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絮絮叨叨说着奉承的话,慎晚懒得去听,若是人人都能像自己口中说的那样,那这世间的官府衙门直接闭门算了。 她还曾经发誓日后忠于皇帝呢,那不还是同放屁一样? 她直接招招手,将其打断道:“你这些话无论真假在自己心中说说便是了,没必要在我面前说,我且问你,你与含妗为何会单独在这小亭子中?” 慎晚瞧着他的眼睛,声音沉沉:“那些糊弄小孩子的话,你同含妗说说便罢了,在我面前实在没那个必要,你自己揣着什么心思你心里明白!” 张疏淮垂着头,闷不做声,似乎受了极大的冤枉但仍旧要保持气节一般。 慎晚被他这个装模做样的态度给气笑了:“怎么,你倒是还不服气了?你既知道自己是草民,便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含妗她身有婚约,你竟将主意往她身上打,当真是蠢笨到了极点,你就不怕长宁侯府与国公府联手惩治你?” 慎晚虽不喜这人,但毕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同她一样,都是不被汴京中人喜欢的,她心中虽气,但也没忍住提点两句。 张疏淮低垂着眸子,没说话。 他并非故意不听,而是心中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如何能让慎晚主动将这杯酒喝下去。 慎晚恐吓威胁,再规劝点明利害,张疏淮皆没能听进去,这些话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已得权势者对位卑之人的压迫嘲弄罢了,无非是怕他这个后起之秀有朝一日风头盖过他们。 张疏淮心中暗自思量,待他借慎晚的势成为太子近臣,日后太子即位,什么国公府侯府都将被他踩在脚下,到时候那个郁姑娘,只怕是给他做通房的不配。 听着慎晚的声音停了下来,张疏淮阴沉的眸子敛了神色,随即换上一副落寞模样:“多谢公主提点,只是草民又怎么会对郁姑娘有心思。” 他声音顿了顿,对上慎晚那双清冷的眸子后,将自己的眼底储满了深情:“草民虽无福迎娶公主,但也绝非见异思迁之辈。” 慎晚闻言皱了皱眉,这货别想告诉她,他也对她情深几许,虽没能选上驸马但仍旧对她情深? 她虽然及笄没多久,但也不是那种容易被哄骗的姑娘,张疏淮说的做的漏洞百出,难不成就因为一个深情的眼神和几句表露情谊的话,她就要心下触动? 慎晚的眸子甚至比方才还要冷:“张郎君,我方才说那么多,在郎君心里都是白说了?你不必在我身上使这套把戏。” 她站起身子,作甚就要走,张疏淮看着被她放在桌面上的酒杯有些急,他根本没想到,他这番表演竟连哄慎晚将这杯酒喝下去都做不到。 他心跳快的很,岂料慎晚还没等往外走,便又回过身来,冷着脸警告他:“张郎君,今日之事念你是初犯,我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一次,我便将此事回禀皇后娘娘,你不妨试一试,若说是破坏了皇后娘娘有心促成的姻缘,皇后可会放过你。” 张疏淮心中又是一惊,原本冲着郁含妗好拿捏才有意搭上她,本以为哄住这么一个有地位没脑子的小姑娘,没准什么时候能排上用场,怎么这姑娘的姻缘竟是皇后促成的? 心底的后怕如潮水般涌上来,张疏淮却没心去体会,如今的他孤注一掷,在慎晚迈开腿之前高声道:“草民绝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只是……草民只想同公主有说上几句话的机会罢了,却不知道为何同郁姑娘说上几句话,竟惹得公主误会。” 慎晚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让人说的话,怎么同皇帝后宫中争宠的女子一般,装的似多洁净无瑕的莲花一般。 只见张疏淮将桌子上的那个被她放下的酒杯拿起来,递到她面前:“今日乃是下元节,草民以此酒保证,日后绝不出现在郁姑娘与公主面前,只愿公主此生顺遂,同驸马永结同心。” 慎晚上下打量着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酒杯,心中莫名生出来一个好奇。 这梅子酒是不是被张疏淮兑烈酒了,不然怎么能给郁含妗喝成那个样子? 可至于张疏淮的祝福…… 慎晚接过酒杯:“是否永结同心不重要,你若是真有心,便祝我早生贵子罢。” 说罢,她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入口香醇回味绵长,确实不是什么烈酒,慎晚啧啧两声,果然还是郁含妗不能喝。 张疏淮见状,兴奋地嘴角险些没压下来,接着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好好的一口酒尽数喷在慎晚的衣襟上。 慎晚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几步:“你——” 张疏淮连声道歉,声音吵的慎晚更是心烦,她摆了摆手:“罢了,你只要说到做到便好。” 她抬步出了亭子,准备寻个侍女带她去厢房换身衣服,若是被酒泼到她忍忍便是了,可这酒水是被张疏淮口中咳出来的,她实在是忍不了。 另一旁的贺雾沉被小太监带去偏殿,本以为皇帝要同他说些什么,却不成想,进屋竟看见磐阳在屋内。 他一进去,外门瞬间被关上,外面的宫人甚至给上了锁。 磐阳眼看着贺雾沉皱起一双漂亮的眉,她道:“沉哥哥不必着急,待那边成事了,我自会放你离开。” 她低声浅笑:“沉哥哥不妨猜猜看,那边进行到哪一步了?” 第五十八章 不检点 屋子安静的可怕,只余萤火烧着烛心发出悄声脆响。 “公主这话什么意思?” 贺雾沉心中莫名升起一阵不安,磐阳端坐在椅子上,方才在堂间惨白的面色已经退了下去,如今换上了她常用来示人的温婉端庄。 磐阳被贺雾沉瞧着,手上的帕子不自觉攥紧了一些,面上也慢慢攀上红晕。 “自然是慎晚的好事。”磐阳用着帕子掩了掩口鼻,“如今我三妹正同旁人成就好事呢。” 