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的效果立竿见影,身体的渴望索求一旦被激起,头脑中的所有不安都只能暂时被遗忘在幕后。 这一场纠缠颇为持久,大抵梁拾意以图将暂时的忘却无限延长,而白居岳或多或少被此前的酒水多调起了一些兴致。 这是第一次,在白居岳起身时,梁拾意朝窗外望去发觉天幕中的黑淡了,最远处泛起些许亮色。 他两从未同时沐浴过的曦光在这一刻为梁拾意重燃了一些勇气。 她不禁发问,一个从看到那个礼物起便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白居岳,在你心里我比一个耳朵多么?” 白居岳背身迟迟没有答她的话。 梁拾意有些慌了,以为是自己开得价码太高。 十一姐值一倍的贡品,三姐值一个人头的赏钱还有其象征的荣耀,所以她们终究还是要比自己高贵的。 她抿了抿唇艰难地弱弱地再补问道:“……那按牛羊算呢?” 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感觉是挺让人不适的【是的,这是作者的想法,但其实这方面也可以看出一点女主性格的成因,在辽东她的自我认知是一直被放在一个极低的位置,入宫之后其实得到了许多自我成长的,但她爹的重新出场包括短时间内受到的一些刺激,一下强化了她的这种自我认知,导致这种心态重新凸显出来。 当然这并不代表女主此前的成长失效,而是她需要去冲破这种短暂的迷茫才能够继续更快的成长强大起来。 不知道算不算剧透,辽东组暂时还不会下线。
第32章 控制 控制,如果这十年来白居岳有任何的座右铭那就是这两个字。 小到一根发丝,大到整个天下,他妄图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掌中。 但这无异是一种痴人说梦,白居岳操控得愈多,他所体悟到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失控感也就愈多。 其中最为可怖的来源是他自己。 白居岳意图清除所有失控的后果便是他对自己权利的无限放任。 用更大的失控去掌控。 少女的出现是这种失控的果,现在她又成为了另一种失控的因。 权利是对外部的倾轧,而情|欲则是从内部的撕裂。 少女于他仿若饮鸩止渴,忍耐只会让欲望愈发不耐,而放纵纵然可以暂时安抚住这具残躯的躁动,却无疑会再次加深他对她的依赖。 白居岳瞥见窗外微泛出的晨光,时间也在失控。 他不得不放弃平日的不急不缓让自己的动作快上了三分,却在正要捋平衣服上最后一处褶皱时,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白居岳,在你心里我比一个耳朵多么?” 那最后一处没有平整下来,手指一动反而变得更为褶皱。 “……那按牛羊算呢?” 备受冷落忽视,白居岳仿若窥见了那封身世密信上寥寥数语背后,恐惧而卑微总是瑟缩颤抖着的少女。 白居岳脱口出一句谎言:“人便是人,非它物可比。” 无可比拟,这仿佛是用来形容珍贵的词...... 梁拾意本已不报希望地将眼帘完全垂下,但白居岳的这一句答让梁拾意瞬时惊诧地睁开望向白居岳。 然她的眼睛瞪得更大,竟见白居岳回身朝她走来。 走至床前,他用手拨开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让她可以更好地看清眼前。 相比月光素白的清冷,橙黄色曦光哪怕只有那小小的一线竟就散发出暖意。 白居岳的指腹仿佛也是暖的。 连带着梁拾意的心头似乎也融进了些暖。 但她又有些颇不可置信地嗫喏道:“你当真......” 梁拾意没能说出后面那句你当真这么想么,白居岳一提把她从床上拎着坐了起来,语气平平: “娘娘若想好受些,可以听着这句谎言。然则娘娘也可观每年丁银的帐、户籍的数算算这寻常的一人丁到底值多少价钱。” —— 正月廿八,辽东总兵梁成印因病请辞,其劳苦功高封镇国候于京城颐养天年,经其荐原建州龙武将军梁艾努升任总兵。 设辽东巡抚,着右佥都御史袁少河领任,整顿防务安恤边民震抚属夷督办互市。 司礼监负责披红的太监们接到这一封请辞、一封荐任、一封设巡抚的折子时,可谓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还有昨日庆功,今日就开刀的道理?” “太皇太后刚走没几天,这新任外戚还立了军功便兔死狗烹了,那位大人还真是手狠啊。” “可不这又颐养天年又增设巡抚的,不明摆着说太国丈您老人家在京城歇好,辽东的基业就全给分了吧。” “整顿防务安恤边民,简直是指着鼻子骂人家之前的军功都是养寇自重逼民造反来的。” “其实这么一想按那位大人的手腕,辽东竟能一直自治,拖到现在才设巡抚倒也挺不可思议的。” 大抵这消息实在太过惊人,一群人的注意力全在上面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都没人注意到那平常没事也爱哼来哼去,满腹牢骚的朱秉笔朱茂才竟然不见人影,而是搁寿康宫外面溜达呢。 卫敬忠碰上朱茂才时,要不是瞧着他那张面白无须同自己一样满是脂粉的脸,那腰杆挺得、头昂得怕都要让人以为他是刚听见自己金榜登科的状元郎了。 “哟,听说卫厂督最近天天来寿康宫附近,怎么还差个对食找着太妃头上来了?” 脸上的得意、话里的张狂只差飘天上去了。 