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晚面上有些过不去:“不算阉了,我也没砍中。” “公主,这哪里是中不中的事!”贺雾沉打断她,他似怒似急,“张疏淮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也不代表不危险,公主您今日太过冒进了,臣前两日同您说过,会将这件事还回去——” “你怎么还?”慎晚直接打断了他,她在贺雾沉说第一句话之时,心中就已然是不服,说起话来便又夹枪带帮,“你如今任职大理寺丞尚且是因为借了我的光,难不成你觉得以你的能力能明着对付了皇后远亲?” 虽说若贺雾沉不娶她大抵日后位极人臣,但如今的他已然走不通那条路。 她越说越气:“今日若不是我深夜去寻他,他杀人埋尸后定然会跑,你要从何处去还?” “自然是他——”贺雾沉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 自然是张疏淮本人买官卖爵,家中强占田地,父辈不实,可如今这些还没完全显露出来,上辈子张疏淮接着慎晚的势搭上了太子,但太子一直予以利用,最后张疏淮没了用处,太子便命他想办法将张疏淮踹下高台。 他原本不屑做这种事,但一查才发现,张疏淮被拉下去根本是罪有应得。 可如今这些话,他一句都不能说,无奈之下,他只能垂眸用自己凉手去贴在慎晚的脚踝上。 慎晚见他不说话,心中只以为是他既不能帮她,又嫌弃她的做派,一气之下直接将腿收了回来,甚至还踹了他的手一下。 当然,这一下似挠痒痒般没多大力道,却因为脚踝的伤把自己疼的直吸气。 贺雾沉当即道:“公主,您动什么。” 慎晚咬牙道:“你别碰我!” 贺雾沉伸出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心中只觉得好似有种难以言喻的闷疼从心口向此处扩散,甚至连喉咙都有些发疼发哑。 他想了想,也怪他,他重生之时正巧是他在外面历练的时候,他就该直接去寻到张疏淮老家,将其祖祖辈辈的事情再一次查出来,若是当初便将此事解决,慎晚又怎么会因为被张疏淮算计,报复的时候反倒将自己伤了? 他咽下心中苦涩:“是臣不好,没能陪在公主身边护住公主。” 君子苦学六艺,先生从小便教导如此方能护住身边重要之人,他甚至自小习武,却还是让自己妻子受了伤。 他低垂着眸子,这份自责究竟有几分真,慎晚倒是能瞧的清楚。 慎晚只觉得最近的自己极为善变,有时觉得贺雾沉惹人讨厌的紧,真想早点生个孩子离他远远的,有却觉得他……怪可怜的。 自己的这份心思让慎晚很是闹心,她怎么能觉得贺相的儿子可怜,贺雾沉分明从小便受着贺家庇护长大,他可怜什么,身为驸马还能有官职,最后因着他出身贺家,被百官弹劾的却成了她,贺雾沉他可怜什么? 想到此处,慎晚的心复又冷了下来,她冷声道:“自责有什么用,原我也没打算靠你,你我之间只有你服从我之时,哪有我靠你的份儿!” 她稍微抬了抬下颚:“至于我今日受伤,全然因为当时天色太黑,也没想到地上埋着个人的缘故罢了,否则你还真觉得我需要靠着你一个读书人不成?” 贺雾沉瞧着她,喉结滚动两下。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身后便又传来了声音:“驸马来了?” 二人回身看去,陈老先生和裴叔一同从里面出了来,裴叔手中拿着一包草药和一个药方。 倒是陈老先生的眸光在慎晚和贺雾沉之间转了两圈,无奈道:“日后你们寻医能不能白日里来,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受不住了!” 第七十四章 吃苦 慎晚闻言,只道抱歉:“今日事出紧急,确实扰了先生,下次不会了。” “哪有什么下次,日后公主定然平平安安的。”裴叔接过她的话。 瞧见裴叔跟着一起出来,慎晚没再同贺雾沉置气,她到底的不想裴叔担心她。 她活到这个份上,只要一直待在东氿保证皇帝不会对远在西氿的姨母一家做什么,她便可以为所欲为,做事不计后果,就连选驸马这种终身大事,她都没有多重视。 可是裴叔不一样,他想让她日后能过的好,想让她同驸马琴瑟和鸣。 贺雾沉虽是贺相的儿子,但裴叔陪她在东氿待了这么多年,也知道贺雾沉品行端正,尤其是瞧见贺雾沉如今对慎晚的关心,他对贺雾沉更是满意。 裴叔温声道:“驸马也别太过担心,只是小扭伤罢了,回去贴两幅膏药就成。” 彼时陈老先生已经回去歇着了,贺雾沉瞧着裴叔,心头的自责将他淹没:“是我不好,今日没能同你们一起前去。” 慎晚直接打断他:“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靠男子做事的时候,可是显摆到你了?” 她扬了扬下巴:“我五岁跟着姨母上街,一直到七岁自己独自收租,还从来没怕过这些,不就是张疏淮?我手下的人可不是吃素了!” 裴叔瞧了一眼慎晚,到底是将心中的话压了下去。 贺雾沉倒是第一次听说慎晚提起八岁前那段未曾被找回来时的事,他心中暗暗的想,五六岁的孩子去收租,站着的时候大抵还没有人家一半儿高,当时的日子应该不好过罢。 他眼眸之中尽是心疼,心中暗暗决定,日后他定会对慎晚更加爱护。 他压下喉间苦涩,想着慎晚既然不喜他帮忙,那他便只做不说罢,干脆道:“时间不早,容臣带您回府休息可好?” 慎晚看了一眼裴叔,自己脚踝还疼着,走路总是不便,总不能叫裴叔来搀她罢? 她干脆对着贺雾沉展开双手:“走罢。” 本就是自己的驸马,不用白不用。 