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听你的。” 齐云开一笑白雪化春风,“乖,这才对。” 陆明绯笑着把他抱得更紧了,头埋在他怀里低声自言自语道:“是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价值了,去不去的,有什么要紧?我又帮不上忙了。” “什么?” 齐云开只听见她在怀里小声嘀咕,没听清她说什么,低头侧耳去听,陆明绯却猛地抬头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道:“我说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齐云开,下辈子我还来找你,到时候你可别把我忘了。” 一生挚爱之人在自己面前大胆袒露着爱意,这谁能不动容?齐云开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对着她唇吻了下午,唇齿缠绵许久,才放开她,与她额头抵着额头轻声道:“不会忘的,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 小小的马车内软语缠绵,马车帘子轻轻飘动,释放出一丝温馨气息,车后尘灰在外滚动,与南越的天空渐渐拉开距离。 齐云开将南越到漠北的路线规划的万无一失,从炸开南越城门的那一刻就有人一路接应,所过之处畅通无阻,最终安全抵达漠北。 只是下车的那一刻陆明绯很疑惑,他们既没有回漠北王府,也没去个王府别苑,甚至陆明绯看着眼前树木掩映的清幽环境,还觉得这儿根本不像是漠北。 对此齐云开的解释是风水宝地,环境安静,适合她疗养,便不容她质疑,带她进了山中。 这山虽燃地处荒僻,但是里头修建的房屋楼阁、楼梯石阶可一点不比皇宫王府里头差,甚至还比那些金砖碧瓦更加雅致,使人一看就想在这儿隐居避世,与清风竹屋虫鸣鸟脆为伴,安稳度过一生。 齐云开抱着陆明绯把她送到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房间,吕溪宁、姜清、陆弗离得知陆明绯真的回来了激动的在她面前上窜下跳,抱着她胳膊细数这些时日来的煎熬与思念,失而复得的惊喜与不安。 陆明绯见着他们固然欢喜,但是那种疲乏感又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再次黏过来。齐云开怕他们吵到她便不许他们再多留,让姜清和陆弗离出去,只留下吕溪宁给她切脉问诊。 对比刚才圆圆时气氛的合乐融融,吕溪宁切脉时的气氛就显得是那样沉闷焦灼。 她都不用去看吕溪宁现在的眼神,就知道他现在一定如同遭到暴击一样无所适从、惊惧担忧。 果然吕溪宁直愣愣的站起来,笨拙的撒了个谎。 “绯姑娘……并无大碍,好好休息,我去给姑娘开药。” 齐云开站在一边看着吕溪宁的紧张,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早已如坠冰窖。 其实他早就知道,吕溪宁从西北回来见他时他就知道了,陆明绯右胳膊被打穿过一次,那一次的伤让掺在弹药里的毒在她身体里生长蔓延,以后毒性开始发作的每一天,她都过得无比痛苦和煎熬。 但他这个人总是耳听为虚,眼见才会信,现如今见了,本就惶恐着卑微护住最后一点希望火花的心,瞬间被现实的残酷浇灭了。 “王爷。” 吕溪宁背起药箱,低着头道:“请随我出去一趟看看药材吧。” “好。” 齐云开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给陆明绯盖了盖被子,温柔道:“好好休息,一会儿起来喝药。” “好。”陆明绯乖乖点点头。 “王爷。” 齐云开和吕溪宁走出去,吕溪宁摘下药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脏气将绝,肺气衰竭,是绝脉啊!绯姑娘,最多还有……” 齐云开瞬间握紧拳头,全身发抖着抵触听见那个时间。 “尽全力。” 他闭眼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声音都哑了。 “我要你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听明白了吗?” …… “是!”
第二百四十三章 气数已尽 次日清晨。 陆明绯睁开眼,进入视野的是齐云开身上的寝衣,混着他书房里惯用的沉水香的幽微香气,闻着让人安心。 她就这样抬眼静静望着,目光描绘勾勒着他侧脸优越的眉骨和鼻骨起伏,忍不住伸手想摸一下,却在即将触碰到时被门外一声扣门声惊了一下,迅速的收回手闭上眼睛装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这个反应,让齐云开知道自己趁他睡觉摸他脸又能怎么样?哪儿哪儿都见识过了,摸个脸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陆明绯一面在心里谴责自己的不中用,一面细细听着齐云开的动静,他听到扣门声后很快有了反应,几乎在她收回手的后一刻就睁眼起身。 他没有立刻下床,而是俯身摸了摸陆明绯头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之后才下床穿衣服开门走出去。 “怎么了?” 他背过手,皱眉看着满头大汗淋漓的凌摩。 凌摩气喘吁吁,“王爷,出事了,幽燕二州又起民乱,长安城岌岌可危,向我们漠北发出急诏要您立刻率漠北所有兵力拱卫长安城!” 一出消息石破天惊,齐云开却不慌不忙,无比淡定,似乎这些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也一点都不关心这些似的,抬头看看天似乎要下雨,便把架上晾着的药材有条不紊的收回药房,凌摩紧紧的跟在他后面,急切的等着他的答案。 “去回陛下。”齐云开手里拨弄着草药,“自从忠靖侯战死沙场,臣漠北王齐云开便身染恶疾,一病不起,如今病入膏肓。虽有十分报君护国的心,却无力行动,若强求之,只怕领军不力,害处更多,恐令陛下和臣民失望。臣身为齐家子弟却不能报效国家与陛下,自觉惭愧万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今自请褫夺王位……” “王爷!” 凌摩扑通一下跪在齐云开面前,“王爷不可啊!” 齐云开淡淡的垂眼看着他,与凌摩的激动对比,他就像是一潭千年古水般无波无澜。 “起来。” 虽然是命令,却没有了之前那样高高在上之感。 齐云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锦囊交给凌摩,叮嘱他:“这里面是我的印章和兵符以及粮库银库的钥匙,漠北王玺在书房东墙书架第二排的暗格里,现在都交于你,你和祥雷去把齐云朗请出来,以后好好辅佐他,就如同从前服侍我一样。” “王爷……” 齐云开背过身,接着漫不经心的整理药材。 “这里没什么王爷,只有一个药石无医的病人。你也该去服侍你新的主人了,他还有很多时间和精力去撑着漠北。” “可是!”“走吧。” 齐云开转身看着他,“以后也不必再来了,把这座山、这座山上有什么人,都忘了。” 凌摩还想说什么,看了齐云开的态度,只好拿着他给他点东西,带着他的话离去。 彼时天空云影重重,不过一会儿,倾盆大雨如约而至,哗啦哗啦冲刷着山中树木,花叶被打断落在地上,重重叠叠,一地狼籍。 齐云开站在药房,看着门外雨从屋檐上滴落下来,再一抬头,一身淡绿色衣裙在雨幕里缓缓走入眼前。 齐云开赶紧出去接了她一下,看着她湿答答的裙角,心疼的有些埋怨。 “下这么的大雨,这会儿出来做什么?” 陆明绯笑笑,举了举手中那把赤色的油纸伞,“这不是打伞了吗?” 齐云开把伞接回来靠在门边,“一把伞如何挡得住这么大的雨。” 他揽着她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拿出手帕蹲身帮她擦着衣服湿的地方。 “刚才谁找你?”陆明绯低头看着齐云开。 “凌摩。” “又出事了,是吧。” 她的语气陈述肯定,完全没有疑问的意思。 齐云开也知道瞒不住她,与其说的含糊让她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坦。 “以现在的你我来说,无力解决这个问题,去了也只能多添麻烦。” 陆明绯看着他道:“我如今是个废人,可你不是。” 齐云开抬起头,叹息一声,扶着她坐下。 檐下雨声淅沥,屋内两人对坐,相对无言,沉默与苦涩的药草和雨后泥土味相交织。 “绯绯。” 齐云开还是先开了口,“你还记不记得从前在长安的时候,有一次在红袖帘招外,有一个衣衫破烂的老道拦住你,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陆明绯心里咯噔一下,“你又遇见他了?” “嗯,他在我面前,为大梁卜了一卦。” “卦象怎么说?” 齐云开摇摇头,“最后一爻他没有说,他只说。” 他抬头望着她,眼神平静而染着一丝哀伤。 “我们都已经知道最终答案了,天道有常,非人力所能及也。大梁积重难返,气数已尽。” 陆明绯感到心脏一阵绞痛,痛的她喘不过气,慢慢的捂着心口看向来时拿的那把油纸伞,一抹赤色在门外青山细雨中显得是那样孤傲特别,却也更显得渺小微弱。 “咳咳咳……” 她突然一连串的咳嗽,吓得齐云开赶紧过去,把她捂着嘴的手拿下来,只见她一手乌红的鲜血,还有血从嘴角不停的往外渗。 “绯绯!” 齐云开慌的不成样子,“来人!吕溪宁!吕溪宁!” 陆明绯没有看见他此刻脸上惊慌的样子,视线慢慢模糊,半生经历过往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浮光掠影,迅速闪过。趁着还有一丝力气与清明意识,她抬手想拉一拉齐云开的手。但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到触碰到他,力气尽绝,垂了下去。 “绯绯!” 齐云开赶忙拉住她手,一声一声歇斯底里叫着她名字,却换不回一丁点回应。 这时候吕溪宁姜清也跑了过来,看见两人坐在地上,陆明绯倒在齐云开怀里,一手的血,来时穿的淡绿色罗裙也被血染透了胸前一片。 “绯姑娘……”“小姑姑!” 吕溪宁颤抖着跪在地上,姜清也瘫软在门口。陆弗离看见自己小姑姑一动不动躺在姑父怀里,哭闹着往里面冲,姜清顾不得伤心,连忙捂住他眼睛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匆匆带走他时,恰好碰倒了靠在门边的赤伞。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日出茶凉 已是深夜,屋外残叶滴着落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气息,虫声窸窣,片刻不停。 “王爷……” 吕溪宁看着守在床边的齐云开,从今天上午陆明绯吐血晕死过去后他就一直守在她床边,一动不动。仿佛灵魂与生气也随着陆明绯那口血一起走了。 若不是齐云开眼里还有红血丝蔓延,偶尔眨一下眼睛,他真以为他已经化作成一个木雕。 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陆明绯,她双目紧闭,脸色就如同白纸一样惨淡,毫无生气,胸口看不出来丝毫呼吸起伏,甚至手指放在她鼻下都探不出来气息,只有搭脉时才能感觉到一点点微弱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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