩得最不亦乐乎。 当然他玩归玩,在外间也时刻注意着自己身为犬氏王族的威严,在乐秧安排人刻意地引诱下,他时常进出环翠阁,成了环翠阁扶风姑娘的入幕之宾。 这日,乐秧就收到了犬氏四王子与醉酒的李明武起了冲突,喝醉的李明武对那四王子大打出手,听说都见血了。 这等影响两国关系的恶劣情况,李明武很快就被禁军压入了诏狱。 人证物证皆在,四王子面上还带伤,又是那喝醉的李明武主动找事,四王子路见不平,却被李明武反打一顿,伤了两国地和气,这下那些李明武的同僚也没什么好话说得了。 等到李明武被削官职的判决下来后,乐秧夤夜抵达禁军诏狱,只有待在诏狱,她才能见到活着的李明武。 李明武因为犯的事儿很明确进来的,也没有受到私刑,乐秧见到他时,还是很精神的派头。 “郡主来了?”李明武似是料到她的到来,竟然还扯出了个微笑,“还是应该叫您七公主?” 她站在灯火昏暗处,并没有进去,陈千户搬了椅子放在李明武的正对面,她缓缓坐下。 “这么说,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 李明武盘坐在地上,闻言直接道:“从被薛放押回彧都开始,卑职就在等着郡主的到来,没想到郡主居然能忍这么久。” 乐秧道:“这还得多亏了你那些好同僚,不然也不用这般麻烦。” 对她说的话,李明武不置可否,衣摆下,乐秧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她吐出一口浊气:“说说吧,当年的事情。” 李明武并未做过多挣扎,详细地说了当年的事情,乐秧却是约听眉头蹙的越紧。 他的说辞与晋王过于一致,根本没有多余的信息,乐秧不死心地再问:“就这些?” 李明武摊摊手:“郡主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只是执行命令,其余的一概不知。” 乐秧并不相信李明武,起身走到了外间,后边诏狱的大门关上,等到再度打开时,乐秧又闻见了血腥味儿。 陈千户走出来:“郡主都问过了,说辞没有变化。” 能够熬过禁军手段,还不说真话的,乐秧还没养听说过,李明武也不是个硬骨头,所以李明武确实是只知道这些事情。 等了这么久,却没有得到些实质性的消息,乐秧不免觉得有些烦躁,这些烦躁让她带到了启元帝跟前。启元帝写了四个大字“徐徐图之”让她习字一百遍。 乐秧写的手腕发酸,启元帝都没让她停,在最后一遍写完后,乐秧放下了笔,启元帝这才施施然道:“平静下来了?” 乐秧抬起头,面上平静:“多谢舅舅教诲。” 启元帝招手让她过去,乐秧起身过去后,启元帝慢吞吞地给她揉着手腕,口中说道:“几日后的围猎,跟舅舅一起去。”
第76章 以往围猎都是秋猎,去年多事之秋没办,现在因为犬氏使团便决定提前进行围猎。 后宫的随行人员除了太后与宸妃,便知点了郑昭仪与惠嫔两位嫔妃伴,乐秧自然也是拟了郡主府随行人员的名单交了上去,这次她把素晴与阿福都带了过去,云起也说这一次会去。 两国之间的围猎,当然是有所比较,所以这次除了叫的上名号的文臣,还着重挑选了些武将,期待在围猎场上一展雄风。 围猎场在骊山,从彧都过去也要几天时间,朝野上下都在紧张密鼓的准备,乐秧就闲了下来,云起就整日在陪着她。 乐秧见云起侍弄药草,想到郡主府名下有几间药铺,就把云起带去其中一间当坐堂大夫,这一举动吓坏了云起,刚开始说什么都不去,还是她说两人待在郡主府闲着没事儿,不如给彧都百姓做些事,云起才去的。 两人坐在帷幔后面,云起给人看病,她就在后面习字,还听到了不少民间的八卦。 半月后,在一风和日暖的日子里,随着禁宫悠长的号角声响起,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彧都。 郡主府的马车按照规制跟在了郑昭仪与姚嫔的马车身后,云起因为要乘坐御史府的马车,便没有跟她一同乘坐。 “这围猎去了好多人。”阿福放下布帘,乐秧翻着书,闻言问答道:“天子围猎,朝中重臣自然是要跟着去,剩下几位年老不少动弹的都留下来监国了。” 监国只是个名头,骊山与彧都做马车几日的路程,那些奏折可快马加鞭送至骊山围猎由启元帝批改,也耽搁不了朝政。 素晴摆上干果蜜饯:“是啊,围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了。” 前朝皇帝昏庸无能、身子亏空,骑射更是不行,所以这每年的围猎只是走个过场,这次的规格已经超越以往了。 “舅舅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文韬武略,更何况还有外国使团在,自当重视。” 中途休息时,宫人已经开始忙碌着各位贵人的膳食,皇族的马车在最中央,外边则是依照官位依次停着他们的马车,乐秧被搀扶着下了马车透气,不多时见到被禁军拦住的云起。 “让他过来。”乐秧道。 今日的云起一身简便的骑装,与平时装扮不同,进来后他便牵住了她的手:“郡主。” 两人就在禁军看管的范围内闲逛起来,云起向来是会讨她开心的,乐秧也不由得笑容多了起来。 路上免不得被其他重臣及其家眷骤然看到两人相处,见两人丝毫不避讳,都不由得从心底鄙夷,但面上却不敢显露丝毫。 到了用膳时,乐秧回到了马车旁,这里已经摆好了膳食,几位犬氏使团的人正站在一旁聊天,见她过来,其中一人拦住了她,乐秧停下脚步,看向来人正是犬氏的四王子波吉海。 波吉海看上去只比她年长几岁,面上还有结痂的伤口有几分痞气,他行抚胸礼:“见过郡主。” 乐秧退后半步算是避了半礼,同样笑着回应:“王子多礼。” 波吉海并未过多纠缠,只赞叹了两句她的容貌就礼貌退去,乐秧瞥了眼他的背影,未置一词,刘保宁就找了过来。 “哎呦郡主,陛下正找您呢!” 乐秧跟着去了临时扎起来的帐篷,进去后发现不止启元帝与梅月窈还有波尔与林乐言,她一进去林乐言的眼神就落了她身上。 “舅舅,您找乐秧?” 启元帝还是一如往常的装扮,冷白的面上看不出情绪:“方才去哪儿了?” 乐秧走到启元帝身边站好,轻声说道:“没去哪儿,只是方才与云起一同在外边透气。” 启元帝颔首并未多话,乐秧也并未多心,只是用完膳准备上马车时,刘保宁又一路小跑地来到她身边:“郡主,陛下让您上御驾。” 御驾外表简洁大方,但从外形上就比其它马车大了好几倍,由八匹北境红鬃烈马拉着,乐秧上了御驾,里面一应陈设都与甘露殿无甚区别,书房卧室一应具有。 地上的绒毯行走无声,乐秧绕过黑漆葵纹屏风,启元帝的身形才显露出来,他斜靠在贵妃榻上,听见她进来的声响都没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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