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暗门子 一提到假山,贺雾沉心猛地跳动一下,脑中冒出来的细碎画面好似要将他再次带回假山上面一般,就下裳盖着的地方都好似要起火了一样。 慎晚面上怒意不减,她也不受控制地想到,在假山后面之时,贺雾沉可是把欲拒还迎做了个十成十,她脑中好似能直接将自己代换成磐阳,是不是贺雾沉在面对磐阳的时候,也是那般? 想到这,她越发生气,磐阳居然在宫中做出这种事来,她怎么敢的?! 贺雾沉见慎晚是真的被气到了,他压下心中不合时宜的想法,缓声道:“臣一直谨记是公主的人,自然没有同长公主有任何接触,若说有……臣拿了她的帕子。” 慎晚呼吸一凝,这帕子可是贴身之物! 岂料贺雾沉不慌不忙:“臣用她的帕子堵住了长公主的口,还用她自己的袖子将她绑了起来。” 这下慎晚心中的气,全变成了惊讶,贺雾沉竟然还有这个手艺呢?她还以为读书人都是极为柔弱的。 贺雾沉还没说完:“臣进去时,那间殿门落了锁,故而臣放了一把火。” 这下慎晚眼底的震惊逐渐转化成了意外,这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同贺相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贺雾沉吗? 虽然这常言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不守规矩,可贺雾沉就算是跟她同吃同宿了两个月余,这种出格的事情,就连她都没做过,难不成贺雾沉如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向来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她,如今倒是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在皇宫放火烧公主?你怎么不把皇帝的龙袍拽下来自己穿上啊!” 慎晚真想看看贺雾沉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你是觉得你贺家子的身份是免死金牌了?还是觉得皇帝会因为此事错在磐阳,便会绕了你?” 贺雾沉只是眉眼含笑,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得公主挂怀,臣很高兴。” 他看着慎晚,如灿星般的眸子里只有她,慎晚觉得,他下一句话可能就会说,能得她挂怀,就是被皇帝治罪也愿意。 她虽知道贺雾沉对她有情意,但总不至于这份情意是拿脑子换来的罢? 但好在贺雾沉不至于被情爱迷昏了头,他轻声道:“咱们这位陛下极好面子,且从五年前开始重视文臣,两者之下再加上磐阳牵扯的农夫花梁一事,他必不会深究。” 他抬头,倒是十分肯定:“不止不会深究,甚至还会授以赏赐安抚臣。” 慎晚想笑他自不量力,但瞧着他这副样子,倒是莫名说不出来嘲讽的话。 贺雾沉侧头看她,声音和缓:“公主心中可有对付张疏淮的法子?” 对付吗?张疏淮可是皇后的人,若是将此事摆在明面上由皇帝定夺,皇帝定然会似今日这般不放在眼里,最后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是闹到皇后那去,于肉包子打狗没什么区别,张疏淮如此做,没准就是得了皇后的授意,想将他送上驸马的位置没能成功,如今又使这些下流手段。 慎晚冷哼一声:“还能如何?什么都比不过受皮肉苦,像他那种自诩气节却又要对女子行下三烂手段的,我非阉了他不可!” 贺雾沉闻言,眸间笑意更深。 好在此次有惊无险,慎晚又能看得清张疏淮的真面目,也算是因祸得福,也不枉他如今做驸马一场。 次日一早,果真如贺雾沉所言,皇帝非但没因为磐阳的事情责罚贺雾沉,反倒赐了很多东西予以安抚,除此之外,更是给了贺雾沉大理寺丞的官职。 依照律法,大理寺丞理应有五位,如今仅有曹清砚一人任职,贺雾沉如此,倒是同曹清砚成了同僚。 这些倒是其次,贺雾沉如今已经是驸马,虽然大理寺丞官并不大,但依照律例本不应该给予官职,慎晚想着若是此消息一出,怕是弹劾的人不会少。 皇帝这招儿倒是高明,明面上是赏,实际上于罚无疑,分明那时贺雾沉已经拒绝了官职,如今还硬要赏下来,无疑是将贺雾沉推入众矢之地。 岂料贺雾沉倒是毫不在意,晨起同慎晚一起接了公公的传旨后便开始准备换上官服去大理寺任职,甚至还笑着道:“公主不必担心臣,如此并非是件坏事,毕竟农夫一案由臣亲自结。” 慎晚只觉得这人是因着这一个官职昏了头,懒得同他多说,没等他去大理寺自己便先出了门。 荀千宁一大早上瞧见慎晚出现在铺子里,当即凑了过来:“呦,三公主可是稀客呀,您这是禁足被放出来了?” 下元节宫宴之前,宫中太监过来传话,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去协理操办宫宴事宜,要么留在府中“静养”,慎晚选了后者,硬生生在府中待了五日不曾出去。 慎晚本就因为贺雾沉的事而心烦,瞧见荀千宁故意打趣,她故意阴阳怪气地回呛:“比不得荀老板您过的滋润。” 荀千宁不气不恼,手中摇着团扇坐在慎晚面前:“这是谁惹到咱们三公主了,说话间竟火药味儿这么弄。” 千宁漂亮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下慎晚,不由得啧啧两声:“瞧你这面色这般红晕,你家驸马没少滋润你罢,啧啧,瞧瞧你这副样子,莫不是他一个还不够?你若是火大,我再替你寻两个小倌去解解馋,守着一个驸马过有什么意思。” 