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万千,心中酸涩,最终都化作莫名的、哭泣的冲动。 她徒劳地缩了缩脑袋,咬住下唇,可止不住的泪水还是盈满眼眶。 眸光流转间,乌黑的长睫毛也沾上了几点晶莹,就像落在蝴蝶翅膀上的露水。 她不敢抬头,所以没有看见,江寻澈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脚下微顿,蹙起眉心,将女孩泪珠引出的杂乱念想驱散。 站定到苏栖禾面前时,没有说话,径直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与自己对视。 苏栖禾的心好似也被他用一根细弦悬吊起来,视线被锁定,身体动弹不得。 呼吸再次被他身上的气息所攻陷。 清逸,高雅,皎洁无尘如天上星月,与她自己的卑微脆弱形成鲜明对比。 可是,即便如此 请您不要离开我,再靠近一点,也可以。 内心深处的隐秘哀求,从她眸中流淌出来,又被他居高临下地尽收眼底。 江寻澈轻轻抬起手指,顺着少女流畅的脸颊线条一路向上抚过,最后落在泪痕未干的眼尾。 鬼使神差般地,指尖轻轻一点,激起深远的、层层叠叠的涟漪。 “别哭了。”他声音微哑。 作者有话说: 女主动心啦。 这里有一点小伏笔,就是男主为什么能表现得如此从容淡定,就像早就知道一样。大概下一章就解释~
第13章 权衡 ◎后知后觉他的心跳也乱了节奏。◎ 眼泪止住了,苏栖禾仰望着她的殿下,眸底湿润,温顺而虔诚。 本想说什么,可粉唇微启,半晌,什么都没说出来。 等待马车前来接人的时候,江寻澈抬手替她解了两圈绳子,视线也自然而然地落定在女孩的身体上。 她实在清瘦羸弱,麻绳剥开后,显露出来的身段玲珑精巧,仿佛单手就能握入怀中。 锁骨线条优美,肩胛单薄伶仃,倘若把手放在她身侧,一路下落,可以画出一条流畅窈窕的曲线,一直延伸到比腰肢更靠下的地方,引人遐想。 他的眼神沉了几分,指尖缓缓掠过衣角。 而苏栖禾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半仰着头任由他动作,呼吸有点急促,面色潮红,睫毛忽闪。 她现在像一件等待被打开享用的礼物。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江寻澈猛地收回了手。 他默不作声地后退,目光侧移,避开了少女小鹿般的视线,后知后觉自己的心跳也乱了节奏。 如果再不拉开距离,或许房间里,会不可控制地发生更逾矩的事情。 “剩下的你自己解开吧。” 开口说出的话,气息都已不稳。 说完之后,秦王殿下转过身,没再看她,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秋风吹拂,带着些许寒意,这才盖过了斗室内曾经升起的热度。 江寻澈背对屋子,负手而立,身形有些僵硬。 不知为何,单独与苏栖禾相处的时候,他总会做出一些不像他的举动。 哪怕秦王殿下素来沉稳清冷,自认定力远胜常人,可在血脉里涌动的激流那样热切,那样势不可挡,他骗不过自己。 这种失控的感觉令他开始不安。 江寻澈半敛眼睫,伸手接过了一片御花园中飘落的树叶。 他几乎要决定把苏栖禾送出王府,给足钱财,让她回故乡去,埋没才华,嫁人生子,平淡安稳地度过余生。 从此不要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也就没有可能再扰乱他的心绪。 可这是他好不容易摆入局的棋子,为一点偶然的波折就冒然割舍掉,似乎也得不偿失,还显得他反应过激。 毕竟只是一时的、不会再有的冲动,而他自信他不会为此所摆布不像其他人。 脑海里突然闪过李贵妃疾言厉色的表情。 江寻澈修长手指顺着落叶的根脉抚摸到叶尖,终于将心神定了下来。 正想着,南风沿着小路回来复命。 年轻人已经奉命将太子送回了宴席,又替王爷告了辞,现在秦王府的马车停在皇城外,一切安排妥当,可以回府。 至于苏姑娘连捆带摔又被麻绳勒,受的这些皮外伤,他已经找了最近在宫中的骆止寒医士。 骆大人答应晚些时候亲自到王府一趟,来给她治疗,还会带上秘制的加速痊愈药膏,但没有止痛的效果,清理创口的过程很疼,需要苏栖禾自己捱过去。 他流畅地汇报完这一长串,却没接着做下一步请示,而是声音微顿,抬头瞟了一眼。 秦王手里拿着那片叶子,视线始终落在远处,“有事就说。” 他面露纠结,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坦诚:反正殿下估计早已经看穿他的心思了。 生平第一次,他开口质疑了主子的命令:“殿下,您吩咐我不要提前打草惊蛇,可如果发现的时候就解决掉那两个人,苏姑娘就不会” 江寻澈打断:“那样太子就不会上钩了。” 事实上,发现苏栖禾失踪的第一时间,王爷的随侍们就全体出动,很快就找到了绑架她的那辆马车。 黑衣人和车夫都是江翊泽的手下,带着她往皇宫方向去,目的也基本可以猜得出。 当时南风紧急回去请示王爷:要不要直接把车拦下来? 他们人数众多,又身在暗处,拦车轻而易举,可以把苏姑娘救回来,截断太子的阴谋。 而秦王殿下微微一哂,笑容在觥筹交错的盛宴中被衬得格外凉薄。 “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丢掉这样千载难逢的鱼儿咬钩的机会。 至于女孩被抓走之后,可能会受的伤,遭遇的折磨,或许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又或许是分量太轻,跟他的野心和胜利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他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吩咐道:“按兵不动,我在这里等他过来。” 