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看过了,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明绮颔首:“萧厉山为人小心,就算不是刑部和大理寺作乱,也有可能是他早就销毁了证据,剩下的东西就算没被藏起,恐怕也不是我们要的。” “目前而言萧霁仍旧是唯一的明线,让你手下的人盯紧他。” 青鸾点头,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马车的车门。 “明晚皇帝设宴款待主子回朝,主子今日为他选衣服,可是动了要带他去的心思。” 明绮不置可否,她端起车中备着的清茶啜了口。 心细如发的青鸾却从她的面色上看出端倪,柳眉蹙在一起,提醒说:“是否有些不妥,萧霁毕竟和主子有一段过往,属下担心他影响主子名声。” “我既敢做,就不怕后果。” 明绮又道:“不给萧霁一些机会,萧厉山的人又怎么会注意到他。” “棋子,棋子,倘若遮掩不得见人,又如何有用?” …… 回到将军府,已经是夜幕昏沉。 这次明绮放了萧霁回房独自带着。 萧霁回到自己的院子,夕阳打在他的脸上,却遮掩不了他微微苍白的脸色,他伸手有些发抖地捂住腹部,强行令自己平复。 他的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仆人杂役,但主屋却亮着烛火。 萧霁长眉蹙了一下,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衣襟,等摸到衣襟里面的东西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门前,没有给屋里的人留什么时间,伸出双手径直推开房门。 屋门里的人来不及反应,慌乱间打碎了桌案上的花瓶。 花瓶应声砸在地上。 青凤慌张转过身,有些磕绊地说道:“你、你回来了,我奉主子的命令来看看你屋里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 萧霁一言不发,他看向地上碎得不成样子的花瓶。 青凤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免赧然:“抱歉,添置东西的时候我会帮你多送个花瓶过来。” 正主在这里,青凤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搜下去,寻了个由头就在萧霁沉默的注视下跑远了。 等人走后,萧霁俯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片。 简单收拾后,他才坐在圆凳上,面对他人时平静冷淡的神色瞬间落寞下来。 他摸出怀中的布包,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神色间满是珍重和浓厚的依恋。 烛火打在他的脸上,照射出他苍白皲裂的唇。 萧霁垂眸看了许久,才起身将身上的玄色华服脱下来,叠放后放入衣柜。 = 明绮站在萧霁的房门外,难得无语。 青凤实在是成事不足,她给他半天的时间去查萧霁的布包,结果这家伙翻遍了屋子没找到,这其实没什么,他回来如实和她汇报就是。 令她最无语的是,这夯货,找不到竟然就一直找,直接找到正主回来,被抓了个正着。 这样一来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与其留给萧霁时间,让他用个别的什么东西替换了敷衍,不如她把花挑明。 左右萧霁如今被她牢牢控制住,她想要什么,萧霁没有立场拒绝。 当然,如果他想不开拒绝,她也有的是办法整治他。 这样想着,明绮敲响房门。
第6章 涂药 敲门声响了许久却无应答,明绮挑眉,心道萧霁这是在闹哪一处。 难不成是白天不准他和小姑娘叙旧,生气了? 明绮摸了摸下巴,不满地想,这家伙该不会还以为是三年前吧,竟然还敢肆无忌惮地和她发脾气? 这还了得? 明绮狠狠拧了拧眉,当下心生不快。 左右萧霁如今被控制在她手里,还不是随她搓扁揉圆?! 想到这里,明绮当下被说服,抬手推门而入。 屋内明黄色的烛火随着开门的风,微微晃动。 只着了一件里衣的男人披头散发,一动不动趴在桌子上。 明绮愣了一下:“萧霁?” 萧霁没有回应她,她隐约能从单薄的里衣下,看见男人微弱的起伏。 她走过去,缓缓坐在萧霁旁边,萧霁仍旧一无所觉。 “萧霁?”明绮又叫了一声。 人依旧一动不动。 明绮眼睫微垂,伸手拨开萧霁垂散的青丝,大概是长期营养不良,萧霁的头发显得干枯又没有生机,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消沉。 视线移动,明绮终于看见被萧霁压在胳膊下的布包。 她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拿,而是仔细打量着萧霁的情况。 白日她没有仔细注意过他,偶尔的接触也多含着演戏的成分。 对于萧霁这个人,她其实是没几分在意的。 是以如今才发现,他脸色简直差得夸张。 薄唇苍白,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极力忍受什么痛苦。 视线下移,萧霁左手紧紧捂着腹部,整个人蜷缩得像是水里的虾子。 明绮看向放在角落小桌上的药酒,后知后觉昨日萧霁被韩庆昌的儿子打伤后,根本没有上药。 也可能是韩庆昌家那混账伤了他的要害。 她不由蹙眉,起身过去把药酒拿过来,她给他的药瓶果然没被拆开。 “呃……”萧霁忽然发出一声闷哼。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抖得比之前更加厉害。 她俯身迟疑地顺着他的背:“你没事吧?” 良久,萧霁嘴唇张合,终于听见他轻不可查地一声:“疼。” 