若不提还好,一提慎晚更是火大,她将张疏淮的事说了一通,荀千宁听后,原本揶揄神情尽数褪去,狠狠啐了一口:“姓张的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你如此!” 荀千宁毕竟是待过一段时间教坊司,骂起人来不带重样的,骂了半响竟是给自己说的口干舌燥,她猛灌一杯茶水,而后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过慎晚的手凑近了些。 “说起那个姓张的我倒是想起来一事,咱们不是寻摸开一间卖避火图的铺子?前些日子我还照常去淘些好画来,竟遇到一个生的不错的郎君,派人去打听一下才知道,正是那个姓张的。” 她清了清嗓子:“我也是闲的,派人跟着去瞧了瞧,竟瞧见他抱着一堆避火图,去了汴京有名的暗门子——” 第六十九章 披着人皮的畜生 慎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去的暗门子?” 这汴京的文人,即便是上青楼寻乐子,也得打着个附庸风雅的名头,那些个暗门子都是贩夫走卒去消遣的地方,价格便宜,里面的姑娘都是自愿卖身,大多都为寡妇亦或者未成婚便有了孩子的女子。 荀千宁瞧出来了她面上惊讶,也跟着附和道:“我也觉得奇怪呢,毕竟也是张家人,皇后那般在乎张家颜面,岂能容一个小辈辱没张家名声?” 慎晚突然想到了那日在酒肆之中,瞧见张疏淮被国公府庶子申易舟为难,就是在说他身上没银钱,就连驿管的旅宿钱都给不上。 慎晚不由得鄙夷道:“怕是没钱又耐不住寂寞,这才去寻的暗门子罢。” 她光是想想便觉得恶心的紧,面上装的像个人,可实际上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抽老鼠! 荀千宁跟着点头附和:“男子这心里头,估计也就挂念那点子事儿罢。” 她又想到了些重要的事情,身子向慎晚方向又靠了靠:“你可知下元节头几日,你为何被禁足?” 慎晚略一皱眉:“不是因为酒楼的事情吗,那人都招供了,是磐阳下的手笔。” “哎呦,哪是那回事儿啊,瞧你今日能出来,想来皇帝压根没想着整治磐阳罢?”这结果荀千宁都不用猜,她赶着道,“皇帝禁足你,许是因为你出手查封了春意楼。” 慎晚只觉得这两件事根本也不是能联系在一起的:“这跟春意楼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春意楼可是汴京最大的青楼,多少男子攒下许久的酒钱就是为了要去一次,你这一封,你都不知道多少男子在骂你。”荀千宁呸了几声,“一个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公道正义根本不管不顾,偏偏想着那点子乐子,那些个装模做样的文人还要联合起来上奏你牝鸡司晨呢!” 牝鸡司晨,她查封一个拐卖女子的销金窟,竟然还成了牝鸡司晨? 慎晚手上用力,茶水险些飞溅出来,原本心底升起的火气,在茶水溅到手上时倒叫她清醒了几分。 她自小便知道有青楼这个地方,姨母同她说,青楼都是女子走投无路才会去的地方,这世间本就对女子不公,若是连买身子都不能换来银钱,那女子便更没有活路了。 她一直觉得,青楼是给女子留着的最坏的退路,如今到了东氿生活八年多了,东氿对于青楼的管制也算是全面,但她没想到,春意楼竟然能顶着律法,在皇帝眼皮子地下买下拐来女子! 慎晚深吸一口气,又重新给自己填了一杯茶:“我早该想到的,扔下颗石头,被砸到的狗叫的最欢,如今叫嚣着惩戒我的,怕都是春意楼的常客罢。” 荀千宁笑出声来:“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个梨花压海棠的吴老大人你可还记得?就是他在带头弹劾你,听说前两日召去了许多学生去他府上写状子呢。” “呸!恶心东西!那些学生跟这种人学,能学出怎么个好品行来?”慎晚冷哼一声,“春意楼的姑娘若是自愿也就罢了,有些人分明被拐来的,那群畜生享用的时候倒是舒坦了!” 荀千宁握上了她的手:“你也别同他们置气,咱先把那个姓张的整治了再说,我反正咽不下这口气,若非你挺住了,否则岂不是让他得手了?” 慎晚重重点了点头,当即同荀千宁商量起来,她认识的人多,叫人多留意着些,还久不信了,张疏淮能一直躲在宫中不出来? 慎晚以为,张疏淮会在宫中躲一阵儿,最起码皇后也能庇护他一段时间,但慎晚并没料到,张疏淮刚一睁眼便被人撵了出来。 他头上抱着的布很薄,压根没叫太医处理,之所以包上布也是因为血呼呼的让人瞧着心里发怵,包上些能美观些罢了。 至于他这血一直流下去,伤口能不能恢复,脸上会不会留疤,谁会在意呢? 张疏淮被撵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时间在意了,他身上最贵的衣料已经被他蹭上了血迹,他没来得及去管,只能像溺水之人扒着一块浮木一般,死死拉着送他出宫的车夫的手腕:“公公,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下乃皇后——” “郎君莫要说这些胡话了。”赶车的公公打断他,“您是谁同小的没关系,小的只知道奉主子命,将您送出宫去,至于您的身份,出去之后这层身份还在不在小的不知道,但若您不出去,怕是会被当成刺客乱箭射杀。” 张疏淮闻言,身上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彼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成了皇后的弃子,还有什么封侯拜相?想必日后连见太子一面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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