可待贺雾沉俯身贴过来,自己的手臂环在他肩颈上被打横抱起时,身体贴近,她才发现原来贺雾沉穿的这般单薄,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衣襟上的凉意,也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丝丝温度。 慎晚眉头蹙了蹙:“怎么穿的这般单薄?” 说罢,她倒是觉得自己话中竟有些关心的语气,又补了一句:“我府上是短你衣物了?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于你呢。” 贺雾沉将她抱的稳稳的,待把她放到公主府的马车之中才道:“来时有些急,没穿外氅。” 慎晚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官服,说到底官服还是抬人的,衬的他原本如玉般的容貌更是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依旧是同她一起坐在马车之中,如今瞧着却是多了几分余韵,好似经历过宦海沉浮后的儒雅自持。 可她心中难免想到了贺雾沉当初知道自己被授予官职后,迫不及待去赴任的模样,在他心中,还是入官场更重要吧? 只是细细想来,所有人都觉得贺雾沉应该入仕途,继续走贺相之前走过的路,就连磐阳那种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人都在给他让路,如今自己选了他做驸马,他心中大抵也是有遗憾的罢? 就算是他……心悦自己,可还是压不住重入仕途的欣喜吧。 慎晚突然觉得自己倒是矫情起来,她本就是抢占的贺雾沉,他欣喜什么与她又有何关系?倒是她自己,本想着多磋磨他,却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心软了。 她压下心中情绪,倒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倒是喜欢这件官服,如今都什么时辰了,竟还给它套在身上。” 贺雾沉稍微愣了愣,随即反映过来她话中意思,柔声解释道:“原本回来是晚了一些,本带回来了结案状纸想呈给公主,但公主不在,便在公主书房待了一会儿,竟不成想大理寺那边出了事。” 他后面的话没在继续说,慎晚心中也明了,原来他一回到府中便等着她。 心中说到底还是触动的,瞧这贺雾沉对着自己这副温柔乖顺的模样,慎晚只能暗骂一句,当真是勾人魂魄的妖精,若非有贺相在他们之间哽着,她没准真会把这个驸马放在手心里面宠。 她没再说话,反倒是贺雾沉主动道:“公主腿如此空着,可会不适?不如臣给您继续揉——” “不必!”慎晚率先开口打断他。 贺雾沉没想到她拒绝的这般干脆,静声等着她的后文,却不成想慎晚干脆闭上了双眸没再说话。 慎晚在心中暗道,温柔乡英雄冢,她可千万不能陷进贺雾沉的小意温柔之中。 但是到了公主府,慎晚还是没有拒绝贺雾沉将她抱回去,毕竟贺雾沉的怀抱很稳,这是其他人给不了的安心感。 贺雾沉待着她回了房间,慎晚刚沾到床榻便直接将他撵了出去,他站在门口,看着屋内侍女忙前忙后为她备水沐浴,自己倒是莫名体会到了卸磨杀驴之中,驴的感受。 他去寻了裴叔,他入公主府邸这段时间以来,倒是同裴叔在一起时间最久,他不常出门,在府中闲着原本也就是读书练字,后来发掘裴叔整理日都很是忙碌,便起了主动帮衬的心思,一来二去,倒是熟络了不少。 裴叔瞧见他时倒是意外的很:“驸马怎么还不回去歇着?” 贺雾沉干脆直接进了账房:“裴叔不也还忙着。” 裴叔瞧了瞧他面上神情,笑了笑:“驸马可是有话要同小的说?” 贺雾沉敛了敛眸子:“倒是瞒不过您,方才听公主提起儿时之事,倒是没想到公主之前过得那般苦楚。” 苦?裴叔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公主当时在西氿,当地商户可是无人不晓,裴家有这么一个小祖宗,大小姐也是将这个外甥女放在手心中疼爱,怎么就苦了呢? 第七十五章 受欺负 “驸马何出此言?” “在下听闻,公主自小在商贾之家,原以为首富之家锦衣玉食也吃不得什么苦,却没成想竟然要小小年记同商贾打交道。” 说到此处,他脑中忍不住去想慎晚收租时的模样,小小年纪不过半人高,仰着头同商贾纠缠,大抵是受了不少欺负吧。 岂料裴叔闻言轻轻笑出声:“驸马误会了,我们家大小姐待公主是极好的,只是原本想着将家业都交给公主,这才多加历练了些。” 裴叔也不禁想到了当初慎晚收租时的模样,面上笑意更浓:“那些商户哪里敢对公主如何,反倒是公主,人家还没说话呢,自己倒是被吓哭了好几次。” 贺雾沉:……? 贺雾沉惊讶的久久不能回神,慎晚被吓哭? 虽说小孩子被吓哭是常有的事,但这事情落在慎晚身上,确是怎么想怎么别扭,贺雾沉脑中光是想想缩小版的慎晚,在一堆对她点头哈腰的人面前哭的可怜兮兮,心中竟莫名柔软了下来。 裴叔许是觉得贺雾沉是日后能陪着慎晚一生相伴的夫君,又或许是因为离家多年未曾提起旧事,如今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想必今日公主已经将这事的来龙去脉同您说过了,您可还记得公主砍伤张疏淮的那把菜刀?”裴叔眉眼含笑,“其实公主小的时候胆小的很,就连夜间一个人出来都说不敢的,那时大小姐为了历练她,这才让她出来收租,但那些商户哪敢对她如何,别说她裴家小小姐的身份,单说大小姐给她配了十多个打手,谁那般想不开敢对公主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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