没过多久,就在苏栖禾被五花大绑扔进抱厦的同时,江寻澈等到了江翊泽带着假笑走来,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要摊牌谈判。 这位兄长的水平从小便不如自己,现在手段更是拙劣荒谬,居然想用区区一个家臣来胁迫他,还以为苏姑娘对他很重要。 真是......不明真相啊。 江寻澈颇为安心地意识到,需要做出判断的时候,自己的理智和清醒还不至于被苏栖禾所干扰。 所以没必要急着送走她,自认心虚不说,还损失了一个趁手的工具。 他手指一松,任由那片孤零零的叶子从指缝间溜走,一路下坠直至泥土。 南风的疑问被解答,却低着头沉默了片刻,不知作何感想。 他是王爷从小带在身边培养的随侍,忠心耿耿始终如一,这么多年下来也知道殿下的品性,明白他骨子里的那股凉薄孤高。 可南风曾经以为,对秦王殿下来说,苏栖禾是不同的。 看来是他想错了。 当天宫宴散后,骆止寒一身白衣,独自登门。 秦王在正殿厅内见他,又泡了一壶茶,还焚了香,手持厚卷书稿,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 骆大人手拎药箱,飘然落座,抬头环顾一圈:“寻澈,需要我治伤的那位苏小姐呢?” 江寻澈本想直接让他去偏殿,突然转念一想,自己也还有要给苏栖禾交代的事,如果后面再单独去找她,难免又要独处,而现有的几次失控都是独处时发生的。 干脆把人叫过来。 苏栖禾将脸上身上的尘灰都洗净,换了一身衣服,被南风带过来,见这位便是治过自己母亲的骆医士,赶忙行礼道谢。 “母亲的身体能恢复至此,多谢贵人相助,妙手回春。” 王爷本来低着头读书,听到“贵人”二字时,眉梢微不可查地一皱。 然而他飞快地整理了思绪,重新恢复到死水无澜的淡漠:她管谁叫什么,与他何干。 骆止寒回以温润的微笑,只说:“苏小姐不必谢,能帮上忙已是荣幸。” “等到近日京城中诸事处理妥当,我会继续到彬州去看顾令堂。” “现在,请小姐让我看一下伤痕,我好决定用药。” 他下意识抬头,想示意小姐的丫鬟帮忙拉起袖子,随后才意识到苏栖禾的家境与他们这些人迥异,不可能有什么贴身丫鬟。 苏栖禾没注意到太医的眼神,乖巧地嗯了一声,没有名门闺秀的扭捏娇羞,平静地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捆绑留下的伤痕。 朱红的一道痕迹,圈在腕骨上,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加娇嫩透明,盈盈可怜,仿佛是谁掐上去宣誓占有的标记。 江寻澈喝茶时堪堪抬眼,正看到这个场景,眼神猝然一沉。 叮 是他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在桌上,白瓷碰撞桌面,泻出一声泠然清脆的声响。 “寻澈,怎么了,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也看看?” 骆止寒闻声回头,只见自己这位王爷发小面无表情,目光如寒渊深潭,只是喉结轻轻地上下一滑,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他得出结论:“被茶烫到了?” 秦王摆了摆手,没有回答,于是骆大人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一定是被烫得说不出话了。 唯有苏栖禾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江寻澈身上,也碰巧看到了王爷那一瞬间的眼神黑眸蕴火,瞳孔放大,一如过去在马车上、在抱厦里,他朝她俯下身时的模样。 她睫毛颤了颤,心湖里漾出一抹难以言明的羞涩。 正在把脉的骆大人不知她为何突然心跳过速,还低声安慰了一句“别紧张”,却换来少女脸上飞红一片。 骆止寒有点疑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答案,索性放弃。 “这个罐子里的药膏,请苏小姐每日涂抹,会很疼,但一定要忍住,否则可能会留疤。” “从脉象看,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本就体虚,兼以心绪不宁,时常纷乱。现在恢复期间,最好安静休息,有助于康复养身。” 上一壶茶已经凉了,江寻澈无声地抿了一口,让寒冷生涩的液体流过咽喉,浇灭体内的燥热,恢复引以为傲的理性。 她是他的家臣,是随便使用的工具,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苏栖禾现在这些伤,其实都是因为他在两害相权中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她,所以才受的。 他当时做了这样的选择,现在自然也不会心疼,更不该心疼。 于是他打断道:“但是这几日我有事需要她做。” 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纸页,他刻意放冷了声音,淡漠,平直,威严而不容拒绝。 “这些奏折和批复,原本我想要你今晚之前看完,然后有问题要问你。现在已经被耽搁半日,不能再拖了。” “最好能连夜完成,明早南风会来找你要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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