不过卫敬忠向来是个笑脸迎人的性子,听到这些也不恼。 “我这模样寻常宫女都瞧不上眼,哪儿像朱秉笔你一表人才啊。” 只是朱茂才绝非是个见好就收的人,“哼”了一声,又道:“别以为只有你那东厂查得出东西来得老祖宗重视,去年秀女画像丢了一批的事......” 卫敬忠朝四周望了一眼:“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接着一把拽住朱茂才就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你知道多少?”哪怕四下无人卫敬忠还是压低声音道。 “呀,我不过跟你随口一提,莫非你真以为诈得出我?”朱茂才倒还是没有收敛一副狂傲样。 “你记住别随便乱传就行了。”卫敬忠似是用警告的眼神盯了朱茂才一眼,“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接着背身要走,好像他真得对自己晓得的事也一清二楚一般。 朱茂才很不服气,他绝不相信卫敬忠能知道这么大的事还如此面色平平,他非得再显摆些。 “是有关太......” 只可惜他这显摆持续了四个字,卫敬忠那佝偻的背忽然挺起反手一刀。 朱茂才最后发出的声音是“啪嗒”一声砸进了雪地里。 卫敬忠转向那具新鲜热乎的尸体重新弯下腰,朱茂才的嘴巴还张开着。 “妃”字要合,“后”字才张,卫敬忠心中有了一番计较。 他拿脚在朱茂才的脖子上狠狠地踩了会儿把残余的流血都逼出来,然后在雪上沥干净鞋底,再埋起血迹,方才提起朱茂才的尸体打算为他找个去处。 只是卫敬忠刚揪起朱茂才的领子,颇有些巧合地发现日头悄悄转了些方向,不远处的墙角投出一个小小的斜影。 卫敬忠刚收入鞘的刀重新露出一截白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这个距离的最佳方案。 却没想到那人影似是踌躇两下后,主动站了出来: “卫敬忠我今天死,明天你那宝贝的秘密就会满宫皆知。” 雪地上巨型虾米似的人影在试图打直的一瞬间竟比以往缩得更低。 “我的亲姑奶奶,您倒也不必每次都强调一遍吧。” 卫敬忠移了移身子试图挡住那具死尸。 “快些回宫吧,别污了自个儿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不知道丁银是什么的,就是古代的人头税~ 人影应该也很明显是谁吧,哈哈哈
第33章 觉悟 白居岳走后,梁拾意没有再合眼。 他和她的会面几乎总是在深夜,虽然梁拾意清醒着,却总难免产生一种如梦的错觉,不过偶尔噩梦偶尔美梦,直至今日的晨光终为其添上某种切实。 梁拾意坐在床上向窗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去,看着那光一点一点铺满自己的整个掌心。 然后她合上掌,虽然很小心翼翼,光还是瞬间因为遮挡而溟灭。 但又似乎,被透过窗的日光晒了一会儿,她掌中的温度的确比它处更暖和,让梁拾意觉着自己仿若真抓住了些许朝晖。 也许是温暖的朝晖给梁拾意带来的错觉,她觉着她见白居岳的身影虽是一如既往地挺立,却似乎刚硬中也添了一分柔和。 白居岳的谎话如果他不亲自戳破,梁拾意想必也很难相信自己在白居岳心中有任何与珍贵相连的意义,然则从前的他对自己是连谎言都不屑于编造的。 至少她于他不是全无意义的...... “娘娘也可观每年丁银的帐、户籍的数算算这寻常的一人丁到底值多少价钱。” 只不过白居岳的后半句话,梁拾意的确不得甚解,她想了想这丁银户籍之事应当都是户部在管,或许她应当找户部尚书吕肃问上一问。 梁拾意瞧着天愈发亮了,再过不久便是朝议,索性干脆彻底不睡,翻身起来批了件褂子,踌躇片刻竟朝衣镜前走了去。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白居岳帮她撩开的几捋额发别在耳后没有再垂下来遮挡视线,倒反而更清楚地瞧见自己的凌乱。 梁拾意并非不会打理自己,只是那太后的发髻服制的确设计出来便不是给人自己打整自己的。 不过现下屋中就她一人左右无事,梁拾意想着她久不动手怕不手都笨了,把头发全散了下来理顺编起姑娘家的小辫儿。 编着编着起了兴又哼起阿娘教过她的小调:“小轩窗,正梳妆......” 虽然姨娘们总骂她们娘俩戏子气,但阿娘还是时不时会教梁拾意这些小调...... 梁拾意忽然回想起白居岳晓得她身世的那天晚上,他说过阿爹对她不公。 那一刻,梁拾意心中突有明悟,白居岳说他那头句人便是人是假却也真。 那话自不是指她梁拾意无可比拟,但在白居岳眼中那汪静潭照谁不都是单单调调一个人原本的模样么。 她虽暂时还算不出来那寻常一人丁的价来,但梁拾意想无论是她和姐姐们还是阿娘和其她姨娘们,无论是国君太皇太后还是户籍上千千万万个大晖百姓,或许在那汪潭水里也没谁高没谁低的,大家都是寻常一人丁。 梁拾意本哼得是一首凄婉的调子,可忽而她的嗓音明快许多,冰心和丹心也并不像是会笑她的人,她不必和阿娘从前那样总只敢偷偷得唱。 只是又忽而,梁拾意眼睛无意瞥见一根躺在地上的银丝,歌声戛然而止,恰在这时里屋的门被“吱呀”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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