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雾沉走在她身侧,稍稍低头看她,慎晚如今的好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倒是叫他也跟着下意识勾起唇角:“公主谬赞了,那公主儿时,便听说过臣?” “那是自然。”慎晚答的痛快,“贺家郎君的美名想不知道都难。” 话一说完,慎晚突然想到了当初的磐阳,她远远瞧上一眼贺雾沉便觉得脸红,私下里早已以贺家妇自居。 一开始,慎晚只是觉得磐阳不过是单纯自信,以为以自己的身份一定能嫁给贺雾沉也就罢了,偏偏在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带头去针对旁的姑娘,只因为当时贺雾沉向女眷这边旺了一眼。 就这一眼,她既开心贺雾沉是看着自己,又担心他是看她身边的旁人。 慎晚啧啧两声,贺雾沉也不只有美名,更是个出了名的祸水呢! 贺雾沉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看着她侧颜道:“那公主你呢?” 慎晚没说话,她当然知道贺雾沉了,只不过同其他姑娘不同,她是讨厌罢了,他爹害的她在宫中活得如此憋屈,她是有多没心没肺的还能拘泥于男女情爱,对他贺雾沉动心? 见慎晚不说话,贺雾沉心中思绪翻涌,仍旧是问了一句:“若当初臣没有出现在公主选驸马的档口,公主可会选张家郎君。” “会。”慎晚答的痛快。 可话刚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贺雾沉好像是心悦她的罢,问这话莫非是吃醋了? 她眉头微微蹙起,她见过皇帝的后宫嫔妃吃醋,更见识过荀千宁府中小倌为了荀千宁的宠爱而争风吃醋使小性子,男子若是吃起醋来,可不是女子能比得了的。 慎晚想了想,还是找补了一句:“其实若张家郎君不在,自然还有别的郎君,不过是个驸马罢了,选谁重要吗?” 重要,自然是重要的。 贺雾沉在心中回答,对上一世的慎晚来说,她选了张疏淮,将好好的身子都耗坏了。 那日他同陈老先生闲谈,老先生曾提过一嘴:“公主的身子瞧着很好,最起码比同龄的姑娘家都要好,虽说老夫拿不准若是她要生子是否会伤害身子根本,但老夫敢肯定,若是孕中好生将养着,定然不会过早滑胎。” 这话在贺雾沉心中一直压着,也就是说,上一世慎晚最后身子不好,被旁人污蔑不检点染了脏病,许是同张疏淮有关系。 他如此想着,突然便有些庆幸起来,幸亏自己当初出现在选驸马的当场,否则慎晚又要去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他不说话,慎晚倒是更加认定他是在吃张疏淮的醋,毕竟在她面前向来好脾气的他,居然在张疏淮出现后那般冷漠。 慎晚有些不耐烦,她倒是不明白了,自己是做了什么让贺雾沉误会的事情了?她可从未表露过心悦她,她选他做驸马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她冷哼一声:“驸马要将自己的位置找准了,莫要在没必要的地方上费心思。” 没必要的地方,自然就是公主的宠爱。 慎晚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又加了一句:“对了,磐阳对你的心思你我都瞧得出来,我早便同你说过,我的东西,我无论喜欢与否,我都不会让旁人沾惹,那日你从我屋中顺走那支笔我不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这笔最后落在了磐阳手中,也是你的疏忽,回去领罚罢。” 贺雾沉原本正深思上辈子的事情,一回神便听见慎晚说要回去罚他。 贺雾沉一个男子,自然是不怕什么罚,毕竟当时他迷了心神将那支笔偷偷顺了出来也是他的错。 “那公主,想怎么罚?” 贺雾沉的声音沉稳好听,让人听着心头莫名快跳了两下。 慎晚也不知道是他说话断句的缘由,还是自己如今当真是心思不纯了,她怎么觉得,贺雾沉这个“罚”字,咬个格外重呢? 第五十六章 酒有问题 慎晚略微感到诧异,转身看向他后唇角动了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偏偏贺雾沉亮着眸子看她,好似山林中的星星萤火,瞧的慎晚心里没底。 贺雾沉倒是心中坦荡,最差不过身上受些皮肉之苦罢了,慎晚每每都是嘴上说的厉害,但却不会下死手。 慎晚心绪却莫名燥热起来了:“罚什么罚?你想的可到美!” 撂下这句话,她腿下生风走的倒是快,贺雾沉错愕一瞬,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主动领罚,怎么还成想得美了? 分明已经是快入冬的天气了,慎晚走的快,可还是觉得有些面红耳热,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来的时候被风着凉了,伸手贴了贴脸颊。 贺雾沉刚想跟过去,身后却快跑过来一个小太监,贴近他后稍微俯身:“三驸马留步,陛下有请。” 他脚步一顿,看了一眼慎晚离去的方向,稍抿了抿唇角。 他心中也有些好奇,陛下还能同他说些什么? 想着慎晚大抵回去寻郁含妗,不过思忖一瞬便跟着小太监回了去。 不出贺雾沉所料,慎晚确实去寻了郁含妗,她原以为含妗会在某处等着她,或者同其他的贵女一起闲聊,却不成想瞧见她在一小亭下,同一男子单独做在一处,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慎晚呼吸一滞,这东氿民风可是极为古板守旧的,郁含妗这刚服丧回来身上还有婚约,这同外男单独相处,可不得被人用吐沫星子给淹了? 