贺雾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慎晚跟旁人成就好事?成的是什么好事,“旁人”又是谁,这种本该被遮掩的事情磐阳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心中疑窦丛生,但贺雾沉已无心去纠结她话中细致的含义,回身就去推门。 果不其然,方才外面的链条声便是落锁的声音。 宫中偏殿的门沉重且结实,绝不是情轻易能撞开的,贺雾沉用力推了推,殿门稍稍开了一个缝隙,能看到锁着门,是民间瓦舍班子常用来锁表演的百兽的。 “郎君被白费力气了,这锁你开不开的。” 磐阳眼见着贺雾沉周身气质冷凝下来,甚至都未曾同她多说一句话就要往出走,她心下免不得被刺痛到。 贺雾沉听到了她的话,但连一个眼神都没过去,只在心中思量着这个殿门的薄弱之处。 自己的心意放了出去却没回应,本就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好似被重新撕裂开来,没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溢出鲜血来。 磐阳站起身来,看着贺雾沉的眼眸之中满含着不解与委屈,就连说话声音也带了些哭腔:“贺郎君,你如今为何都不曾看我一眼?从前的你,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前待她很是亲厚的贺狼居,会突然主动去做她最不喜的妹妹的驸马,为什么如今同她对面不识? 眼眶中的泪顺着面颊流下,最后被磐阳用帕子擦了下去:“沉哥哥,为何你变了心——” “公主请自重。” 贺雾沉声音发冷,眉心也蹙的发紧,他如今心中难以抑制的担忧与烦躁,听着磐阳说这莫名奇妙的话,立即打断了她。 “公主请放臣出去,若是被旁人知晓,有损名声。” 磐阳好似没听出来贺雾沉疏离的语气,反而是因为他说出来的话有了些欣喜:“沉哥哥,所以你不主动见我,对我这么冷淡,是在忧心我的名声吗?” 她的泪意停了下来,唇角牵动露出抹笑意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若不是她被迫嫁给了国公府,若不是他娶了慎晚,若不是—— 磐阳在心中设想他们之间的多种可能,但贺雾沉却冷声打断:“公主误会了,臣说的是臣自己的名声。” 贺雾沉回过头,半束起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飘动两下,他的眸光犹如寒潭下的剑锋,比他的声音还要冷,向来孤冷轻减的公子,竟能让人品出若有似无的杀意来。 磐阳被他那眸光看的身子不由得一抖,莫名的惧怕从心底里刚刚升起,便立即被她压了下来。 她是公主,她怕什么?如今这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就算是被人发现了反倒是能将他们之间牵扯上关系。 想想以后旁人提起这位三驸马,下一句提起的名字不是慎晚而是她磐阳,她心中竟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即便这满足感的代价是让他们沦为汴京的笑柄。 想到这,她胆子更是大了一些,直接上前几步:“沉哥哥,慎晚向来喜欢胡闹,我将你同我锁在这里,也是不想让你徒增伤心罢了。” 贺雾沉从前就觉得磐阳乃是真正皇家公主的典范,可如今却觉得,这人同一个疯婆子竟没什么两样。 他不愿听磐阳诋毁慎晚,干脆自己找起出路来。 磐阳既是锁门,便不会让他这般轻易地找到出路,她并不担心他会出去,反倒是担心他如今心里面想的是慎晚:“沉哥哥,你为何不能将我的话听进去,你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难不成你不信我?” 她几步上前跟着贺雾沉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慎晚生性同她那个母亲一样不知检点,她娘当初能在未出阁的时候引我父皇犯了错误率先揣上龙种,她自然也不是能安于宅院的,沉哥哥,你又何必守着她?你今日即便是出去了,非得坏了她的好事你才满意吗?” 贺雾沉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着磐阳。 磐阳接收到了这个眼神,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如今我也不怕你知晓,慎晚她正同我远房堂弟私会,我知道你在三公主府过的艰难,如今若是坏了她的好事,你岂不是过的更艰难?” 贺雾沉瞧着她,危险的眸子眯了起来:“公主的意思是,怕臣坏了他们之前的好事,三公主迁怒于臣?” 磐阳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连忙称是。 她就知道,贺雾沉肯定是因为他如今是三驸马的身份,所以才会对慎晚多加爱护,他怎会真的心悦慎晚?他心中定然是有她的,只要自己找机会同他说的清楚明白,他就一定能面对自己的内心,不再去钻死胡同。 故而,她今日一知晓张疏淮要同慎晚私会,她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且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将张疏淮给卖了,反而觉得幸亏有了这件事儿,否则她还不知道该找什么机会来让贺雾沉想明白此事,重新将心放回到她身上来。 贺雾沉面色阴沉下来,朗声道:“臣如今在三公主府过的很是称心,不劳公主挂心,臣身为公主妹夫,理应多多爱戴三公主,至于三公主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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