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瞥了一眼他微微颤抖的左手,知晓他纵然笑着,内心也是怕她出事的。 她在他胸前使劲掐了一把,算是小小的惩罚。 两个丫鬟不干了。 “陆公子,您也太偏心了!” “您就不怕奴婢们为了小姐、英勇就义么?” 陆江干咳一声,拿出两张银票递给她们。 “表扬!” 两个丫鬟立即眉开眼笑,将银票塞进袖子里。 “下次这种事,还是让奴婢们先上。” “奴婢们不怕死,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苏溪推了推陆江:“你是不是还有事?还有事就去忙,我们自个回去。” 陆江看向地上的尸体,眸底闪过一丝戾色。 此番山贼来得蹊跷,等着他处理的事太多了。 他用力抱了苏溪一会儿,交待三个侍卫护送苏溪回四合院,他则翻身上马,奔向城内。 * 夏末回四合院以后,和房梁上的黑衣人打起来了。 她拽着黑衣人的衣领,将人拖到苏溪跟前。 “小姐,奴婢发现一个行踪可疑的人,在我们房顶偷窥!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自打夏末刚才在外面遭遇毛贼的袭击后,心眼就多了。 她回来既不做饭、也不洗衣裳,在院子里东瞧瞧、西看看。 嘿,果然被她逮住了! 苏溪坐在老槐树下的石桌旁下棋,抬头瞪了夏末一眼。 “得啦,赶紧放人。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小姐,他不是好人!” “人家是陆江的侍卫!来保护我们的!” 若不是陆江的人,就凭夏末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把人从房顶上揪下来?还心甘情愿地被夏末拽着走? 夏末不信,回头问黑衣人:“是吗?” 黑衣人点头:“......是!” 夏末松开手,对方一溜烟跑了。 夏末拍拍手,眼睛里尽是防备。 “既然是陆公子的人,穿得那么黑干什么?” 躲在竹林里的黑衣人打了个踉跄,和不远处的兄弟们对视一眼。 他们也不想啊! 神武卫的衣服多拽呀、多神气呀,他们非得穿得跟夜游神似的,又热又不好看...... 这是他们的大皇子特别要求的。 说是苏姑娘喜欢“貌美的男子”,讨厌男子穿深色的衣服,于是,但凡来四合院保护苏姑娘的,都得是长得丑的、年纪偏大的男子,还只能穿黑色的衣服。 哎,他们英勇的大皇子,在苏姑娘面前,就跟魔障了似的...... 魔障了的陆江回来了,在用过晚膳以后。 陆江没有进西厢房,而是站在后院的竹林里,看清风吹过竹叶、看萤火虫飞过竹林。 苏溪见陆江很久没有进来,她提着灯笼走到后院,站在陆江的旁边。 苏溪:“白日里的毛贼不是普通的难民,你要多注意。” 陆江侧头,看娇小的苏溪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昏暗的月光下,苏溪明媚的眸子似秋水明镜、似惊鸿掠影,一颦一笑都开在他的心尖上。 远处,天幕中燃起了烟花。 今天是杭城一年一度的荷花节。 杭城每年的荷花节,活动异常丰富。游人不仅可以赏荷花、吃莲藕,还能看花灯、赛龙舟,是杭城老百姓十分喜爱的当地节日。 若是不出意外,陆江是打算带苏溪去的。 然,今年城里出了毛贼,老百姓人心惶惶,哪里还敢去荷花节凑热闹? 荷花节的举办方也象征性地燃了烟花,以示庆贺。 陆江在烟花里看到苏溪的脸。 他终于想明白,自己怕什么了。 上次苏溪去逍遥馆,他杀了颜爷。从冲入逍遥馆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双手就没有停止过颤抖。 他怕。 他怕得很。 可他不知道他怕什么。 直到上午,他看见毛贼的剑横在苏溪的脖子上。 他知道暗处有侍卫,他知道苏溪不会有事,可他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 原来,他怕失去苏溪。 他怕苏溪离开。 他不知道苏溪对他有多重要,但他很明确一点,若是苏溪离开他了...... 不,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他只要一想,他的心就疼得厉害。 苏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夜的陆江好奇怪,有一种莫名的......悲凉感。 好像他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要做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决定。 她扯了扯陆江的袖摆:“你在想什么呢?” 陆江望着苏溪的眼睛,想着这双眼睛就该时时刻刻黏在他身上、就该只有他的容颜。 他问苏溪:“我在想,若是后宫佳丽,只你一人,你愿意嫁吗?”