她提着裙摆靠近,幸亏城楼上在放孔明灯,倒是让这没有篝火的一处稍微亮堂些。 在小亭外由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慎晚一时不察被她吓了一跳,瞧见那人正是郁含妗的贴身侍女银耳后,她顺了顺胸口喘回来了几口气:“你在这埋伏我呢?” 银耳急得不行,面上涨的通红:“公主快去瞧瞧我家姑娘罢,这孤男寡女在那处,实在于礼不可,可姑娘偏偏不让奴婢靠近,公主求您快些将姑娘带出来罢。” 银耳急的快哭了,慎晚忙安抚几句,转身就往亭中走。 同郁含妗坐在一处的,正是张疏淮,二人虽坐于圆桌两端,但互相之间眸光流转,暧昧的氛围在其中荡漾,就连这甜酒都同烈酒一般醉人。 张疏淮醉不醉的不知道,郁含妗是快醉昏头了,她双眸似含有春水般,也不知是谈到了什么伤心处,眼眶红红的:“竟不成想,张家郎君竟是小女子的知己,相见恨晚无外乎如此。” 张疏淮似也在感叹些什么,口中念了几句酸诗。 “你们做什么呢?” 慎晚突然出声打断了二人,郁含妗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脑在见到慎晚后稍稍清醒了些,含妗勾起唇角,扬起一个极为娇俏的笑来:“晚晚你来了?我啊,许久没这般高兴过了。” 分明喝的是甜酒,可郁含妗却醉的厉害,说话间身上的酒气传出来,甚至还带着些许梅子味。 慎晚皱了皱眉头:“看你这点儿出息,喝两口梅子酒就醉成这个样子,还闯荡江湖呢,歹徒一口散酒不就给你放倒了?” 郁含妗似乎没听出来慎晚言语中在损她,她依旧笑着,顶着红扑扑的脸靠在慎晚肩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同她说:“晚晚,张郎君人真好,旁人都觉得我想闯荡江湖不是贵女之举,唯有他说,世间女子本该多种姿态,若……若与我有婚约的人是他就好了。” 她后半句话说的很轻,可慎晚听了个全面,身子不由得一紧。 她眸光冷厉地掠过张疏淮,心中暗道这小子诓骗女子的本事可不小,还世间女子千姿百态?不过是这张家郎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旁人不知她还不知? 当初张皇后有意暗示她选张疏淮做驸马的时候,慎晚早就暗自派人去他家乡打听过了,汴京守旧,可东氿的乡下城镇更守旧,张疏淮在当地也算是大家族出身,他娘亲生了三个儿子至今都不能上桌吃饭。 “世间女子本该多种姿态……”慎晚怪声怪气地重复一遍,随后对上张疏淮的眼眸,“这话说的没错,但还是由真正这样想的人说出口才好。” 她声音冷冷,张疏淮听在耳中,湮没于黑暗之中的半张脸扭曲一瞬,但随即又换上一副读书人的谦和姿态,丝毫没有被讽刺的难堪,他甚至还跟着道了一句:“公主说的是。” 慎晚懒得去管他,只用力搀扶着郁含妗,她想将她拉去偏殿休息,亦或者塞进长宁侯府家的马车里面,但含妗却很不配合,拉着她的手撒娇,说什么也不走。 慎晚没了法子,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状似生气的威胁道:“你若是再不听话,你今日喝醉的事情我可不提你瞒着,你爹若是知道了以后不放你出来,我可没法子救你!” 郁含妗虽是喝醉了,但一提起她爹,再提起不放她出来,当即回来了一些神智,不叫不闹听话的很。 张疏淮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轻笑出声:“公主同郁姑娘关系当真要好。” “好不好的跟你有关系吗?” 慎晚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搀着郁含妗就往出走,直到出了小亭子,含妗的银耳一脸焦急地上前来,将自己家小姐接过后连忙对着慎晚道谢。 对于银耳慎晚是信得过的,毕竟是自小在郁含妗身边伺候的人,进退皆张弛有度,想来有她将其带走也能叫人放心些。 张疏淮似乎没看出来慎晚对他的不喜,偏跟着凑上来:“公主,将郁姑娘交给一个小侍女能否安全?” “交给人家从小伺候到大的贴身侍女还不安全,那交给谁安全?难不成要交给你?” 慎晚话语中嘲讽之意明显,她快步往小亭里面走。 张疏淮跟在后面不急不缓,伸手斟了一杯酒给慎晚,接着拿过自己的杯子,状似赔礼道:“公主赎罪,草民绝无此意。” 慎晚冷眼瞧着他,将他手中的酒杯接过,张疏淮眼眸微缩,用自己的酒杯碰撞一下,无人看见酒杯中的酒水接着撞击的力道,洒进了慎晚的杯中—— 第五十七章 成事 慎晚觉得手上似乎被酒水溅到,皱着眉头将酒杯搁在一旁,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看见她的动作,张疏淮瞳孔怔缩一瞬,却又瞧见慎晚在擦过手后,将酒杯又拿回在手中。 张疏淮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眼皮直跳,总觉得心里不安,虽然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最好的机会,但今日定然是最快的机会,再不济……他手上还有一粒药丸呢。 慎晚坐在石凳上,手中把玩着酒杯,又瞧着桌上放着的三壶甜酒,她冷笑一声:“张郎君,从前不见你这般好手段,竟将我家含妗哄骗至此,莫不是你还要做长宁侯府的赘婿不成?” 张疏淮当即俯身赔罪:“公主明鉴,草民一介书生,当初曾有机会被公主选中一跃龙门成为驸马,已经是草民这辈子走的唯一一次近路,但草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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