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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所言极是。”刘怀道。 “烟凝进宫，不给名分，但要重赏。”祖寿成又道，“让后宫外戚去斗她，她若活得下来，自有她的本事，朕再册封她；她若活不下来，也算让后宫的势力做了些无意义的事情。后宫该多做些无意义的事情，省得他们整天琢磨着扶哪个皇子站哪个墙头。” “陛下英明。”刘怀道。 “近日众皇子都在做什么？” “闻岚皇子派手下去了趟天工监。” “哦？”祖寿成皱了皱眉头，“去做什么？” “他把赐给他的荔枝都赠给王富贵等人了。” “也就这点小心术了。”祖寿成摇摇头，“可曾说了什么？” “皇子说---天工监诸位其实才是我大行王朝最有才干之人。有才干之人却只能终日读书写文穷理，难免屈才。过两日待他闲暇，会过来向诸位请教学问！”刘怀说得，跟四皇子闻岚给王富贵的话，一字不差。 “哼！不堪大用的东西！”祖寿成冷笑道，“若是帝王之道仅是收买人心，那皇帝也太好当了。” 这话刘怀就不敢答了。 “他说天工监是王朝最有才干的人，这话对吗？”祖寿成考起了刘怀。 “老奴以为，才干也分什么才干。”刘怀道，“若是学问知识，那天工监自然是首屈一指。可若是为官行政、带兵打仗这种正事，还是朝内大臣将军高明。若说江山社稷、定国安邦，自然是非陛下莫属。” “好话都让你讲了。”祖寿成笑道，“这天底下读书人无非是想做官而已。但天工监是个清苦的差事，进去了，这辈子也就做不了官了。可是你看看，天工监里的状元榜眼还少吗？读书人总是满口的谎话，骗人骗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为读好了书，中了状元便可以治国平天下了。却未曾想皇恩浩荡，中了状元，朕也可以让你去编一辈子的书。中不了状元，朕也可以栽培你到位极人臣。圣人当年也是想当官却没得当，最后只能编书，凭什么你读了圣人书便编不得书了？” “皇上所言极是。” “天工监都是些硬骨头，有傲气。看似朕随心所选，实际上谁能明白朕的苦心呢？硬骨头有傲气之人，遇事往往只记得圣人道理，记得社稷百姓，却不记得朕，如何能做官呢？”祖寿成道，“他们自然是些满腹经纶的有才之人，但同时也能警醒朝中百官：比你们有才干得多的人，也在编书而已。你们这些人就别想着恃才傲物了。” “皇上英明。” “闻岚觉得，最有才干之人就该当最大的官？他若真这么想，就太让朕失望了。”祖寿成道。 刘怀又不说话了，但凡涉及到皇上对皇子的评价，他统统不言。 “这折子朕批了。”祖寿成突然又笑了，“王富贵此人骨头硬得很，先前为了推良令闹得朕颇烦。到了天工监，编着书还想着为民请命，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研究研究江湖武学，怕也是心情烦闷寻开心之举。不过你还是要让人盯着点，别让他们太过贪玩了。朕有生之年，需看到天工监有所建树。一个盛世帝王，除却有疆土、有兵甲、有民生，还需有诗词歌赋，有锦绣文章。” “是！”
第139章 沧海一粟 ◎天工监的成果。◎ 三天后。 林如云驾着一马车的书, 回到了京城。 王富贵等人没想到他回来得如此之快，这个速度简直超出了他们的预判。 一进天工监，林如云根本来不及休整, 也没想过要去歇息，直奔王富贵和各位组长的书室。 “监主，各位大人。”林如云的声音透着点颤抖味道。 五人一同站起，莫墨已然从林如云的声音里听出异样：“怎么样？” “皇上的圣旨果有奇效。”林如云声音飘忽, 眼神却盯着窗外, “此行我不过是走了京城周围三百里, 江湖中的小门小派无不想提升门派等级从而收徒发财, 无甚阻力。还有一些已经没落解散的门派, 虽然门派没了，但很多掌门传承仍在，见到布告，早早在各城池等我了。只求门派能够东山再起，所以短短三百里走下来, 已经搜集到了各类武学心法三百余册。” “那你为何不继续往前，继续搜集，反而回来了？”张白枫不解。 林如云眼色突然黯淡了几分，低着头道：“不瞒诸位大人, 我----我不敢了。” “不敢什么？”老李疑问道。 林如云不言，以往在天工监终日醉生梦死的他, 出乎众人意料地脸色发青, 满面郑重之色。 抬手，食指冲外, 隔空遥遥一点。随后窗台上的一盆绿萝“砰”地一声炸开, 瓷片、泥土、绿叶, 炸得满地皆是。 王富贵等人双腿一软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纷杂。 江湖中的武林门派，不管你功夫再高修为再深，哪怕是那天下第一高手慧允和尚，也不可能隔空伤人，从来没有这种说法。 林如云浑身颤抖，继而抱着头蹲在地上，悠悠道：“三百本，我凭着自己的武学底子，坐着马车随意挑选......找到了四册能够拼起来的功法，不过拼出两种，一种可以出指成剑......还有一种刀枪不入，我让那兵士举刀劈我，我未伤分毫，而士兵皆被我震出丈余，每个人都受了伤......监主，我不敢再找了......我越想越怕，心中未有天下无敌的兴奋，反而升腾起无限恐惧和悲切。” 众人闻言皆叹：这林如云平时看着不靠谱，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此等悲切；若是换一个人，怕早就进了深山去修炼神功了。 “那你的意思是？”王富贵沉声问道。 “这天下本不该有这种武功。”林如云道，“我此次着急回来，便是想着把这三百余册心法交给你们，让你们来裁决。” 众人皆看向王富贵。 王富贵站起身来，点上了自己的旱烟。走到窗边看了良久，突然回头笑问道：“一把火烧了？” “那怎么行？！”张白枫第一个叫道。 “怎么说也是往圣绝学，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如何能烧？”陈小姐道。 “要烧你们烧，我可不烧。”老李吊儿郎当地道，“我说你也太怂了。” “监主，不妥。”莫墨道。 “那不就得了。”王富贵笑道，“天工监，研究学问的地方。该研究还是研究，以后如何，轮不到我们来评论。林如云，你若是个恶人，便巴不得自己有那天下无敌的神功；你若担心自己有了神功之后会无法无天变成魔头，那你便不是个恶人，是个好人。好人为何要怕呢？” “我恰恰是知道，我自己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林如云苦笑道，“如此才是最可怕的。” 这话让众人沉默了良久。 最终打破这沉默的还是王富贵，他摆了摆手道：“干活！” “这活如何干？”莫墨问。 “召集所有天工监成员，到书库集合。”王富贵重重地道，“此番天工监先合力研究出这三百多本功法，期间无论研究出什么，不得藏私，发现什么，全部记录在案。等全部研究透彻，作出大集，交由圣上裁决。” ............ 半个时辰后，天工监一百三十六个人，全部集合于书库。 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召集他们来所为何事。 “此次召集所有人来，是想让大家一起研究一门学问。”王富贵道，“该学问自有其不可拖延之处，须竭尽全力第一时间研究出成果，继而交于朝廷。” 这话说得一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可是出了瘟疫？”一个医科管事问道，“需要立刻研出良方？” 在天工监一众人看来，也只有瘟疫这种事，才这么着急了。 “不是。”老李往前一步，“是武学，有一门武学，须得大家一起研究。” 人群登时就炸了锅。 “武功小学，何以如此兴师动众？！” “我乃文科，向来研究史学，近日将有成果，我不陪你们研究这武功，我也不会。” “这事儿让林如云一个人去弄就行了，何必把我们捆上！” 在这一群人的嘈杂声里，林如云突然腾空而起，飞起身来，凌空于众人一丈高处而不动，冷冷注视着人群。 这一下，所有人不吭气了，心中皆在想：这什么功夫？天下哪里来的这等功夫？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学会飞行吗？ 林如云继而出掌，距离那书库墙壁足有十丈，遥遥推了一掌过去。 只闻得“轰隆”一声巨响，宛若地震；紧接着便看见扬起的浓浓尘土中间，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所有人皆目瞪口呆，不少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众人都不做声了，王富贵才道：“一共三百多本书，每人领两本，通读一遍，然后写出一句概要，说明这本书大概讲的是什么。湘琴？” “在。”湘琴在众人中走出。 “将你这些年对上古氏族的研究，写成条目，每个氏族擅长什么功法巫术，列出纲要。” “是。” “几位组长。” “在。”莫墨、老李、张白枫、陈小姐一起行礼。 “这三天你们和我一起排查了所有正史野史，对江湖传承、武功路数都有了清晰了解。”王富贵道，“将我们已经列好的门类，交由林如云阅读，然后林如云再按照天工监所有同仁写出的概要，一一对应门类。继而将那对应的心法找出，同种门类的心法放在一处，再交由同仁们二次阅读整理，迅速找出能够相互印证拼凑的功法。只要找到拼凑成功的功法，立刻交于我和四位组长。我们通读后，再次编辑成册。我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必须研究出所有！” 天工监没有蠢人，立刻就从王富贵的话里，知道了所有事情。 看来这些江湖功法之间，是可以互相拼凑的；拼凑成的功法，便是如那林如云一般的神功；而这种神功如果能够不断拼凑，就可以达到上古神话里的那种境界？ 如此匪夷所思？！ 可是监主若是已然知道，为何不自己偷偷练，为何要将它告诉所有天工监同仁，为何还逼迫得这么紧，一天全部编辑完？ “我们一百多人，相互监督。在研究完交给朝廷之前，谁也不许出这个屋子。”莫墨的话解释了诸多问题，“若是有人习得神功便想着出去为非作歹祸国殃民，我们众人可当场抓捕格杀！” 众人懂了：监主是在赌！ 首先若是只有一个两个人学会了，那天下无敌之后还不是想干啥干啥？所以要人多，相互监督制约。 然后就是要快，迅速整理成册交给朝廷，让朝廷也有力量来制衡他们！毕竟谁也不知道一百多个神仙出现之后，这天下会发生什么。 所以，既然要研究这神仙之道，就必须让这天下人都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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