第50章 画画 夜色下, 四合院的后院、小竹林前面,陆江一脸正色地望着苏溪。 月光灼灼、远处的烟火漫天。 烟花是多彩的,“砰”地一声巨响,从地上升起、冲向空中, 在空中绽放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再缓慢地落下来。 在月光和烟花的光亮中, 陆江的的双手负在身后。 他眉如山、鼻挺拔,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灼灼有神。 他定定地望着她,眸底万千星辉, 只等苏溪一人的回答。 苏溪实在搞不明白,陆江为何会问她这种问题。 “后宫三千,只你一人” 那就意味着,她是皇后, 皇上除了她没有其他的妃子。 怎么可能嘛! 这种事情在宣国根本不会发生。 在宣国,尽管民风开化, 但男子地位始终高于女子。 男子三妻四妾光明正大, 女子养个外室或者小馆都得偷偷摸摸的。 在世俗的观点里, 男子娶三妻四妾很大一个原因是为了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子嗣嘛, 越多越好;人丁嘛, 多才旺。 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只娶一个女子的,少得可怜。 苏溪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恩爱异常,外祖母也给外祖父纳了两房妾室。 像苏国公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以及国公府的财力, 两房妾室已经是极少的。 更别说皇上。 皇上有孕育龙脉的职责, 就算他爱皇后爱得死去活来, 愿意为了皇后散尽后宫, 那些老臣们也不会同意的呀!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皇上。 而苏溪的父亲呢, 妻子死了十六年却一直不肯再娶,简直是男人中的极品、婚姻中的道德典范。 有父亲的例子摆在身旁,苏溪从小看到大,对于婚姻的观点自然和普通女子不一样。 苏溪没有回答陆江的话,而是反问他。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陆江将苏溪额间的碎发撩至她的耳后,接过她手中的灯笼。 “我想知道大皇子有没有资格娶你。” “怎么,他看上我了?” 苏溪的笑僵在脸上。 她记得有一次她从麓山书院回来,对陆江说,“大皇子”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陆江当场就变脸了。 在她看来,陆江敬重“大皇子”,但陆江应该不希望她和“大皇子”走到一起。 他现在问她这个问题,莫不是哪根筋又犯了?故意试探她?还是有别的意图? 苏溪:“劳烦你转告他,我不喜欢单眼皮的男子。” 陆江笑了,想起在苏溪的认知中,他的侍卫“沐风”才是“大皇子”。 沐风确有一双单眼皮,五官虽算不上十分出彩,可也是一表人才。 怎地,在苏溪这儿,反被嫌弃了? 陆江长臂一捞,将她捞入怀中。 “放心,他不会勉强你,他只是想知道答案。” “不会吧,他真的想娶我?”苏溪从陆江的怀里挣脱开,“陆江,你告诉他,我不会嫁给他,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苏溪生气了。 虽然她十分欣赏“大皇子”,但那是欣赏,无关I风I月;更何况,她和“大皇子”才见过一面,话都没讲几句,怎么能谈婚论嫁呢? 陆江的眸底闪过一丝苦涩。 他垂下根根分明的眼睫毛,遮住心底暗难明的情绪。 他的声音柔且慢,怕是稍稍说大声了或者语调冷了,就把苏溪吓着了。 “为何?” “因为我不爱他呀!” 因为不爱,她当了皇后也不会幸福; 因为不爱,即使后宫佳丽、只她一人,她能够独享“大皇子”的深情,她依然会觉得皇宫只是个牢笼; 因为不爱,“大皇子”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苏溪拽着陆江的衣摆,扬着小脸问他,声音带着细微的哭腔。 “陆江,你能明白么?” 陆江捧着苏溪的小脸,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眉、她的鼻,落在她肉嘟嘟的唇上。 他眸光眷恋、像是永远看不够似的,要将她的模样刻进他的生命里。 “明白。” “你无需害怕,他不会欺负你。” “我......我只是好奇,问问。” 苏溪:“真的?” “真的,”陆江低声哄她,像是安慰,更像是承诺,“没人敢为难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包括他自己。 苏溪终于笑了,环着陆江的腰身摇晃。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哎呀,不是就最好啦!走吧,回屋吧,你白天够累了,早些休息。” 陆江按着苏溪的肩膀,不让走。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生回答。” “若是回答得好,有......奖励。” 苏溪愣了一瞬。 她没猜错,今晚的陆江就是怪怪的。 他果然在思考人生哲学,说不定还在研究什么人生大事,想听听苏溪的看法。 苏溪:“......行!” 陆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她:“你怎样才会爱上一个人?” 原来陆江在研究“爱情”。 这可是高深的话题,苏溪得想好了再回答。 爱情嘛,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没有意识没有形态。 有人为了它成痴成魔、有人为了它肝肠寸断。 苏溪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呢? 苏溪耸耸肩。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若是爱上谁,我会天天和他黏在一起。” 他若是土匪,苏溪便是压寨夫人; 他若是商人,苏溪便在背后帮他打理账册; 他若驰骋沙场,苏溪便为他排兵布阵; 他若志在仕途,苏溪便替他研磨侯笔。 苏溪笑着,在陆江面前来来回回走动,说到动情处还拍了个小巴掌。 “他若志不在仕呀,我便陪他游山玩水、吃遍人间美食!” 陆江在她额头宠溺地点了一下:“他若是想要天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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