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不知道长安到处是贵人。 其实卢以清并不像他们看起来这样随意,她总归是有些紧张的,紧张什么?是怕听对面的人亲口说出自己抢了她的位置,还是怕对方说柳安和她是真心相爱的? 上官青青的胳膊被卢以清死死抓着,周禾的紧张也写在了脸上。 细微的动作映入崔凌眼眸,她嘴角微扬,何曾见过周禾这样紧张,看来丞相夫人是个拿不出手的。 周禾的头上布满汗渍,若是夫人知道了这是左相的女儿,恐怕事情会更糟。 但若是现在劝夫人走定然不行,哎!这左相家的小娘子怎如此冲动! 就在周禾心中焦急万分之际,一道女声响起。 “我父亲可是当朝左相。”崔凌的下巴能昂到天上,长安不怕自己父亲的人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虽隔着面纱,崔凌还是察觉面前的人僵住了。 哼,想让她害怕,恐怕还是嫩了些,她接着说:“夫人在荒凉之地长大,恐怕不知道我当朝崔左相在长安乃至整个大雍的分量。” 面前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崔凌的下巴能指到天上去! 卢以清确实心中一颤,而且是如惊雷般一颤。 竟然是崔远的女儿?柳安的心上人能是崔远的女儿? 呵,怪不得,怪不得不往府上带。 耳旁嗡嗡作响,崔远的女儿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卢以清觉得脑子很乱,乱的想要一巴掌拍死这个苍蝇。 她似乎笑了,笑什么?笑自己怕了? 卢以清清晰感觉到上官青青在慢慢扯着自己,周禾似乎也在说着什么,她慢慢清醒过来,慢慢听见周围繁乱的声音。 刚有些清醒,又听人嘲讽道:“夫人不会是吓得不会说话了吧!” 笑声再次传入她耳中,格外刺耳。 怒火在一瞬间升了起来,不管是崔氏还活着,还是柳安的心上人竟然是崔氏的人,都让她心头反恶。 卢以清深呼一口气,垂目,冷声道:“既然是崔远的女儿,想来尊卑学的不错,怎么不见行礼?” 一瞬间,冷风袭来,面纱腾空而起。 她看见半空中停着崔凌的手,目光慢慢对上崔凌呆滞的视线。 崔凌微张着嘴,惊叹于这世间绝美的容颜。 周禾在一瞬间遣散周围的人,却也顾不上近的一些,已经沉在夫人的相貌中。 卢以清虽没有反应,却也在仔细打量对面的人,还真是和崔远长得像。 崔凌很快恢复了神色,淡淡道:“夫人确实是美,只不过……丞相需要的是贤内助,而不是一张皮囊。” 卢以清冷笑,想来她这话也没有几分真心。 贤内助?卢以清想,她不会自认为是个贤内助吧? 卢以清慢慢松开上官青青的手,示意周禾他们不要上前。诡笑着,一步步贴近崔凌。 崔远府上养出的狗都能吃人,更何况养出的人。但她不怕崔府的人,反倒是他们应该怕自己才对。若是她一个忍不住,当场要给家人报仇,呵,倒也是说的过去。 “极近时,卢以清冷笑一声,“左相恐怕时时刻刻都想弄下来我夫君,小娘子何谈贤内助?”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崔凌的手都快指着自己的鼻子了,看来这小娘子也要跳脚了。 卢以清伸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忍着心中的怒气,“左相就这般教你礼仪的?” 四周的家仆都往前走了些,眼神发怯朝这里看着。卢以清冷目一扫而过,他们又纷纷后退。 “你们家娘子想要动手,我能不做陪?”卢以清的力气并不大,但此刻崔凌却是丝毫动不得。 崔凌一手动不了,只能再下另一只手,卢以清几乎是一瞬间控住她另一只手。 “你以为柳安就干净?”崔凌到底是不怕死的。 卢以清一把将她的胳膊甩开,面前张扬舞爪的人真是令人恶心,怎么就还活在世上呢? “是个人都比你左相府干净。”阴狠这个词第一次和卢以清有关。 “这是怎么了?”一道女声从卢以清等人身后传来。 所有人都循声看去,除了卢以清。 而对声音最熟悉的崔凌,未见来人便开始哭诉,“姐姐,姐姐她欺负我,她!她还骂父亲!” 崔婉并未直接去安慰妹妹,嘴角仍旧带着笑意,看向卢以清,又看见一旁的周禾,崔婉瞬间便明白了这是谁?微微欠身道:“家妹年岁小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姐姐!你同她道歉什么,她!她就是个村妇!毫不知礼!”崔凌简直要跳起来了。 “凌儿!”崔婉回头看了她一眼。 崔婉又笑着说:“夫人莫要同孩子置气,不值当的。”抬头间,崔婉觉得面前的人很是熟悉,却想不到在哪里见过这幅面孔。 卢以清始终没有做声,如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刚听到崔婉的声音时,卢以清心中的愤恨并未消减半分。 不过是来了个出头的罢了。 而在崔凌唤出一声‘姐姐’后,她心头如针扎一般,竟不敢抬头看对方一眼。 一瞬间,她似乎想到多年前,姐姐站在自己面前的景象。