明绮脸色有些不好看,认命地再次坐到萧霁旁边,一边拍着萧霁的背,一边道:“转过来我帮你上药。” 这次萧霁没让她多等,乖顺地微微侧身转向她。 明绮打开药酒正准备上药,萧霁却一整个都倒向了她。 “?” 明绮面无表情。 在正对面的铜镜中,她看到了萧霁埋进她的怀里,小鸟依人投怀送抱的模样。 现在的明绮对萧霁实在没什么耐心,若是三年前能看到他这副示弱的模样,她大概会高兴得发疯。 毕竟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明绮一向明白自己有多强的掌控欲。 “手拿开,帮你上药。”明绮说。 萧霁的意识显然有些模糊,直到明绮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他才迟钝地将手移开。 “阿绮。”他模糊呢喃。 “嗯?” “今日是我的生辰。”他轻声说。 明绮动作一顿,漫不经心道:“早上不是给你吃过面了?” 见他不再说话,明绮强横地将衣服掀开,熟练地将药酒倒在手上,揉开后涂在红肿的踢伤上。 “你之前说…每年生辰都会陪我一整日。”为什么今年没有。 明绮有些好笑,觉得萧霁脑子怕是烧坏了,三年前和离那晚上也是他的生辰,他却让她在家里等了他一整天,好不容易等他回来,她得到的却是一纸冰冷的和离书。 萧霁不会以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事物就能一成不变吧。 萧霁缩在明绮怀中,双手紧紧搂着她,像是在抓救命稻草,时不时还能听见他无意识的痛哼。 很快上好药。 他仍旧乖顺地缩着,一动不动。 明绮将药酒放在桌子上,视线却在桌子上的布包上停顿下来。 这么巧? 她眉稍微挑,看了眼长眉紧蹙,没有什么反应的萧霁。 伸手毫无道德感地把布包拿了过来。 摸到布包的瞬间,明绮就露出若有所思地目光,她只思虑片刻,三下五除二打开布包。 看清里面的东西,她瞳孔微缩。 随后神色渐渐变得沉寂冷凝起来。 摊开的布包里,裹着一对布满裂痕的玉镯。 有一瞬间,明绮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漫天飞雪里。 一向对她不冷不热的萧霁不由分说,强硬地将和离书扔到她面前,逼她点头。 她坐在雪地里,红肿着眼眶,将手上的一对绕腕双跳脱抛出,镯子磕在石头上,发出一声清脆又绝望地响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明显。 这算什么?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最后,发出一声有些冷咧的嗤笑。 或许萧霁痴心妄想到要用这些东西和话,唤醒她对他的怜悯?以乞求自己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那可真是痴心妄想。 明绮没有继续想下去,将布包重新包好放回原处。 萧霁仍旧倒在她的怀中,但停了发颤,她于是将人摆回原位。 忽然她动作一顿,觉得他的脸不像之前苍白,脸颊上隐约能看见些红。 发热了? 明绮迟疑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上面有些残留的冷汗,不烫,甚至有些凉。 走的时候明绮还在想,自己的药酒原来这样立竿见影。 抹上后不仅恢复如初,而且容光焕发了。 = 皇帝在长乐宫设宴,宴请从边疆回京的几个将领。 虽说是皇帝设宴为明绮等人接风,但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也在邀请之列。 临行前,明绮再次无视青鸾的劝阻,执意将萧霁带在身边。 皇帝安插明绮身边的人提前就向皇帝传递消息,明绮到达宴会的时候,自己的位置旁特意空出来个位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给萧霁留的。 明绮带着萧霁进入长乐宫的时候,长乐宫里已经坐了不少或接头交耳、或把酒言欢的朝臣。 明绮进来的时候,殿内活跃的气氛着实凝固了一把。 原因无他,明绮锋芒太盛。 朝中一众古板本就觉得明绮以女人之身,官拜将军进入朝堂,本就是牝鸡司晨,加之明绮自回京后,京中关于她的事迹就开始传开了。 明绮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侧目而视的朝臣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她殴打尚书独子、强抢无辜民男、擅闯齐王旧府,不守规矩为祸超纲,坐实了牝鸡司晨之词。 这些人却不愿意想异族举兵侵占烨朝土地的时候,自己在哪里。 朝中的新贵臣子或好奇或忌惮地打量着她。 有些资历的朝臣在看到明绮的容貌后,却瞠目结舌,满眼不可置信。 “这、这不是……” “明长风竟然是明绮!她不是死了吗!” “今日明丞相怎么没来?” “听说长公主有恙,明丞相陪着公主…” 明绮没有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带着萧霁落座。 “明、明将军,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对、对不住。” 明绮转头看去,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位皇帝舅舅虽然对朝政渐渐力不从心,但对于玩乐宴请,却是在行得很。 凡是宫中会宴,出席的朝臣可以带上自家适龄的儿女出席,为宴会增添乐趣和看头。 她和萧霁的初见,也是在一次宴会,自己不甚从阶梯上踩空,径直摔在地上,还好巧不巧被随父亲赴宴的萧霁碰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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