如果姐姐在,谁敢欺负阿竹呀。 她带着并未收拾好的情绪,慢慢抬起头。 看见崔凌像个孩子一样慢慢移步到崔婉身后。 而目光最后直勾勾落在崔婉身上,对方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行处有礼,面色宽和,和姐姐真像。 可瞧着她们,是真刺眼啊。 瞧着瞧着,眼中便酸涩了起来。 谁家中还没有个姐姐了。可她的姐姐,她的家人,都是被崔远害死的! 只要是崔家的人,每一个,在她面前都有罪。 “我不宽厚。”卢以清无情吐出几个字。 崔婉眼神闪躲,似乎在为这个惹事的妹妹想些说辞。 周禾见状,知道不能再留下去了,忙走上前,“夫人。” 卢以清像是没听见一样,毫不做声。 周禾瞧着崔氏姐妹似乎也有些担忧。还是快些收场的好。他倒不是怕崔氏姐妹如何,而是夫人想到的越多,自己便会越难过。 “夫人。”周禾又往前了些,“丞相会替您出气的。” 卢以清苦笑一下,但总算是有了反应。 柳安啊,周禾恐怕是觉得自己无非是吞不下这口气罢了。 周禾又接着说:“夫人,无论是什么事,丞相都会替您出气的。”他声音微颤,眼眶发红。 “会吗?”卢以清慢慢转过头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周禾。 “会的。”周禾不是顺着她的意思,而是真的觉得会的。 殊不知,这对话在旁人看来很是吓人,已经道歉了,怎么还要柳安来出气?! 崔婉正准备说些什么,见卢以清转过了身去,对着她身侧女子道:“今日我便先离开了。” 而那女子似乎呆呆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被吓到了。 紧接着,卢以清甚至没看她们一眼,便转身离开。 如此,崔婉才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便瞧见周禾恶狠狠的眼神,又是让人心头一紧。 …… 卢以清没再戴面纱,她光明正大走在长安街上,每一步似乎都不是自己走的。 是父亲的铮铮铁骨,是母亲的贤良淑德,是姐姐的母仪天下,是诸位兄长对大雍最忠诚的心。每一步、每一个人都应该光明正大走在街上。 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就剩下了一无是处的自己,还要在这长安苟且偷生。 许久后,她终于觉得身子软了,端着的架子没收住,忽然松垮了下来。 念念见她踉跄的步子想要往前,却没周禾拦了下来。 他摇摇头,念念也不敢往上跟了。 夫人似乎很难受,每一步走的都很难受。真是奇怪,夫人腿脚分明没有受伤,怎么感觉走的这样累。 周禾也很奇怪,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扶着夫人。 街上的人依然很多,两侧的店中时不时传来某个文人的酒后豪言。一句句传入卢以清耳中,他们真是郁郁不得志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究竟有什么不得志的?怎么就想不开要为这昏君卖命? “夫人。”瘆人的笑声让念念不敢不往前。 周禾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去不得。” 念念有些急,“若是秀芝在,一定不会让夫人这样难受。” “就算是丞相在,夫人也一样难受。”周禾也有些急。 念念不懂,可是他知道,念念不懂。 卢以清终于停下了步子,望着面前的小贩发呆。空旷的双眼,让小贩有些生怯。 可她不觉得自己吓人,站久些,那样姐姐就会发现她想要这里的纸鸢了。 “夫人为何这样难受?”念念问。 周禾把钱袋子给了念念,“去付钱,什么都别说。” 念念知道,付了钱,夫人就能高兴了。 一只手从一旁过来,卢以清愣住了,她慢慢回头,只瞧见了念念。 不是姐姐呀。 远远的,她看见了周禾。 忽然笑了。 一瞬间,泪再也忍不住了。 周禾走上前,“夫人要放纸鸢吗?” 卢以清摇摇头,“周禾,我想去酒馆。” “府上的酒更好些,夫人回府上尝尝?”周禾试探着问。 卢以清没再说话,人朝着丞相府上走去。 周禾瞧了一眼念念,“快去找丞相来。”
第48章 四八章 春日里的风暖呼呼的, 丞相府上的花草也都开始萌发新的枝丫。 秀芝知道夫人喜欢这些,便好生打理着。想着她见了花开总会高兴。 “夫人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秀芝看见来人笑着说。 可来人并无任何反应。 秀芝心中一颤,这是在外面碰到了什么。 一路上, 卢以清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只记得马上就到家了,马上了。 不,还有, 还记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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